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想回家》唱出了多少人的心聲

作者/孫樹恒

一

那天下午，奈曼人家老板建華說，老家來人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動著我內心最柔軟的弦。最高興的是陪老家的客人，我們老家話就是 陪“qie”

我早早來到奈曼人家，有一個老鄉畢力根，坐在那里，他在北京當過兵，后來到了這個城市，開了一家旅行社，在召河開了幾個蒙古包，他為奈曼人家找了個烤師，烤師是一個新疆人，來了后就下手了，殊不知一晃就已經到了燒烤季，為奈曼人家漲一漲煙火氣。

不一會，老鄉老武來了，他是好朋友的妹夫，曾經是一個警察，今年退休了，來看看女兒，女兒在這個城市一所中學當老師。一起來的還有正在當警察的老張倆口子，老張是接替老武來這個城市執勤來了。

在老鄉的飯館見到老鄉，不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那一刻，飯館的溫度一下就燃爆了。

雖然彼此不是那么熟悉，但是說起了我們都認識的人。我靜靜地聽著，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進我的心底，激起層層漣漪，把鄉愁又抬高了八度。

二

建華一招呼，呼啦啦一大幫，那就坐王府雅間，這是以建于1863年的奈曼王府，是奈曼旗的標志性建筑。這是奈曼人家最大的雅間，十幾個老鄉圍坐在桌旁，桌上擺著家鄉菜，還有幾瓶烈性白酒。空氣中彌漫著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那是家鄉的味道，也是思念的味道。我們的方言帶著奈曼特有的腔調，一開口，仿佛就回到了那片廣袤的土地。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起奈曼旗西湖的紅尾鯉魚，曾經是奈曼人無上的榮耀。說起奈曼的老哈河，叫來河和牦牛河，說起小時候在河里摸魚、打水仗的趣事。老張瞇著眼睛，回憶起他父親在東明中學當校長的日子，仿佛一根念想被扯了出來，在座的竟然有四人是東明中學的學生。老王是老張的同齡人，也是老張父親的學生，他說，那是難忘的時光。正是有東明中學的學習，讓他們走出了那片“土改”不徹底的土地，把那一棵棵歪脖子柳甩在了原地，成為苦難的一個風景。兜住了風了，但是沒有兜住這頓酒，越嘮越近乎，越來越黏糊，酒越喝越親，喚醒了沉睡的記憶。記憶的潮水漫過東明的歪脖子柳，東明中學的模樣在他們的腦海中愈發清晰。教室里，課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黑板上還留著老師寫的板書。他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當年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課桌上，照亮了課本上密密麻麻的筆記。

校園里的老楊樹，是課間最喜歡聚集的地方。夏天，它撐開巨大的樹冠，遮擋烈日；秋天，金黃的樹葉隨風飄落，鋪滿了整個操場。他們在樹下追逐打鬧，在樹影斑駁中暢談未來。

還有食堂里飄出的飯菜香，雖然簡單樸素，卻讓人回味無窮。記得每到開飯時間，他們就像歡快的小鳥，奔向食堂，那熱鬧的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東明中學的日子，是一首純真的歌，在歲月的長河中輕輕吟唱，無論走多遠，都不會忘記那些青澀而美好的時光。

三

說起了同學，又說到了當兵。在座的有五個當兵的，綠色的軍營，是他們人生的另一個課堂。

老王，老武，鳳軍，慶民、畢力根…

在部隊的日子里，他們學會了堅強，學會了擔當。清晨的軍號聲，喚醒了每一個黎明；烈日下的訓練，鍛造了我的意志。摸爬滾打，流血流汗，卻從未有過一絲后悔。

每當夜深人靜，思念家鄉的情緒就會如潮水般涌來。想起奈曼的親人們，想起他們溫暖的笑容和關切的話語；想起家鄉的一草一木，那片土地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刻滿了回憶。

老王說，部隊教會了我責任與使命，卻也讓我更加懂得了家鄉的珍貴。老武說，我把對家鄉的思念，化作訓練的動力，在軍旅生涯中不斷成長。我知道，有一天，我帶著收獲和成長，回到了那片魂牽夢繞的土地。

隨后，老武和老王就在酒桌子上掐起來了，在戰場上沒有斗過，在酒桌上斗起酒來，都喝的急眼了，軍人的風格誰也不服誰，都有五馬長槍的平衡術。一看這個節骨眼了，畢力根站了起來，不愧是在北京當兵，經常在天安門附近轉的人，又是張嘴就能喝酒，打開嗓子就能唱歌的蒙古漢子，一曲《想回家》，把正在燃燒酒的火苗湮息下來。我聽不懂蒙古語，但是我知道大概的意思，肯定就是想回家，想回到那片生我養我的土地，那里有我的根，有我的魂。無論走多遠，無論經歷多少風雨，家鄉永遠是我心靈的港灣，是我最終的歸宿。我期待著那一天，能踏上回家的路，與家鄉緊緊相擁，把所有的思念都化作重逢的喜悅 。

酒杯相碰的聲音清脆悅耳，可笑聲里卻藏著淡淡的懷鄉。我們這些奈曼人，像蒲公英的種子，被風吹散在天涯海角，卻始終忘不掉根在何處。窗外的城市燈火輝煌，車水馬龍，卻比不上奈曼夜晚那片寧靜的星空，那上面綴滿了兒時的夢。

（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內蒙古大盛魁公司文化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