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檔案】打撈帶勁兒的真實事件
由陳拙在世界范圍內搜尋可靠的文字、影像資料
進行還原式地寫作
以達到續命和長見識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陳拙。
你真的了解身邊最親近的人嗎?
我敢說,你了解,但很可能這種了解比較片面。
我說個數字你就知道了,根據心理學家的研究,我們在人際關系中的誤判比例,高達百分之68。有點像佛洛依德說的那樣:人的心理活動如同冰山一樣,大部分隱藏在水面之下,只有一小部分顯露在水面上。
人的大腦每天會產生6000個念頭,別說看不透別人,甚至我們有時都看不透自己這座冰山。
今天帶給你們的正是一個關于冰山“瓦解”的故事。
女孩從小被媽媽輕視,無數次疑問,為什么媽媽不愛自己,這個問題慢慢戴上了恨的色彩。她唯一的寄托,就是當年對自己愛護有家的男保姆。長大成人,她卻聽說這保姆是最出名的連環碎尸犯。
她鍥而不舍地回憶和對方在一起的時光,調查對方殺人背后的真相。
她找到的不只是命案線索,還有讓自己生活更好的方向。
麗莎的頭被冰冷的槍管低著,暗處有個人說,“閉上眼睛,數三個數!”
她數到四的時候,睜開眼睛,那個人消失了。麗莎迅速從床上坐起來,喘著粗氣,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46歲的麗莎,家在波士頓郊區。2005年開始,這個噩夢一直困擾著她。在夢里,麗莎八九歲,穿著夏天的衣服,在旅店的走廊里玩,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拿著槍或者刀追殺她。
麗莎一直試圖看清那個男人的臉,但對方總是把臉轉過去。后來她終于看清了那張臉——居然是童年時期臨時照顧她的保姆托尼,是她童年最喜歡的人。他和麗莎的媽媽都在一家汽車旅店里工作。那時麗莎的媽媽剛離婚,忙于工作,她會請求周圍的同事或者朋友幫忙照顧孩子。托尼就是幫忙照看麗莎和妹妹的人之一。
在麗莎的童年記憶里,托尼是唯一關心,帶給她快樂的成年人。
托尼給麗莎帶來了很多快樂和呵護,和托尼在一起,麗莎從未感覺到孤獨、渺小和多余。托尼會把眼鏡推到鼻梁上,然后對麗莎說:“你長大后肯定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麗莎很不解,自己為什么會在多年以后一直重復做有關托尼的噩夢呢?
她想了解其中的緣由,于是聯系了多年未見的媽媽。如果不是因為托尼,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聯系母親了。
70歲的媽媽平靜的告訴麗莎,“托尼是個連環殺手。”報紙上稱托尼是“開膛手杰克”,還有一些出名的稱呼,像科德角吸血鬼或科德角食人者,他被指控連續殺害多名女性,是美國60年代最有名的連環殺手。
麗莎發出驚訝的聲音,“連環殺手?托尼?”媽媽說,“不要這么驚訝,你不是還活著嗎,他不是你的保姆,他就是個雜工而已。”
當年,麗莎一家生活在馬薩諸塞州的霍科莫克沼澤附近的小鎮上。麗莎媽媽的身材酷似瑪麗蓮·夢露,凹凸有致。她有一頭卷曲的及肩金發,一張俏麗的笑臉和一雙明亮的藍眼睛。
她喜歡大笑,通常是以取笑別人為樂,拿別人搞惡作劇是她一天中最開心的事情。
麗莎四歲時,爸爸媽媽的婚姻出了問題,麗莎媽媽把對爸爸的恨都撒到了麗莎身上。
媽媽把麗莎出生那晚稱之為“她一生中最糟糕的夜晚”。
麗莎出生以后,媽媽從來沒有擁抱、愛撫,或者親吻過她的臉頰。媽媽給朋友吐槽麗莎身上的濕疹。麗莎長大一些,雙腿細長,媽媽嘲笑她是小鹿斑比。
麗莎犯錯誤的時候,媽媽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在麗莎臉上。麗莎不敢哭、也不敢反抗。否則,媽媽會更加憤怒,打她也會更加使勁。
麗莎只能站在媽媽面前忍受著,任由巴掌落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紅腫的傷痕。
后來麗莎找個地方看書,或者和玩具玩過家家,躲著媽媽。這樣她能給自己營造一個有愛有安全感的環境。
麗莎4歲的時候,爸爸離家出走了。等到她6歲的時候,爸爸才出現。麗莎和妹妹看著爸爸臉上的微笑,感到陌生。媽媽看到爸爸氣得要命,臉幾乎貼著爸爸質問,“我的錢呢?!”媽媽總是找爸爸要錢,但是爸爸從來沒給過撫養費。
最終媽媽拋棄了天主教的信仰,在法庭上和爸爸離婚了。
麗莎媽媽離婚后,她想找個英俊的男人,給她戴上一顆碩大的鉆石戒指,每年能在海灘度過夏天。但她只是一家高中的家政老師,收入有限,無法實現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她還有兩個“拖油瓶”——麗莎和妹妹。
