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羅田怡
五一假期間,結束日本大阪世博會之旅的白梓憶迎來短暫休整。然而,在成都崇州市朱利原鄉非遺文化園內,她的工作室依然一片忙碌:年輕工作人員專注地用竹篾編織著精巧的作品,前來參觀的市民游客絡繹不絕,不時發出驚嘆聲。
白梓憶正在編竹編作品
1997年出生的白梓憶,既是道明竹編技藝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也是一家竹編文創企業的“掌門人”。2020年,當許多海歸選擇扎根一線城市時,這位留學歸來的95后卻毅然回到家鄉崇州,在朱利原鄉非遺文化園開啟了自己的非遺創業之路。
短短幾年間,白梓憶創辦的工作室已實現營收破千萬元。她將千年竹編技藝巧妙轉化為現代人喜愛的文創產品,讓這門古老工藝從博物館“活”進尋常百姓家。
從質疑到堅守
一位留學生的非遺傳承之路
“我對竹編的印象可以總結為‘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白梓憶笑著說,“從小時候起,竹編就存在于我的生活里,隨手可觸,所以畢業后反而沒想過要把它當作工作。”
然而在本科時期,一堂茶道課的經歷為白梓憶心中埋下了文化自覺的種子。“老師介紹茶道源于中國,但課堂上我對茶具名稱、茶藝及其背后的文化一無所知,而日本同學和老師卻非常熟練。”這種文化反差給她帶來深刻的觸動。
2020年,白梓憶從國外學成歸來,她的第一份工作選擇了高中教師,而非非遺傳承。“說實話,是父親的勸說,我才半推半就選擇了這條路。”她坦言,直到參與一次非遺推廣活動,看到人們因為他們的宣傳而了解、享受竹編時,那種自我價值感才油然而生,“我想,或許我也能為這份非遺的傳承做點什么。”
白梓憶的轉型之路卻并不平坦,在剛剛開始,白梓憶面臨著雙重質疑:老一輩覺得像她這樣的留學生吃不了苦,年輕人則直白地反問:“花幾十萬留學就為編筐?”
白梓憶正在學習道明竹編
“師父教我刮青就耗了6個月。”白梓憶回憶,“他說機器刮的竹子沒有‘心跳’。”這種她稱之為“慢暴力”的訓練模式,磨煉的不只是技藝,更是耐心與毅力。
同時,市場轉化也成為一大挑戰。雖然竹編文創產品在智利、德國等國家參展時備受當地人喜愛,但同樣面臨轉化率低下的問題。“很多人欣賞它,但不一定會買單。”白梓憶坦言,常有人質疑:“為什么竹編杯比陶瓷杯貴了10倍?它甚至都不能進洗碗機!”這些靈魂拷問,讓她不斷思考產品定位與價值表達。
左邊為白梓憶
古老技藝如何創新表達
傳統竹編變身“現代家居新寵”
“父輩傳承的竹編產品更重實用性和封存價值,希望制作的產品能永久保存,最好能走進博物館。”白梓憶向記者展示著她的創新理念,“我認為更適應現代年輕人的竹編產品,應該是動態性的,以需求為導向的作品。”
如今的道明竹編,在白梓憶的創新下,竹編蓋碗茶延伸為竹編咖啡杯,竹編筐不僅可以裝雞蛋,還可以是貓窩、狗窩甚至是嬰兒床,將傳統工藝融入現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留學生活教給我的是,傳統文化的創新不是把老物件塞進新框架,而是讓舊技藝成為剖析現代性的手術刀。”白梓憶這樣闡述她的設計理念。她堅信,竹編只有在傳承傳統工藝基礎上結合現代消費需求,才能繼續被很好地使用和傳承,“不然又會陷入死寂的局面。”
白梓憶正在教外國友人編竹編
在2025年日本大阪世博會四川活動周上,白梓憶帶著她的作品亮相國際舞臺。作為一位年輕的文化使者,她已將竹編藝術帶到30多個國家和地區,積累了豐富的國際市場經驗。“外國友人對竹編技藝常常表示驚嘆和好奇。”白梓憶回憶道,“尤其是當他們得知耳飾、加濕器等產品的原材料是竹子時,都感到非常驚奇,對瓷胎竹編的微觀工藝更是嘖嘖稱奇。”
如何讓道明竹編更好地走出國門,這位年輕的傳承人有著自己的理解:“我們不需要讓外國人完全理解中國的‘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理念,而是要用竹編的藝術審美、文化價值等內涵,重新構造他們的消費認知。”
在崇州市朱利原鄉非遺文化園內,一根根竹篾在白梓憶的手中彎曲、交織,成為精美的藝術品。從清代張國正首創的瓷胎竹編技藝,到如今的創新設計,道明竹編以其“細膩精巧、輕盈堅韌”的特點,在一代代傳承人手中煥發不同的生命力。
在五四青年節之際,白梓憶表示,她最大的心愿是能帶動更多年輕人關注非遺。目前,她的主要消費群體仍然以青年人和熱愛兒時家鄉記憶的人群為主。“但我們更希望開發出更多打動年輕人的作品,將客戶群體的年齡層進一步擴大,讓千年竹編成為現代生活的一部分。”白梓憶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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