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龍縣,有一位名叫李二姐的媳婦,她的丈夫姓趙,叫趙栓。趙栓在距離家十幾里外鎮上的雜貨鋪當伙計,由于工作原因,不常回家,家里大小事務便都由李二姐獨自操持。
李二姐有個表兄,名叫劉義。劉義時常來找李二姐聊天解悶,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關系逐漸變得曖昧起來,最終發展成了不正當的關系。趙栓察覺到了一些蹊蹺,總感覺妻子和表兄之間的互動有些異樣,然而,他始終沒有抓到確鑿的證據,因此,即便心中有些懷疑,也不好直接挑明,只是在日常言語中偶爾會帶出幾句帶刺的話。
這讓李二姐又氣又惱,她覺得趙栓的存在如同眼中釘、肉中刺,影響了她和劉義長相廝守的美夢。于是,她和劉義偷偷商量,打算除掉趙栓,這樣兩人就能毫無阻礙地做長久夫妻。
終于,在一個平常的日子里,趙栓回到家中。李二姐表面上熱情地迎接丈夫,轉身走進廚房,炒了幾個趙栓平日里愛吃的菜,又特意燙了一壺酒,只不過,她趁著趙栓不注意,在酒里悄悄下了迷魂藥。隨后,她把劉義也叫了過來,三人圍坐在桌前,開始喝酒。
劉義與李二姐你一杯我一杯,不停地給趙栓勸酒。沒過多久,趙栓就被灌得暈暈乎乎,意識逐漸模糊,不一會兒便躺在炕上,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睡得人事不知。
眼見趙栓沒了意識,李二姐覺得時機已到,她拿起一把斧子,遞給劉義,急切地催促道:“快下手!” 然而,劉義膽小如鼠,此刻握著斧子的手不停地哆嗦,心中滿是恐懼,始終狠不下心動手。
李二姐見此情形,一咬牙,徑直走到墻邊,從墻上摘下一根紡線用的鐵錠子,然后拿起斧子,朝著趙栓的腦門兒,狠狠用力往里楔。
就在這時,李家養的那只小貍貓突然有了異常舉動。原來,趙栓剛開始喝酒,剛端起一盅酒時,小貍貓就猛地跳到桌子上,一下子把酒扒灑了。此刻,它看到李二姐要傷害趙栓,仿佛明白了什么,又迅速跳上炕,伸出小爪子,使勁撓趙栓的手,試圖把他撓醒。
劉義見到這一幕,順手撿起旁邊的笤帚疙瘩,朝著貍貓狠狠打去,將它打跑了。沒了阻礙,李二姐更加用力地揮動斧子,幾下就把鐵錠子深深地楔進了趙栓的腦袋里。趙栓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沒了氣息。
李二姐生怕事情敗露,趕緊用棉花把趙栓的腦袋仔細包好扎緊,給他戴上帽子,又穿上嶄新的衣裳,偽裝成自然死亡的樣子。隨后,在劉義的幫助下,他們把趙栓的尸體裝進棺材,偷偷埋在了村西的墳圈子里。
在鎮上,趙栓有一個磕頭弟兄,名叫陳四。此前,陳四曾向趙栓借過錢,如今手頭寬裕了,便打算來還錢。陳四經常來找趙栓,李二姐對他很熟悉。陳四剛一進門,就看見李二姐哭哭啼啼的。李二姐一見他就哭訴道:“趙栓得了頭疼風,沒熬過去,死了……”
陳四大吃一驚,心中頓生疑惑。就在前天,他還在雜貨鋪看到趙栓活蹦亂跳的,怎么才過了兩天,就突然死了呢?而且,他仔細觀察李二姐,只見她干嚎卻不見眼淚,這不由得讓他心中的疑慮愈發加深。
陳四多留了個心眼,并沒有把還錢的事情告訴李二姐,而是把錢又帶了回去。
從趙栓家離開后,陳四路過村西的大墳圈子。正好他想解手,便走進了墳圈。墳圈靠東頭有一棵松樹,松樹下是一座新墳,墳上插著靈幡,而這座新墳正是趙栓的,只是陳四并不知情。
陳四來的時候,怕錢丟失,便把錢袋子拴在了腰里。當他解褲帶時,錢袋子不小心掉了下來。他剛要去撿,突然,一只貍貓從身后猛地竄出,一口叼起錢袋,轉身就跑。
陳四見狀,顧不上解手了,立刻追了上去。小貍貓十分靈活,繞著趙栓的墳頭跑得飛快。眼看就要追上時,墳上一個被雨水沖出的窟窿出現在眼前,小貍貓一下子鉆了進去。
陳四心急如焚,趕忙把胳膊伸進窟窿里掏,掏了好一會兒,卻什么也沒掏到。他心里別提多憋屈了:扒墳吧,自己又不知道這墳主是誰,要是被人發現,肯定會惹上官司;不扒吧,這錢就白白丟了。無奈之下,他只能暗自嘆氣:“唉,真是倒霉透頂!”