馬薩諸塞州的科德角是個沙質半島,冬暖夏涼,是旅游避暑勝地。它也是五月花號登陸的地方,美國自由精神的起點。1966年,麗莎的姨媽家在科德角開了一家汽車旅館,想要讓麗莎媽媽過去幫忙。
媽媽覺得這是個實現夢想的機會,或許在那里能遇到有錢人。
1966年夏天,7歲的麗莎跟著媽媽來到了姨媽的汽車旅館。在這里麗莎第一次見到了托尼。
姨媽家的汽車旅館有三層樓,前臺堆放的宣傳冊上寫著,“這是當地規模最大、最新、最豪華的旅店。”
媽媽的新工作是客房主管,主要工作就是給客房換床單,打掃房間和廁所。媽媽很喜歡這份工作,新的旅館收拾起來也不難。
她們母女三人住在靠近一樓的一個房間。麗莎和妹妹盡量不惹媽媽生氣。媽媽工作的時候,麗莎帶著妹妹就和姨媽家的兩個表弟一起玩耍。
麗莎(黃色框內)和妹妹、表弟合照
旅店里還雇傭了幾個女傭來打掃所有的房間。有一位女傭身材矮胖,肩膀渾圓,有一雙悲傷而深陷的眼睛。她說話帶有葡萄牙語和意大利語的口音。
她就是托尼的媽媽,負責汽車旅店擦洗馬桶和地板的工作。
麗莎很快就喜歡上了她,覺得她溫柔又有耐心,尤其是自己被她擁在懷里的時候感覺很幸福,因為麗莎從來沒有獲得媽媽的擁抱。
麗莎經常跟著托尼媽媽在旅館的洗衣房里玩。
托尼媽媽喜歡談論自己的過去,她說托尼的爸爸在戰爭中去世后,她一個人了把托尼帶大。她說托尼是個好孩子,等托尼旅行回來,要讓麗莎見見。
有一天,一個男人開著破舊的汽車來到汽車旅館。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一頭濃密的頭發,牙齒潔白整齊。托尼媽媽擁抱了他,轉頭向麗莎說這個人是她兒子。
托尼微微一笑,蹲下身,摘下太陽鏡。麗莎看到他的眼睛是棕色的。他對麗莎說,“很高興見到你,麗莎。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你,好嗎?”
麗莎點了點頭。
托尼媽媽已經和姨媽商量好了,讓托尼負責旅店的垃圾處理,修理漏水的馬桶或者家電,有時候要還要搬運家具。
托尼來旅店工作以后,麗莎媽媽忙著約會,她會給托尼一些錢,請他幫助照顧麗莎姐妹。
麗莎和妹妹跟著托尼鉆進旅店的多功能卡車駕駛室里,載著一車的垃圾去城外的垃圾場。
托尼在路上會停下來,給麗莎和妹妹買冰淇淋蛋卷。她還會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跟著播放的音樂唱歌。托尼喜歡披頭士樂隊、滾石樂隊等樂隊。
麗莎平時在家,從不敢跟著音樂唱歌,因為媽媽會沖她大喊大叫,說她的嗓子毀掉了音樂。麗莎坐了幾次托尼的車后,她壯著膽子問托尼,“我能不能一起唱?”托尼大笑起來說,“當然可以!”
麗莎和妹妹會期待托尼來上班,這樣他們能一起出去玩。
在麗莎的印象里,托尼似乎喜歡和她們在一起,對她們姐妹很有耐心,從來不生氣,也不大喊大叫,也不拍方向盤。相反,托尼會講故事,關心麗莎在學校里的事情。
托尼經常談論他的爸爸,他說爸爸是個英雄,在二戰時為了救一個水手犧牲了。他說他爸爸比繼父聰明很多,他多么希望媽媽沒有嫁給繼父。
托尼自己有兩個男孩,還都是嬰兒,他說他非常愛孩子,但是他真得很想要女兒,就像麗莎一樣。
有時候托尼會忘了時間,他們回去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麗莎肚子餓的直叫,疲憊不堪。但是媽媽好像從來不介意她們什么時候回家,有時候都注意到不到麗莎她們的存在。
因為托尼,麗莎在科德角的夏天很美好,也很幸福。她期待著能夠再次見到托尼。
1967年春天開學后,麗莎姐妹跟著媽媽又回到了霍科莫克沼澤附近的小鎮上。媽媽交了一個新男朋友,是她工作的高中學校的校長。
這個校長一聽說媽媽離婚了,就試圖約她出去。媽媽喜歡這位相貌堂堂,受過良好教育的校長。但是她拒絕了,因為她不想和已婚男人交往。
校長沒有放棄,他含淚給麗莎媽媽說,他妻子患癌癥了,醫生說她活不過一個月,頂多六周。
沒多久,媽媽就屈服了,校長成了媽媽的秘密男友。
這之后校長會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麗莎家。每次,媽媽會讓麗莎和妹妹上床睡覺,即便是下午三點,媽媽也會拉上窗簾,讓麗莎他們去睡覺。
麗莎醒了想去上衛生間的時候,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她只能躺回床上,有幾次她尿到了床上。第二天醒來,她趕緊把床單放到洗衣機里面,擔心被媽媽發現挨打。
可惜媽媽最終沒有等到校長的妻子死去。
1967年復活節前幾個星期,深夜家里突然有訪客來了。麗莎和媽媽都聽到敲門聲。媽媽拖著腳步下樓梯去開門。麗莎跳下床,跑到窗戶邊偷聽樓下的談話。
媽媽打開門,看到門外校長和一個高高的棕色頭發的女人站在門廊里。
媽媽問,“她是誰,怎么回事?”
