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長安,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晨曦染成琥珀色。晨霧未散,南門外的花市已人聲鼎沸。身著短打的花農(nóng)們挑著竹筐,筐里牡丹花瓣上還凝著露水,紅的似朝霞,白的如瑞雪,粉的像貴妃醉酒后的胭脂。
“王掌柜,您看這株魏紫,昨夜才從邙山移來!” 花農(nóng)老周掀開遮花的粗布,露出碗口大的花苞,層層疊疊的花瓣泛著紫金色的光暈。珍寶齋的王掌柜瞇起眼睛,肥厚的手指輕輕撥弄花蕊:“少了兩片萼片,二十貫不能再多。” 話音未落,人群里突然騷動起來 —— 原來是李十二郎的書童捧著鎏金托盤擠進(jìn)來,托盤上壓著張薛濤箋,墨跡未干寫著 “姚黃一株,價隨主”。
東市酒樓上,詩人們的雅集正酣。檀木桌上擺著新釀的桑落酒,醉眼朦朧的詩人們盯著窗外搖曳的花枝。“諸位請看!” 陳子昂突然起身,將酒盞重重磕在案上,“牡丹開時滿城香,卻無人記得長安城外的麥浪。” 話音剛落,便有人笑他煞風(fēng)景:“陳兄何必掃了這賞花的興致?” 這時,身著月白襕衫的少年突然朗聲道:“若將牡丹比社稷,繁花似錦下,更需有人守得寸土安!” 眾人循聲望去,竟是新科進(jìn)士張旭,他鬢角沾著花瓣,眼神卻比劍鋒還銳利。
與此同時,大明宮含元殿內(nèi),宮女們正踮著腳尖將白瓷瓶里的牡丹換成新開的魏紫。武皇倚在蟠龍榻上,指尖劃過花瓣,忽然問身旁的上官婉兒:“民間花價幾何?” 上官婉兒展開奏折,聲音清亮:“自天后賜牡丹為‘百花之王’,一株極品可抵十戶人家一年賦稅。” 武皇輕笑,鳳目掃過殿前盛開的牡丹花海:“傳令下去,明日在梨園設(shè)宴,召群臣共賞國色。”
暮色四合時,慈恩寺的鐘聲穿透花霧。趕考的舉子們擠在大雁塔下,仰頭望著塔身新刻的進(jìn)士題名。人群中,那位白日在酒樓上吟詩的張旭,正用指尖蘸著茶水在石桌上寫畫。“快看!” 有人突然指著東南方,只見漫天孔明燈冉冉升起,每個燈上都畫著盛開的牡丹,在夜空連成一片流動的花海。
當(dāng)月光鋪滿曲江池,花市仍未散。醉醺醺的詩人們相互攙扶著走過,嘴里還在念叨新寫的詩句;挑著空竹筐的花農(nóng)哼著小調(diào),盤算著明日要早起去邙山;而大明宮的燈火依舊通明,宮女們正為明日的盛宴修剪花枝。這一夜,整個長安城都浸在牡丹的香氣里,等待著明日更盛大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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