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爆發出第三波噓聲時，計時器剛走過第一節八分鐘。曾凡博的護腕歪斜著卡在小臂中間，迪亞洛的球衣領口撕開三厘米豁口。山西隊替補席的塑料椅被撞翻兩張，主裁判哨聲刺破穹頂。

迪亞洛像臺失控卡車碾過中線。這個前夜剛砍下23分的得分機器，此刻被曾凡博的陰影籠罩。

206公分對206公分，兩具鋼鐵之軀碰撞出金屬刮擦聲。球館頂燈突然閃爍兩下，照出迪亞洛額角滾落的汗珠。北京隊更衣室飄著云南白藥的氣味。

陳盈駿往膝蓋纏第五圈繃帶，杰曼盯著技術統計表發呆。

隔壁山西隊的戰術板裂成蜘蛛網狀，主教練把馬克筆摔成兩截。

誰也沒注意看臺角落，有個穿深藍夾克的男人在筆記本上瘋狂涂畫。

第三節還剩42秒出現的畫面值得反復回放。

曾凡博像獵豹般彈射而起，指尖擦過迪亞洛的投籃拋物線。籃球砸在籃筐后沿的瞬間，張昊正在廣東隊訓練館加練折返跑。他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某條未讀消息顯示著"臂展210"的字樣。

杜鋒在賽后發布會上摸了下鼻子。

這個動作被做成九宮格動圖瘋傳，評論區飄滿"張昊"的拼音首字母。有球迷翻出三年前的青訓錄像，畫面里少年騰空時發帶都被氣流掀飛。

球探報告第17頁用紅筆標注：禁區防守效率聯盟前五。技術臺記錄下七次爭議判罰。迪亞洛的鞋印留在曾凡博的護踝上，曾凡博的指甲在迪亞洛后背劃出紅痕。

數據欄里蓋帽數定格在四次，比廣東隊上次交鋒多出三個。某體育論壇凌晨兩點冒出熱帖：如果張昊在場，籃板差距會不會逆轉？更衣室通道的滅火器箱凹進去一塊。

山西隊助教說那是戰術布置太激動撞的，保潔阿姨嘀咕"年輕人火氣大"。醫療組處理完第六個冰袋時，杜鋒正看著手機里的戰報皺眉。他身后戰術屏循環播放著張昊的防守集錦，畫面定格在某個釘板大帽。

轉播鏡頭掃過觀眾席第三排。戴黑框眼鏡的球探在筆記本寫滿數字，其中"210"被圈了三次。社交媒體涌出二十萬條相關話題，某知名解說突然發問：敢不敢給新人機會？

這條動態收獲三萬個點贊，評論區置頂著張昊的體測數據截圖。頒獎儀式上的彩帶還沒掃凈。

更衣室傳出消息說曾凡博需要核磁共振檢查，杜鋒的采訪片段點擊量突破百萬。體育總局官微下擠滿"人才培養機制"的質問，訓練基地里某個身影仍在加練擋拆。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呀聲，在空蕩場館里格外清晰。

這場勝利像面多棱鏡。折射出老將的堅持與新秀的等待，照見戰術板的智慧與更衣室的焦慮。當哨聲響起時，真正的比賽或許才剛剛開始。

那些沒被寫進技術統計的潛力值，正等待某個破繭而出的契機。畢竟啊，籃球場上的勝負手，有時候就藏在替補席最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