麗莎那時候八歲,她已經能夠預感到一些事。媽媽肯定也知道了。
那個女人用又憤怒又強硬的聲音說,“我是他的妻子。”
“他告訴我你得了癌癥快要死了!”麗莎感受了媽媽聲音里的害怕,她意識到媽媽也有脆弱的時候。
就這樣,媽媽追求幸福生活的希望破滅了。
心灰意冷的她決定開啟一次公路旅行,帶著麗莎姐妹去喬治亞州的杰基爾島過復活節。一同去的還有姨媽和兩個表弟。
左邊是麗莎媽媽,右邊是姨媽
到達目的地后,媽媽們把孩子們丟在酒店的房間里,就和在汽車旅店認識的男人們去喝酒了。
此時的麗莎一直希望解開自己身上最大的謎團:為什么媽媽那么恨自己?
為了尋找答案,麗莎會偷聽親戚們的談話,希望從大人談話里的言片語中找到答案。
她還趁著媽媽不在家的時候,翻遍了媽媽的梳妝臺抽屜里的東西,打開了媽媽衣柜后面的盒子,檢查過媽媽所有衣服的衣兜,尤其是媽媽的連衣裙和羊毛裙。
麗莎在媽媽的雙層床下面,發現了一個用橡皮筋綁住的鞋盒,里面裝滿了那位校長寫得情書。
情書里面有很多麗莎無法理解的內容。她閱讀這些信的時候,又興奮又恐懼。她感覺這些信有魔法,推開了一道神秘的大門。
當媽媽們不在的時候,麗莎看到表弟只穿著白色內褲。她想到了那些情書,想看看男孩赤裸的樣子。
麗莎給表弟說,“讓我們一起泡澡把。”
表弟脫掉了內褲,躺在浴缸里。麗莎也迅速脫下了衣服,爬進了浴缸,躺在表弟身邊。麗莎不確定接下來要做什么,她給了表弟一個托尼媽媽式的擁抱。
這時候,媽媽和姨媽回來了,她們站在浴室門口,瞪著眼睛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十分震驚。
表弟說,“麗莎想洗個澡。”姨媽跪在地上,把手伸進浴缸,撫摸著表弟的頭和胸部,確保麗莎沒有做更糟糕的事情。
“馬上從浴缸里出來。”媽媽朝麗莎咆哮道,然后就抓著麗莎的胳膊,把赤裸的麗莎拖了出來,一直拖到汽車旅館的陽臺上。很多旅客停下來看這場好戲。
麗莎拼命用毛巾遮住自己的身體。
最后媽媽把麗莎扔進了隔壁的房間,“你他媽在干什么?你他媽是個變態嗎?”
麗莎聽到過“變態”這個詞,一般指學校周圍或者雜貨店附近閑逛的老男人。麗莎覺得自己只有八歲,已經是個變態了,是個壞人,令人惡心。
媽媽尖叫道:“我受不了看著你,上床去!一個字也別說,你讓我惡心!”
麗莎爬上床,盯著墻紙上的圖案,心砰砰直跳。羞恥感像一股熱浪一樣涌過了麗莎的身體。
第二天早上,媽媽和姨媽就結束了旅行。
麗莎媽媽把車開出停車場時,一個急轉彎,車門開了,麗莎被摔出了車外,摔在了人行道上。
麗莎沒敢哭出來,其他孩子尖叫起來。
媽媽猛踩剎車,所有人都跳下車,跑過去看麗莎。麗莎只穿著泳衣,碎石嵌進了胳膊、肚子和腿上。
媽媽說,“你沒事,找個地方清洗一下就好。”
她發現了灌木叢旁邊有個游泳池。拉著麗莎穿過車道,來到泳池旁。媽媽說,“還好你只穿了泳衣,現在跳下去吧。”
麗莎慢慢走下梯子,冰涼的水接觸到小腿和膝蓋上裸露的傷口,有一種灼燒感。當麗莎整個身體都泡在水里的時候,她抓住泳池邊緣,咬著嘴唇,忍著眼淚。麗莎知道,如果她哭了,媽媽只會更加生氣。
媽媽在一旁抽著煙,催著她快點。
麗莎上岸后,她不敢用毛巾擦身體,大部分小石子都還黏在皮膚上,使勁兒擦就會很疼。
等麗莎和媽媽上車后,沒有人說話。媽媽砰地關上車門,按下鎖,開動車子走了。
回家的路程有十幾個小時,所有人都是沉默的。
幾天后,姨媽打電話給媽媽說,不想讓表弟們和麗莎一起玩了,免得接觸一些不該接觸的東西。
媽媽掛掉電話后,對麗莎大喊道,“你開心了嗎?我因為你丟掉旅館的工作!她不想讓你靠近她的孩子!你太棒了!”
