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尹萍

The Artist

胡尹萍，1983 年生于四川，現工作生活于北京。胡尹萍碩士畢業于央美雕塑系，但不局限于雕塑本體的物質性，她更多地是讓周遭的環境和際遇成為她作品的土壤。

2015年，胡尹萍在成都結束了一個項目后決定順便回老家看看。出生在四川卻常年居住在北京的她，發現母親會在空閑時間編織毛線帽子，用劣質的毛線一織就是兩個麻袋，然后等著年底有人來收購——每頂六塊八。

“她的時間被廉價地收購了，這個事情是有問題的。而我想要收藏母親的時間”，所以胡尹萍決定，由她虛構出的“小芳”來充當收購者，以一個假的法國公司的名義，為母親提供更好一些的毛線，用更貴一點的價格收購她編織的帽子。為了能保護眼睛，小芳提供的毛線大多都是綠色。這些在中國寓意不怎么好的“綠帽子”，卻意外地受到了許多人的喜愛——“小芳”項目就這樣悄然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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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2016年“小芳”項目在北京箭廠空間的展出，人們紛紛找到胡尹萍想要購買母親織的綠帽子。“我想到鎮上阿姨們本就人人利用空閑時間織帽子，‘小芳’是不是可以去聯絡她們參與？”

2017年，隨著越來越多鎮上的“阿姨”加入編織，胡尹萍開啟了 “雪白的鴿子”系列的嘗試。為了調動阿姨們的創造力，“小芳”公司虛構了一個“比基尼大賽”，邀請阿姨們為一場據稱將在法國舉辦的比賽編織毛線比基尼。生活在四川盆地的阿姨們很少有機會旅行，也幾乎都沒見過沙灘與海洋。但通過編織這些“有些羞恥感”的比基尼，她們非凡的想象力超越了物理的距離，也開始有意識地觀察生活、認知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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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在纖維三年展上，胡尹萍發動了一群杭州阿姨參與編織，此后一發而不可收，更多地區的阿姨開始加入到“小芳”里。雖然不能在物質上給予阿姨們很大幫助，她還是希望能提供一個精神上的支點。“阿姨們因為“小芳”忙碌了起來，也有了額外的收入，有了在家能‘吹牛’的東西，能讓老公、孩子更看得起她，就很有意義。”

胡尹萍說，現在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小芳工作室，參與者上至80多歲的阿姨，下至00后，她們不是在做命題，而是選擇自己喜歡的內容去編織，還會選舉出自己的負責人進行管理，一起溝通鉤織技法和交流生活，形成了某種可持續的“自我組織”。“你看之所以有‘土豆’這樣的作品，就是因為有年紀較小的參與者沒有見過糧食的生產，于是會問年齡大的阿姨這樣的問題。我覺得一定程度上，這種年齡的跨度跳出了我們慣性思維中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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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次“你可以隨時開始”展覽的新作中，我們發現“小芳”項目突然多了許多“帶電的東西”，而這正是“小芳共同體”的新一步“編織”之舉。

在紫外光照射下的1號展廳，一簇簇“毒蘑菇”在光影中躍動，作品內部包裹著的3D建模雕塑母體源自藝術家的另一個化身“喬小幻”。和“小芳”一樣，“小幻”也是藝術家虛構的一個身份，她創作裝飾性的商業雕塑掙錢，為“小芳”供血。通過“看起來很毒”系列，胡尹萍首次改變了二者的共生模式，讓“小幻”與“小芳”交織。

裝置中的LED模組部分則源自一位新加入的“阿姨”。“她不會編織，17歲開始學電后就一直從事電工師傅這樣的工作。但她來到工作室問有沒有電路可以做，我就想到在蘑菇里放置呼吸燈。‘小芳’就應該是可以把阿姨們的所有社會技能都調動起來的事情。”于是，不論是“喬小幻”還是電工“阿姨”，都帶著各自的技能，被編織進了“小芳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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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呈現本次新作的另一展廳里，5款代表不同年代女性氣息的香氣編織了一座集體記憶的檔案館。這是與調香師大石香織的合作項目，也是某種意義上胡尹萍的在場——因為“你我都可以是一個‘阿姨’，這次我也真的參與到‘小芳’項目里，呈現了展覽中的一個作品。”

聊起這一系列的靈感，胡尹萍說：“有次‘小芳’項目經歷了一場騙局，我沮喪地踏入工作室，看到有近30個人在共同工作，從40后到00后這么長時間跨度的人共處一室，打破年齡、觀念、專業等等壁壘坐在一起，我一下就獲得了某種力量。”從那一刻起，胡尹萍也加入了“阿姨”之列用氣味進行“編織”——她說20后的氣味是一種‘貧窮’、40后的氣味是關于戰爭、而在00后的氣味中，則被加入了可口可樂的味道……跨越近100年的9款香水瓶從造型到氣味混雜在一起，“它其實就形成了一個共同體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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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芳”發展到如今愈漸壯大的“小芳共同體”，十年間有近500位“阿姨”參與其中，而她們大多數時候處于一種匿名的狀態。借本次展覽，胡尹萍邀請阿姨們用手中富余的線團刺繡編織出一份屬于自己的CV，阿姨們也幾乎都是第一次，得以將自己的人生羅列了出來。而參與“小芳”項目本身，也成為了她們人生簡歷中重要的一筆。

胡尹萍說：“我在想如果是我，200字能寫成什么樣子，我不認為會跟阿姨有多大的區別。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一輩子，就是200個字，你寫盡你這一輩子干的事也就是這樣。其實哪里有‘阿姨’，那都是人吶！我不希望某個群體被過度地凝視，她們都是自由而松弛的。和我們一樣，一個個的人組成了這個世界，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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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信息

胡尹萍:你可以隨時開始

Hu Yinping: You Can Start Anytime

展期：2025年4月27日-10月12日

地點： 河北省秦皇島市昌黎縣

阿那亞黃金海岸UCCA沙丘美術館

攝影｜ 孫詩

文｜ Siyu、fun

編輯｜ fun

設計丨 Darki

助理｜孔鈞達

部分圖片由藝術家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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