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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幸福的境界

陜西｜薛占勝

曾看到過一檔電視訪談節目，幾位記者拿著話筒在街頭隨機采訪他們遇到的一些行人問道：“您幸福嗎？”

也許是面對公眾的緣故，那些受訪的人片刻沉思之后，大多言語之間都會洋溢出一種幸福的知足感。當然，也有一些個對自己的“幸福”或許還有著迷茫認識的人。但他們依然用不缺少幽默的言語淡淡地回答著記者的提問——“對不起，我姓劉！”

其實，從那幽默的語氣中我琢磨出，那就是一種淡定的幸福。

當然，生活在當下，只要勤勞儉約、心態豁達、欲壑有止，應該說沒有不幸福的理由。

我離崗之后，遠離案牘之累，心一下子輕松了起來。于是，便放飛了自己。想寫點自己喜歡的文字，就靜謐于鄉間村居醞釀尋趣。每日觀月升日落，望星空流云，待花開果碩，伴良犬羽鴿，聞鳥啾雁鳴，等等，總能熏染并鉤織出一些浪漫來。鄉土在身上蒙垢且疲憊了，便攜妻簡裝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游覽。攀西藏高原去看雪，覓天涯海角聽濤嘯，奔茫茫草原品奶茶，游秦韻古城嗅芙蓉......一派天馬行空的不羈與瀟灑。

偶然，碰到一位年輕的同事，攀談間他說很是羨慕我的生活呢。羨慕？！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我僅僅是一個生活過于清寡淡雅的俗人而已，且更多的時候還有些過于地不諳風情。我也清楚，身邊不少的人對我有著這樣那樣的偏頗。有時我甚至自己都有些討厭自己。可此刻，竟然有人說羨慕我。

我一時迷失，有些受寵若驚般的幸福感纏身。

看來，也許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幸福已經臨近王國維的筆下——“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了。 只不過，自己感受幸福的心境沒有別人發現幸福的眼光敏銳罷了。

于是我覺得，只是因為人們對幸福的境界有著不同的認知，這便讓幸福的定義有些模糊了。那么，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幸福呢？

曾經，一位老人的終情讓我很長時間難以擺脫一種奇怪的、傷感夾雜著溫馨的震蕩。那位老人的妻子去世，在送別的過程中我看到了令人潸然涕下的一幕——已經更是衰老的丈夫神智昏昏沉沉，但是看到兒女們給老伴買回的棺材時瞬間清醒。雖然此刻他已經行走不便，可還是令兒子把自己扶上了輪椅，然后吃力地挪著輪子慢慢圍著老伴的棺材上下左右仔細打量，前前后后反復端詳，并用自己布滿皺褶的雙手來回撫摸......那神情，分明就是給愛人挑選結婚戒指，又若去布置他們的婚房一樣，不放過一點細微之處。直至老淚縱橫。

看到那個場面，我的心瞬時破防。一種被酸楚裹挾著的暖流溢滿渾身。我確信，自己那一刻的酸楚夾雜著一種暖心的幸福。是的，這對老人互執之手，終歸用自己最后的余力守護著自己的另一半回歸了自然。那是凄楚的幸福。是一種“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境界。

也許，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打過、罵過、哭過、鬧過......但他們經歷了苦難幸福的交織，終歸相依相伴走到人生的彼岸。于是，苦難成了回憶，悲哀含著幸福！可見，幸福的家庭是一樣的，但幸福的味道卻是千差萬別。

再說另一個讓人淚奔的幸福故事——在外疲于應酬的兒子忙里偷閑趕到醫院去看望住院的父親。此刻，父親的病很重，到了彌留之際。可是，他還是強打精神掙扎著問詢兒子事業、生活中的許多事，叮囑他該如何應對種種挫折。弱弱說了很多很多，可就是不提自己的病。父親知道，年輕的兒子在外拼搏，明礁暗險要應付許多，他已經夠精疲力竭的了，所以不想讓自己的病再去勞兒子的神。

果然，面對父親的呵護，兒子瞬間有了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并不是在醫院而是到了家里，父親還是那棵參天大樹般地偉岸。于是，累極了的他打心底涌起了一種不用設防的安全感，在父親的叨叨聲中靠在床上并很快有了微微的鼾聲。父親原本張了張嘴還準備說什么，可他抑制住了自己。望著兒子恬靜的神情，他吃力地把自己腳底壓著的一件外罩緩緩地蓋在兒子的身上。看著兒子愜意地均勻呼吸，父親方又緊閉上自己累極了的雙眼微憩。

病房里出現了短暫的寧靜。對于他們父子來說，這是一種“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幸福境界。

雖然我們身處一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但不容否認的是，這個社會絕對不缺少人間溫情。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令人羨慕的一面。只不過，人們看待幸福的角度不同而已。你羨慕園子里的風景如畫，囚在屋子里的人羨慕你的自由。“橫看成嶺側成峰”，也許我們換個角度去看、去想，幸福或許就在我們生活的當下！

其實，幸福的境界，就是你心靈的境界。

作家檔案

薛占勝，陜西定邊人，生于1969年，退伍軍人，離崗公務員，公益事業活動者。先后在中、省、市各類報刊雜志發表文章近百篇。曾出版散文集《廉聲小語》、《安邊記事》，著長篇小說《鄉醉》。作品曾在第三屆中國（浙江）“魯迅故里杯”廉政雜文大賽中獲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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