麗莎看著媽媽因為厭惡而扭曲的臉,心里想自己真的太差了,不然不會這么招媽媽討厭。
姨媽果然沒有再邀請麗莎她們去科德角皇家馬車旅館過暑假。
在這之后,媽媽在附近找到了一份雞尾酒招待員的工作。她吸引了很多追求者。
但媽媽做這份工作并不開心,總有醉醺醺的酒鬼對她動手動腳。
后來她請了兩天假,又帶著麗莎和妹妹回到了科德角。
麗莎一下車,就看到了托尼。托尼走過來打招呼,遞給麗莎一塊口香糖。他說,“你不再是小麗莎了!你長大了!我都一年沒有見到你了。”
托尼說,他要去倒垃圾,問麗莎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這時候姨媽也出來迎接麗莎一家,她擁抱了媽媽。媽媽心情看起來不錯,她同意麗莎跟著托尼去玩。
再次回到科德角,尤其是遇到托尼,麗莎非常開心。但這個夏天,麗莎見到托尼的次數很少。媽媽的工作也不太順利,一切在匆忙中就結束了。1968年夏天來臨前,媽媽坐立不安,她厭倦了當酒水女招待的工作,想找一個新工作,至少這個工作要離科德角近點。
這時候,姨媽旅店的合伙人打電話告訴媽媽,姨媽家對面的汽車旅店要出售,價格合適。但是媽媽做老師和兼職的錢只夠養家糊口。美國的上世紀60年代,單身女性被禁止做抵押貸款。媽媽只好找外公幫忙。外公幫忙支付了購買汽車旅館的首付,并做了貸款。
媽媽受夠了學校有關她的八卦,她辭掉了學校的工作,準備扎根科德角好好經營汽車旅館。這次是對老家的一次永別,媽媽讓外公把她們的房子也掛了出去。
麗莎欣喜若狂,她一直期待能成為當地人,這次她終于不用走了。
媽媽的新汽車旅館有7間客房和8間別墅,與姨媽的汽車旅店隔街相望。
媽媽非常認真經營著旅館,總是第一個起床,不是在修建草坪,就是給花草澆水,要么就在清掃旅店的院子。
在麗莎眼里,媽媽一直都是一個勤奮的人,除了照顧孩子這件事。在麗莎的整個成長經歷中,媽媽總是在忙。
麗莎和妹妹起床后也會幫忙,她們鋪床單,擦洗衛生間。媽媽也教她們小修小補,比如擰緊合頁上的螺絲,把松動的地板釘牢。
媽媽的旅館距離海灘很遠,沒有游泳池、球場、汽水販賣機,更沒有娛樂設備,和姨媽的旅館比不了,所以麗莎和妹妹不忙的時候,無處可去。
媽媽還禁止麗莎她們未經邀請就去對面姨媽家的旅館玩。所以麗莎和妹妹只能等著表弟邀請的時候,她們才能過去玩。
麗莎最喜歡的還是和托尼一起玩,但是她沒有在街上碰到過托尼。
一天,麗莎在前臺幫忙的時候,客人把一份當地的報紙忘在了前臺。報上頭條新聞的標題很大,說一個19歲的女孩失蹤了。麗莎認真的讀了這篇報道,她想這樣憑空消失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多好。
七月的一天,麗莎和妹妹在停車場玩得時候,她終于看到了托尼。
麗莎帶著妹妹穿過馬路,在垃圾箱后面看到了托尼,他正在把垃圾裝進車里。
麗莎興奮地跳來跳去地問他,“你要去垃圾場嗎?我們能跟你一起去嗎?”
托尼說,“當然”。他掏出了10美分,讓麗莎和妹妹先去買兩根冰棍吃。
天氣很熱,麗莎買的雪糕,撕開包裝紙就化了,弄到了她們身上,托尼幫她們擦干凈,帶她們上車。
麗莎帶著妹妹爬上卡車的時候,感覺那種幸福感又回來了,收音機里的音樂依然那么動聽,托尼一邊開著車,一邊抽著煙。
托尼還伸過手來,幫麗莎把黏在臉上的一綹頭發撩上去。麗莎努力不讓自己臉紅,但她的臉頰依然很燙。
他們倒完垃圾,沒有返回姨媽的旅店,而是駛向了遠方的森林。妹妹抱怨天氣太熱了,麗莎讓她閉嘴。托尼說快到了,讓妹妹忍耐一下。
最終,卡車停在灌木叢的一個小開口處。托尼說要帶著她們去看看神秘花園。他們來到一片林中空地,大概有游泳池那么大。土丘上的幾棵稀疏的植物。托尼說這就是他的秘密花園。
麗莎有些失望地看著這個地方,它不像是花園,麗莎之前見過外公的花園,她不知道這些有些打蔫的植物有什么炫耀的。麗莎在四周走了走,有些地方的土很松軟,像是被翻開了又填上了。她看著托尼摘了幾片葉子,裝進了兜里。
麗莎的妹妹也不理解,她一直抱怨這里太熱了,進來后沒有看到特別的東西,哭鬧起來。
托尼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他說,“這是我們要保守的的秘密!”隨后,托尼在一棵大松樹旁翻出一樣東西,他很快又把東西重新埋好。
托尼說等麗莎再長大一些就能理解為什么這里是秘密花園了。但是麗莎對這里根本不感興趣。她只是喜歡托尼信任她的感覺。
這次之后,麗莎在自家旅店里干活的時候會留意托尼,在托尼運送垃圾的時候,她還是會跑出跟著托尼。
一次外出,托尼絮絮叨叨地給麗莎講起了自己的生活。他說曾經連續開車36個小時去加利福尼亞,又很快回到了科德角。他討厭繼父,還說自己妻子不是個稱職的媽媽,孩子總是哭鬧。
托尼講著講著就用隨身攜帶的梳子在胳膊上蹭來蹭去,他用力過大,胳膊上留下了深深的劃痕。