陳四無精打采地來到鎮上,越想這件事越是窩火。不知不覺走到一座小飯館門口,摸摸兜里還剩些零錢,便走進飯館,要了兩盤菜、一壺酒,悶頭喝起酒來。
正喝著,那只調皮的小貍貓又出現了。它一下子跳上桌子,先是扒灑了酒壺,緊接著又把菜碟子也扒到了地下。陳四頓時火冒三丈:“哼,錢被你叼跑了,現在又來這兒搗亂!” 他怒不可遏,隨手撿起一塊碎碟子,朝著貍貓狠狠砸去。小貍貓動作敏捷,哧溜一下就跑出了店門。陳四見狀,立刻追了出去。
巧的是,正好有一輛洋車從門口經過,小貍貓一下子鉆到了洋車底下。陳四不加思索,狠狠一砸,結果貓沒砸著,卻把坐在洋車上的人的腦袋砸出了一個大口子。
坐洋車的人頓時火了,憤怒地吼道:“我和你有什么仇?你怎么下手這么狠!走,咱們上警察局去!” 說罷,兩人你拉我扯,一路來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局長問陳四為何用盤子砸人,陳四無奈地嘆了口氣,叫苦不迭:“唉,我怎么這么倒霉呀!” 接著,他便把怎么來給趙栓送錢,趙栓如何突然暴死,錢又是怎樣被貓叼走,以及自己如何用盤子砸貓,結果誤砸到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正說著,那只小貍貓又出現了,它一邊喵喵地叫著,一邊不停地扯著局長的褲腿,仿佛在訴說著什么。局長覺得此事絕非巧合,背后似乎另有隱情,于是便派了兩名警察,跟著陳四前往趙栓的墳上一探究竟。
三人來到墳圈子時,恰好碰到李二姐正在給丈夫上墳。只見她在墳前擺了一壺酒、兩碟菜,坐在那里哼哼嘰嘰,假哭著,像是在唱戲一般。
小貍貓看到熟悉的地方,一下子跑到趙栓墳前,圍著墳上的窟窿,不停地喵喵叫著。李二姐抬頭,看到陳四帶著兩個警察,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直發毛。她強裝鎮定,問道:“大哥,你這是來干啥啊?”
陳四如實說道:“我的錢被這只小貓叼到墳窟窿里去了,我想扒墳把錢取出來。” 李二姐一聽,頓時急了眼,撒起潑來:“你這不是胡言亂語嘛!錢怎么可能進墳窟窿里去?我丈夫剛死不久,你們就要扒墳掘尸,這不是欺負人嗎?” 說著,又哭又鬧,死活不讓扒墳。
兩名警察見此情形,一把將她拉到一邊,拿起鎬頭,幾下就把墳扒開了,接著掀開了棺材蓋。眾人定睛一看,驚奇地發現,那個錢袋子竟然正壓在死人的身底下。
陳四趕緊伸手去拽錢袋子。就在這時,小貍貓突然躥上來,一下子把死人腦袋上的帽子叼走了,露出頭來,警察嚴肅地看著李二姐,質問道:“這回你還有啥說的?你這分明是謀害親夫!來人,鎖上,帶回去吃官司!” 說罷,兩名警察不容分說,迅速給李二姐戴上手銬,押著她往警察局走去。
一行人回到警察局后,局長當即升堂問案。李二姐見事情已經徹底敗露,再抵賴也無濟于事,只好戰戰兢兢地把殺害趙栓的詳細經過一五一十地供了出來。不僅如此,她還把與她合謀的表兄劉義也供了出來。
局長聽后,立刻派人去抓捕劉義。沒想到,事情竟如此巧合。當警察找到劉義時,陳四定睛一看,這個劉義原來正是被自己用碟子砸傷的那個坐洋車的人。
此時的劉義,頭上還纏著繃帶,見到警察來抓他,頓時面如死灰,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他深知自己犯下的罪孽深重,不敢有絲毫反抗,乖乖地跟著警察回到了警察局。
在警局大堂之上,局長對李二姐和劉義進行了詳細審訊。面對確鑿的證據和鐵證如山的事實,兩人再也無法狡辯,只能低頭認罪。他們對自己圖謀不軌、殘忍殺害趙栓的罪行供認不諱。
消息很快在村里和鎮上傳播開來,百姓們得知此事后,無不義憤填膺,紛紛指責李二姐和劉義的惡劣行徑。大家都為趙栓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也對貍貓機智“告狀”的傳奇經過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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