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年的時候我12歲，最喜歡看長輩們開拖拉機翻地。當時可不像現在，那邊到處都是些野狼崽子。他們不怕人，人也不怕他們，這擱到現在是很難想象的。

我家在北大荒待了接近20年，當時就是一片黑土地，拖拉機引擎響的時候，整片田地就像炸了鍋。

地里面的老鼠好像知道末日來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被鏵犁掀上了天。隨著拖拉機一路奔馳，不知道有多少老鼠慌不擇路。

距離老遠的林地里就能看到狼的身影，絕大多數情況下只有一匹狼，那是用作偵察的狼，他們也在等待這個時刻。他們不敢攻擊人，但他們對到處亂竄的老鼠很有興趣。

每次人類過去翻地的時候，就是喜歡吃老鼠的動物們的饕餮盛宴。而且它們彼此之間不會打架，就是一個勁悶著頭抓老鼠吃，不可能去傷害人類。

那時候工作確實非常辛苦，晚上大家伙也要工作，拖拉機后面就有一大堆小燈泡，那其實是狼的眼睛在夜里面發光。小時候覺得很害怕，但時間長了就發現，它們對人沒有任何威脅性。

其實一開始人和狼都不太習慣，人是沒辦法，工作任務肯定要完成。狼也是沒辦法，饑腸轆轆的，他們需要找東西吃，可是人相對巨大的體型以及成群結隊的習慣，讓它們生不起任何攻擊人的膽量。

所以它們就只能遠遠跟著，后來一些大膽的狼便逐漸靠近。由于拖拉機有尾燈，一照就照的后面地面很亮，狼就不敢接近。拖拉機往前開，后面空間顯得不太亮了，狼就過去抓老鼠。

時間長了，有些狼居然都認識了我們。有只膽大的靠近我們鏵犁的座位，直接在那里蹲著。當田鼠跑出來就過去逮，而且準確度還非常高，就能聽見吱吱的聲音，那是田鼠的慘叫。

有時候狼靠的人太近，而且坐在那里就跟個人一樣。上次班長還奇怪，加上你孩子總共才三個人，怎么還有一個小孩，好像是4個人坐在一塊？我們哈哈大笑。第4個是狼，可不是人，它早就和我們熟悉了。

我們那時開荒的時候，草筏子非常厚，都是些沒開墾的處女地，估計有30cm厚，下面就是油光光的黑土層，散發著原始的芳香。我們用的是三鏵梨，要是五鏵梨的話，用東方紅75根本就拉不動。

這一轉眼幾十年過去，我們也早就離開了北大荒并來到了山東定居。但現在想來，還是在北大荒的日子更舒服一些。眼看著那里變了模樣，這確實是一個能吹一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