麗莎覺得托尼也得了濕疹。托尼說他可能被蚊子咬了,他在手上吐了幾口唾沫,擦掉了胳膊上的血跡。
后來托尼倒完垃圾,就去他的秘密花園。麗莎跟著托尼靠近他的花園時,聞到了燒樹葉的味道,還有音樂聲。
他們達到花園的時候,麗莎看到一群孩子在開派對,空地上停著兩輛巴士,一群和她大小的孩子圍在一起抽煙、喝啤酒。
托尼把麗莎托付給這群孩子,他消失在樹林里很久才回來。
麗莎覺得托尼有時候很奇怪。因為麗莎在學校里,偶爾會看到托尼和一群高中生在一起,那個時候的托尼已經成年了。這時候麗莎已經轉學到了科德角的學校。
1969年,麗莎十歲的時候,托尼在姨媽的旅店消失了,沒再出現。麗莎沒能再從周圍人那兒打聽到托尼的消息,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到了1970年,麗莎偶爾能聽到大人們討論科德角的謀殺案,她并不知道托尼就是兇手……
當中年的麗莎從媽媽那里打聽到托尼是個連環殺手,麗莎開始很難相信,她登陸了族譜網站,搜索托尼的家人。又回到科德角聯系當地的警局、法院、媒體,所有參與當年托尼案件的人,她都找了出來。
麗莎一個個去拜訪他們,試圖還原真實的托尼,她想知道托尼為什么會殺人。但隨著她的調查,她發現托尼有另一副面孔,遠遠比她媽媽恐怖,甚至自己和托尼還有相似的童年經歷。
麗莎的調查讓她自己大吃一驚 。
1968年2月2日 ,一對住在科德角公墓對面的父子,抄近道穿過公墓的時候,發現了一輛大眾甲殼蟲轎車停在墓地附近。
他們下車查看,注意到這輛車的上是羅德島車牌,還聽到森林有跑步的聲音,他們覺得附近可能有人在看著他們。
這對父子迅速跑回自己的車上。爸爸把油門踩到底,快速離開這個地方。
爸爸送兒子回家后,他立即開車去當地警察局報案。
警察跟著這位爸爸趕到公墓時,看到甲殼蟲轎車的擋風玻璃上有一個紙條,上面用紅色記號潦草地寫著“沒油了”。
這位爸爸回憶說,他第一次看到這輛車的時候,沒有這個紙條。他們發現這個車的時候,有人監視他們。
警察圍著車轉了幾圈,記下了車牌號。又透過車窗看向車內張望,沒有看到異常。
回到警局他查詢了這輛車,沒有報過失竊,覺得這輛車可能真得是沒有油了,就沒有再關注這件事。
但警局里另外一名警察接到報告,說一輛甲殼蟲轎車丟失了,車上的兩名女性也失蹤了。
這讓警方重視起來。警察們覺察到這兩名女子可能是真失蹤了,從報告看這兩名女孩不是嬉皮士,她們成年了,工作穩定,有房租,還有一輛幾乎全新的汽車。
警方再去墓地找那輛甲殼蟲轎車時發現不見了,警局發布了找尋甲殼蟲轎車的通告。
很快,警察在一條街上找到了這輛羅德島牌照的藍色大眾甲殼蟲轎車。警察敲了敲一樓公寓的門,看到大約二十名年輕男女從窗戶里跳出來,還有伴隨著大麻的煙霧,他們沿街逃跑。
警察告訴開門的女人,他們不是來突擊搜查的,他們只想知道門口的甲殼蟲車是誰的。那個女人指了指樓上。
樓上的小弟說,那輛車是托尼的,這個托尼就是陪麗莎玩的那個托尼。
警察了解托尼,他身上有好幾起案子,曾經被指控闖入醫療辦公室搶劫藥物,被指控偷了一家木材場的昂貴電動工具,另外還有兩家藥店說托尼入室搶劫,一家電器公司報案說托尼偷了他們的電視和音響。
但托尼也給警察當過線人,幫助警方抓獲了毒販。所以有警察替他擔保,讓他免于牢獄之災。
這次警察沒有馬上逮捕托尼,而是盯著那輛車。他們看到托尼開走了那輛車,就跟了上去。托尼一晚上在幾家酒吧亂竄。
第二天早上,警察發現托尼和車都不見了。其中一名失蹤女子的男朋友告訴警察,他女朋友和另一名女孩在斯坦迪什大街5號租了一間房。
警察找到房東的時候,房東說她沒有看到女孩離開,她們只留下了一張便條,說是托尼要載著他們去特魯羅了。房東說托尼也在那里租了房子。
警察聯系托尼的媽媽,也沒有打聽到托尼的下落。
警察們重新回到了公墓搜尋那輛甲殼蟲汽車停留的地方,在附近一百米的地方,發現了撕碎保險單和登記證,上面有失蹤者的名字。車主一般不會撕碎登記證的。他們還發現了一個空油罐,這對上了那個紙條。
警察意識到,這兩名失蹤的女孩可能是被人綁架了,綁匪把她們騙到這里的時候,發現車沒油了。
警方為此征調了公園管理員、消防員、當地救援隊和警察到樹林里搜尋這兩名失蹤女子。
救援隊的成員在森林里發現了一小塊空地,略微下陷,長約1.2米,寬約0.6米,看起來像是剛被填埋的。他們把偵探們叫過來。偵探們發現了表層土壤埋著的綠色布片,那是一種美國陸軍帆布包的帶子,上面好像有血跡。當偵探們把帆布包拉上來的時候,一股惡臭迎面而來。很快警察們都聚攏過來,動手挖周圍松軟的土壤。有個警察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挖出來發現是一只人手。
現場馬上暫停了搜索工作,召集法醫們趕來。
很快,法醫挖出了剩下的殘肢。
