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巖(Li Yan)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院長辦公室(高端智庫辦公室)主任、研究員
特朗普內外政策調整的劇烈影響不僅激化了國際形勢的動蕩,也可能給美國實力走勢和全球治理態勢帶來長期沖擊。
特朗普第二任期執政迎來一百天,其內外政策調整的劇烈影響在美國國內和全球范圍展現,不僅激化了國際形勢的動蕩,也可能給美國實力走勢和全球治理態勢帶來長期沖擊。
特朗普急欲“再造”美國,美國國家體系面臨新的裂變。特朗普以“讓美國再次偉大”“打造美國的黃金時代”為旗號,試圖重新建構一套新的國家治理體系,如重組國務院、國際開發署、教育部等政府機構,壓縮涉國家安全機構人員和財政支出等。此類舉措呼應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保守色彩頗濃的“2025計劃”的相關政策建言,表面是對民主黨治國理政思路的大扭轉,本質上更是對既有政治和經濟利益格局的重新塑造。特朗普所謂“抽干華盛頓的沼澤”,實際上是謀求塑造為其自身服務的新興利益集團。
▲4月19日,民眾在華盛頓白宮門前參加抗議活動。
利益重組必然帶來新的對立,特別是在當今美國國內政治極化、社會撕裂、階層分化影響積聚的情況下,特朗普的“再造”之舉勢必激化本已高度發酵的諸多矛盾。特朗普迄今所采取的幾乎所有政策,都已招致國內各類政治勢力的抵制。“對等關稅”引發罕見的股債匯“三殺”,促使11個州發起訴訟;“反覺醒”政策招致“50501運動”興起,“50個州、50場抗議、1個運動”席卷全美多地,并呈現各類左翼組織大聯合對抗特朗普之勢。對于美國這樣一個倡導所謂“多元化”的國家而言,特朗普的施政正在“喚醒”立國以來被包裝、被掩蓋、被制度設計所隱藏的深層矛盾,“多元化”可能向“多元治理體系”的方向轉變。
特朗普的施政也在引發美國同盟體系的重大裂變。特朗普第一任期內,其對盟友價值的質疑便是施政的重要特征。第二任期開啟后,特朗普對作為美國霸權重要支柱的同盟體系的看法似乎更具“邏輯”。其基本“邏輯”是從商人思維出發,以“獲利多少”為判斷依據,總體上將同盟體系看作美國的“負擔”,諸如持續要求主要盟國提升軍費支出、以政策讓步換取美國的關稅減免等。在特朗普的思維中,盟友是與他國并無本質差異的“交易的對象”,而非對美國維護霸權具有重要戰略價值的“資產”。
▲4月27日,加拿大總理卡尼在一次競選活動中表示,美國背棄了加拿大,加拿大與美國的傳統關系已經不復存在。
對此,美國的盟國一面竭力適應特朗普的理念,一面也在未雨綢繆,避免為美所傷。面對特朗普政府高官有關美歐價值觀差異的言論,歐洲國家在震驚之余紛紛加大政策調整力度。德國提出“再軍事化”、法國強化“戰略自主”、北歐國家重新考慮加入歐盟等,皆反映歐洲國家對跨大西洋聯盟的不信任感陡升。作為緊鄰美國的加拿大,特朗普的言行引發了該國民眾對美國的罕有敵視,很可能出現總理選舉態勢的根本逆轉。在西方傳統盟友之外,那些新近與美國熱絡的國家,也對美國經貿政策、收緊移民舉措等心存質疑,同步加強與各大國的關系成為普遍選擇。
特朗普對全球治理責任的無視,則正在導致新的治理亂局和裂變。世界似乎已經適應了特朗普頻頻“毀約”“退群”,但其后續影響將會加劇全球治理的長期赤字。更重要的是,在應對氣候變化、全球金融穩定等關鍵領域,特朗普施政正在引發新的混亂。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特朗普及其陣營一貫持質疑態度,不僅極大沖擊《巴黎協定》設定的2030年減排、2050年實現凈零的核心目標,也讓“綠色轉型”在多國面臨輿論上的逆潮。在事關全球金融穩定問題上,特朗普既圖謀通過“弱美元”來“賴債”,又竭力維護美元的國際儲備地位,同時大張旗鼓鼓噪支持加密貨幣,引發國際金融市場的諸多紊亂。《經濟學家》雜志評論稱,美元本應是避險資產,然而最近它卻引發了恐慌。
雖然美國近幾屆政府都在尋求從不同側重點出發來改造全球治理體系,但特朗普思維的極端激進性、政策及其推出方式的混亂不堪,顯著加劇了全球治理體系的進一步裂變甚至是坍塌。其全憑一己私利罔顧國際信譽和責任的做法,可能促使其他國家效仿以自保,全球治理的無序、全球合作的缺失將進一步加劇國際大變局的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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