作者:美國《大西洋》( The Atlantic )雜志專欄作家 喬納森·蔡特( Jonathan Chait)
市場失控,消費者信心暴跌。你或許會疑惑,特朗普政府為何決定摧毀其繼承的健康經濟。是純粹的無能?還是另有計劃?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似乎都是肯定的。無能是不可否認的。但特朗普政府確實有一個計劃,或者至少是一個愿景,可以引領經濟從灰燼中重生。問題在于,長期經濟計劃比短期計劃更糟糕。
美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上周接受塔克·卡爾森采訪時,對即將從危機中崛起的新美國描繪了最清晰的圖景。貝森特承認,短期內確實存在一些不適——在他講話時股市暴跌——但這是為了實現一個宏偉的目標。“一方面,總統正在重新調整貿易,”他說。 “另一方面,我們正在削減聯邦政府的過剩勞動力,并降低聯邦借款。這樣一來,我們將擁有新制造業所需的勞動力。” 埃隆·馬斯克在X上分享了同樣的想法:“我們需要將人們從政府中低生產率甚至負生產率的工作崗位轉移到制造業(以及采礦和材料精煉)的高生產率工作崗位。” 可以把這個計劃看作是一個經典的經濟發展戰略,但卻是倒退的。
經濟發展的典型模式是將一個國家的經濟提升到價值鏈的上游。一個貧窮的國家通過專注于低工資制造業來拓展出口市場。最終,這些產業發展出更高的復雜程度,增加了更多的智力價值——首先是烤面包機和相機,然后是汽車,再是機器人。這些產業產生的稅收可以用于支持更好的學校和其他形式的公共投資,從而反饋到發展周期中。這就是“亞洲四小龍”(香港、新加坡、韓國和臺灣)在過去兩代人中實現經濟快速增長的方式,也是其他發展中國家希望效仿的模式。
唐納德·特朗普基本上是在反其道而行之。
關稅雖然名義上旨在促進工業化,但其更直接的影響是將美國的生產重新導向工業投入。特朗普提高了金屬關稅,這增加了建筑成本,但卻刺激了鋼鐵和鋁的生產回流。這使得工業經濟在價值鏈上向下移動,而不是向上移動,而這只有在目標是讓更多人戴上安全帽的情況下才有意義。
與此同時,特朗普正在摧毀基礎科學研究。政府凍結或取消了對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數十億美元的撥款,大幅削減了國家科學基金會的撥款,并取消或威脅取消對精英大學的數十億美元研究資助(據稱是為了回應它們對反猶太主義的處理方式)。
這對一系列高科技領域造成了災難性的影響。一群醫療創新投資者冒著巨大的風險,在一封致政府的信上署名,警告稱研究經費的削減“是對生物醫學和技術進步基礎的攻擊”。
政府效率部強行削減官僚機構,同樣瞄準了政府中最專業的專家,他們的工作確保了美國經濟在技術前沿的地位。特朗普和馬斯克正在大幅裁減FDA(一個負責批準新藥上市的監管機構)的員工,據報道,他們還計劃解雇能源部一半??的貸款官員,而這些官員是核設施審批的必要人員。
關稅和大規模取消研究經費的雙重打擊,有可能以毀滅性的精準度摧毀科技和生物醫學領域,就像敵方戰斗人員用轟炸機群襲擊關鍵工廠一樣。這些行業令世界羨慕不已。將它們轉移到海外究竟有何意義?
這種邏輯,可以說是對美國昔日的美好展望,而政府希望重現這種美好。在接受卡爾森采訪時,貝森特提到了特朗普在競選期間與工人階級交流的經歷:“那里有工會工人,鋼鐵工人。他們戴著帽子,穿上背心。他們帶著孩子們在那里。非常感人。”
一些特朗普的保守派媒體支持者,他們與總統及其顧問生活在同一個信息空間,也表達了類似的懷舊之情。福克斯新聞主持人大衛·阿斯曼獨白地談到了他的父親,他說,他的父親在1954年年薪3500美元,擁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和一個全職太太。阿斯曼認為,特朗普會把那個富足的時代帶回來。
上世紀50年代,經濟快速增長,但當時美國人的收入并不比我們今天高。事實上,他們比現在窮得多。當特朗普說要讓美國再次偉大,暗示要回歸昔日時,我們應該認真對待。從經濟角度來看,這正是他真正想要做的。
(注:此文原載于2025年4月14日美國《大西洋》雜志網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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