它們看起來像是被斧頭砍斷的。左大腿幾乎沒有軟組織,表明在切斷肢體前,被砍掉了大部分的肉。胳膊的末端兩只手都緊緊握成拳頭,左手無名指上戴著鉆石戒指。
他們又挖出了骨盆和髖關節,臀部的皮膚都被剝去了。
還有一個塑料袋里裝著人頭。打開塑料袋,發現是一名女性,她的臉因恐懼和痛苦而扭曲。
托尼在森林的現場
法醫斷定生前她遭受了嚴重的毆打,鼻子和左顴骨骨折,幾乎被擊碎,面部淤青,四顆門牙缺失。
繼續挖下去,終于找到了軀干,被一個洗衣袋包裹著。這種洗衣袋只有汽車旅館使用。軀干上的大片皮膚被剝離。他們還在底部發現了一條血跡斑斑的粉色比基尼內褲,腰帶上繡著星期四的字樣。
但偵探們比對了兩名失蹤女孩的照片,發現死者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
麗莎看到這些資料的時候,已經預感托尼可真的有問題了。
接下來,警察再次找到兩名女孩失蹤前租房的房東。他們在托尼的房間里看到了其中一個女孩的吹風機。女孩的男朋友報案的時候,提到過這個吹風機。
在警察決定搜捕托尼的時候,托尼給曾經為他擔保的警察打去了電話。
托尼說他在一個船艙里見過那兩個女孩,他們一起喝了幾杯酒。他說有個女孩懷孕了,要去蒙特利爾墮胎。他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吹風機在他房間里。他說有了關于兩個女孩的新消息后,一定會再聯系警察的。
隔了一天,托尼告訴那個警察朋友,他開了那輛甲殼蟲轎車。很快回就到科德角,想與警長見面聊聊那兩個女孩失蹤的案子。
托尼把那輛甲殼蟲車停在了外地一個加油站,坐著巴士返回了科德角。
面對警察的盤問,托尼說話要么自相矛盾,要么答非所問。警察問他如何得到這臺甲殼蟲汽車的,他說是從一個女孩手里花900美金買的。警察問他有沒有什么收據,或者過戶的文件。托尼說他打算付錢的時候,發現女孩不見了。警察說為什么她們的車會停在森林里呢?停在你租的公寓樓下不是更方便你取車嗎?托尼說不知道。
警方覺得托尼有很大的嫌疑,還懷疑他與其他女性失蹤的案件有關。警察給托尼念了80個失蹤女人的名字,他們想看看托尼聽到這些名字的反應。
除了不安地扭動身體,用手梳理頭發和環顧四周外,托尼的表現比較穩定。
警方沒有直接證據,放了托尼。
根據托尼的口供,警察找到了那輛大眾甲殼蟲轎車,送法醫那邊進行鑒定。同時,法醫也對挖出來的尸體進行檢驗。警察希望能從車上或者尸體上找到一些證據。
托尼時不時去警局,他總是看著警察的眼睛,講自己和兩個女孩一面之緣。讓一些警察都懷疑他們冤枉了托尼。不過,有些警察覺得托尼這是在挑釁警察,故意裝出無辜的樣子。他們拘留托尼,看看他的反應。這一回,托尼又講了一個版本的故事,和過去的口供有矛盾的地方。但在那個年代,沒有物證,且DNA檢測和指紋檢測并不發達,警方只好再次放了托尼,繼續監視他。
不久之后,托尼跑到了紐約,在那里以兩名女性受害者的名義給媽媽發了電報,說托尼是無辜的。當托尼媽媽把電報送到警局,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讓警察基本斷定托尼就是兇手。
警察找托尼的前妻問話。托尼的前妻很維護托尼,沒有直接回答有關托尼的任何問題,盡管托尼是個不負責任的丈夫和父親。托尼的其他親戚朋友也是如此,在他們眼里,托尼是個不停打工賺錢的好爸爸。
在警察們走訪托尼的社會關系的時候,另外一波警察走進了森林深處。那片森林容易迷路,即便是有指南針也不容易走出來。
警察翻看托尼的檔案的時候,發現他曾經在這片森林里用弓箭射傷一個女孩,被警察傳喚。警察找到這名女孩,讓她帶路找到了當年托尼射傷她的位置。
這個位置距離甲殼蟲轎車停車的地方有800米左右,距離發現尸體的位置大概有100米。警察以此地為中心,又展開了新的搜索。這次警方帶了法醫人員,準備了探測器和警犬。
不久果然有新的發現。警犬在灌木叢里發現了一條裸露在泥土外面的皮帶。
警察拉了拉皮帶,一個錢包也被帶了出來。很快,他們就在皮帶周圍發現了一些空藥瓶和散落的瓶蓋,其中一些瓶蓋上面印有“華萊士制藥”的字樣。還有一只金耳環。
警察迅速清理了地表的落葉和樹枝,一個新挖的洞的輪廓出現了。
法醫在這個洞里終于找到了那兩名失蹤的女孩的尸體,另外還有一具被肢解后燒毀的尸體。
兩名失蹤女孩的尸體都被剁成幾大塊,與之前發現的尸體情況類似,手臂、頭顱、軀干、大腿等都是分離的。
警察還在一棵樹底下,發現一把槍,還有兩把刀,其中一把是用于切割厚重織物的特殊剃刀。
托尼被抓后的照片
在三具尸體被發現還不到一小時,警察就逮捕了托尼。他們擔心托尼會潛逃,在沒有拿到搜查令和逮捕令的情況下,就抓捕了他。
托尼被抓的第二天,就被押送到了當地的法院,他被指控兩項一級謀殺罪。
托尼從法院走出來的時候,市政廳門口有上百人為他歡呼,并高喊,“我們支持你,托尼!”
這個地方大部分人對托尼的印象很好,認為他很友善。為了養孩子,他打各種零工,兼職做保姆、木匠和水管工。沒有人把他和“開膛手杰克”聯系起來。
但托尼還有一副面孔,他是當地的大毒梟,他從精神病醫生那里購買大量上癮類藥物,分銷給各種癮君子。他有時候也像圣誕老人發糖果一樣,把毒品分給十幾歲的孩子們。
這兩類人都是支持托尼的人。他們面對警察和記者的時候,都是維護托尼的。他們給記者的感受是,這個地方的人在對抗整個世界。
托尼微笑著,舉起戴著手銬的手,揮了揮。人群里歡呼起來。當他走下臺階的時候,就像走紅毯的電影明星一樣,享受著吶喊聲。他坐上警車離開的時候,向攝影師的鏡頭比了一個和平的手勢。
托尼被送到州立醫院接受法院強制要求的35天精神檢查,確保他具有受審的合法精神狀態。托尼接受了醫生、心理學家、精神科醫生和社工的問詢,其中有13名專業人士參加。
在診斷問詢期間,托尼的冷靜、鎮定、雄辯和智慧給每個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患有精神錯亂或精神失常。他們都認為托尼有能力出庭受審。 托尼的叔叔幫他請了一名曾擔任過議員的律師來幫助辯護。
托尼的媽媽給律師說,托尼是從吸毒后開始變壞的。
托尼在監獄里虛構了一個叫漢森的嫌疑犯,妄圖把罪名都推到漢森身上。很快警察和律師都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假的。托尼被證明是個高超的說謊。他看到可怕的驗尸報告的時候,內心平靜,面無表情。當他的謊言被質疑的時候,他勃然大怒,說自己是被陷害的,隨后他會滿臉笑容地說自己可能有口誤。
托尼接受了一系列測謊儀測試。
其中有一位測謊專家,參與過中央情報局的重要審訊工作,在職業生涯中,進行了超過一萬次的測謊,包括一些重要的殺人犯。
在接受測謊前,托尼訓練自己不停地說話,說話的時候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讓心跳和呼吸保持緩慢而有條理。
測謊專家對托尼進行了9次測謊,托尼無數次改變他的故事。最后終于突破了托尼的心理防線,他承認了一些謀殺案的細節,包括怎么切掉受害者的頭,怎么劃破她們的肚子。
托尼被帶去接受測試
托尼說,“事實上,我確實記得犯下了這些謀殺罪。我想讓人們研究一下這些罪行為什么是我犯下的。因為我不知道原因。”
托尼的律師被他的謊言搞得不知所措,認為這樣官司根本找不到突破口,于是又邀請了全美最好的獨立精神病院的專家對托尼進行精神評估。這位專家每次離開托尼的房間時,都感到身心疲憊。托尼所在的房間也彌漫著“邪惡”的氣息,他感覺自己在和魔鬼對話。
這位專家推斷,托尼小時候對死去的父親非常迷戀,母親的再婚和再次生育讓他有了被拋棄的感覺。這是托尼對女性有憤怒情緒的根源,包括他的妻子。
謀殺,尤其是肢解尸體讓托尼獲得釋放,這在他心里是“輝煌”的壯舉,也是他喜歡出演的弒母恐怖劇。在劇中,他回到了幸福的嬰兒時期,媽媽只屬于他一個人,每個臨死前的女人也只屬于他一個人,他可以為所欲為。托尼享受這個劇本,所以他會瘋狂地殺人分尸。
托尼告訴專家,“真正的托尼”被“深深地埋在了森林”。托尼埋葬受害者的行為是為了確保這些死者能永遠和他在一起。
這位專家說,托尼無法在法律上被判為精神失常。與真正的精神患者不同,托尼知道對錯。他一直試圖掩蓋這些謀殺,這進一步證明他知道自己罪行的嚴重程度。
這位專家警告托尼的律師,托尼是個很危險的人物,應該被送進監獄而不是精神病院。托尼的律師解雇了這位專家,尋找新的精神病醫生,試圖用“精神錯亂”為托尼辯護。
律師為了獲得更多細節,還邀請了催眠師。托尼接受了三次催眠,他只承認“我不得不犯下這些謀殺罪”,沒有再說更多的細節。
在受審前,托尼總共接受了10次專業精神醫生的檢查,4次全面的身體檢查。他的基因和染色體也接受了測試。托尼是個健康的樣本。
1969年12月21日,托尼的媽媽在百貨商店購物時突發腦動脈瘤死亡,當時她正在為圣誕節購買禮物。
托尼在監獄里責怪自己害死了媽媽,托尼對律師團隊的一個人說,“我覺得我失去了最后一個朋友,我還不如親手殺死她。”
托尼被允許參加母親的葬禮。他和前妻并肩站在墓前,他全程沒有流淚。但他坐上返回監獄的車時,托尼的肩膀耷拉下來,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1970年5月11日,托尼穿著西裝走進了法庭。
托尼出庭后
檢方沒有以四項謀殺罪起訴托尼,而是選擇與偷車相關的兩條人命起訴。另外兩具尸體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是托尼干的。但和偷車相關的兩條人命還是能宣判托尼的死刑。
托尼的律師團隊很難在精神問題上找到辯護的突破口,于是他們把托尼的一切問題都歸咎于毒品。他們說,毒品摧毀了托尼的神經,讓他進入夢幻的世界,最終無法控制自己而殺人。托尼也認可這種說法。
最終陪審團認定托尼犯有一級謀殺罪。不過陪審團建議對托尼寬大處理。法官最后判處托尼終身監禁,不得假釋。
1974年5月12日,那天是母親節。托尼被發現死在了牢房里,用他在皮革店做的一條皮帶掛在欄桿上。他的舌頭幾乎被咬斷了,尿液浸濕了他的囚服。托尼的死被裁定為自殺,但也有人說他被其他囚犯所殺。
麗莎沒有想到,自己為了了解托尼的真相,前前后后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但她也在這段時間里努力與自己達成和解。
托尼和她媽媽的隔閡,讓她總想到自己與媽媽的關系。
當年托尼消失后,麗莎的媽媽找到了自己心儀的男朋友。10歲的麗莎在媽媽心里更加成了多余的人,媽媽和男朋友讓麗莎讀自己寫的故事,他們一邊聽著,一邊嘲笑麗莎。
媽媽逼迫男朋友結婚的時候,男朋友說他不想要孩子。媽媽惡狠狠地看著麗莎姐妹。麗莎因為抱怨幾句,說了臟話,媽媽把她按在水池邊,把香皂塞進她的嘴里使勁兒擦,讓她嘴巴干凈點兒。
多年來在麗莎的記憶中,媽媽只有一次是溫柔的。那天晚上,媽媽坐在妹妹床上讀一本書。麗莎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媽媽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她的聲音沙啞而在媽媽讀的投入的時候,麗莎爬到了妹妹的床上,躺在床尾。她試著靠近媽媽的時候,媽媽總會從書里抬起頭來,用腳推推麗莎,“回到你自己的床上去,這里沒有你的地方。”每次媽媽生氣,麗莎都會想起這一刻。
直到麗莎聽到那位精神病專家對托尼診斷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太沉浸在這種母女之間的仇恨之中了。后來,她看到了托尼在監獄里給朋友寫的一封信,“敵意感已經消失了,但悲傷、孤獨的記憶永遠留下來。帶著這樣的內心悲痛和悔恨,卻無法得到任何寬恕,這是任何人都可能想象出來的懲罰。”
1988年8月1日,29歲的麗莎在產房里等待孩子的出生。她媽媽試圖闖進了產房,被護士攔下了。麗莎宮縮的最厲害的時候,她聽到外面一聲巨響,媽媽隔著玻璃瘋狂地揮手,給麗莎豎了一個大拇指。護士看到這一幕,把窗簾拉上了。麗莎聽到媽媽笑著跑開了。
第二天早上,麗莎的兒子出生了,她媽媽很高興,她終于有了自己的男孩。
麗莎的兒子出生六個月后,她就去工作了。媽媽出現在她的辦公室里,坐在辦公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她指責麗莎不接她的電話,“我會和孫子建立關系的。”
麗莎的怒火涌上了喉嚨,她咽了口唾沫說,“如果你碰他一下,你就永遠不會和他建立聯系。”
母女二人沉默地坐著,怒目而視,都不知道說什么。
媽媽從來沒有親昵過麗莎,這是麗莎的噩夢。如果媽媽想和孫子在一起,她就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她從沒有在自己身上找到問題,而是把所有的挫折和憤怒都發泄在了麗莎身上。
麗莎的心理醫讓她整理一下童年的問題,并邀請媽媽共度晚餐。
在餐廳里,麗莎問媽媽在童年時期為什么對我這么苛刻?
媽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是在我們的新婚之夜第一次時懷上的。當時我不想懷孕。”
她繼續說道,好像她等了很長時間才把這件事說出口——“你是個女孩。每個人都想先要個男孩。”她一邊說一邊揮舞著酒杯,灑了一些酒。
媽媽又說,她討厭麗莎,麗莎也很像爸爸,這加劇了媽媽的厭惡。媽媽認為麗莎是個威脅,一個人生的錯誤。
麗莎也理解了媽媽,爸爸從未給他們生活費用,是媽媽獨自承擔兩個孩子的撫養責任。
麗莎卸下了重擔。她明白媽媽對她的怨恨在她出生之前就形成了。在媽媽眼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這個和她做什么沒有關系,只是她犯錯誤的時候,媽媽更有理由打她。
麗莎調查完托尼的案子,她知道這個噩夢非常恐怖,比起媽媽的忽略和虐待,更恐怖的是媽媽把她交給了一個精神病來照顧。這才是她做噩夢的根源。
但麗莎也已經明白自己這些年的噩夢、自我懷疑、情感障礙其實都不是自己的錯。最后的真相雖殘酷,卻成為她理解自身痛苦的關鍵。
麗莎沒有迎來和母親的關系轉變,雖然做了母親后她更能理解自己媽媽過去的一些行為,母親對她的隔閡這輩子都會存在,但對麗莎來說勇氣是治愈創傷的良藥。
麗莎不祈求與媽媽和解,她想開啟新的生活,她要好好對待孩子,留給孩子更多美好的時光,而不是虐待孩子。麗莎經歷了兩段婚姻,她有三個孩子,五個孫子孫女,幸福地生活在波士頓郊外。
參考資料:
1、The Babysitter: My Summers With a Serial Killer ,Liza Rodman,Jennifer Jordan
2、She had a ‘cool’ childhood babysitter. Four decades later, she learnt he was a serial killer,The independent
3、my babysitter, the serial killer,CrimeReads
編輯:大耙子
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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