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明瘦得皮包骨頭,手指緊緊攥著郭汝瑰的手腕。這位在淮海戰(zhàn)役被俘的國民黨名將,臨終前還在追問:“我最后問你,當年你到底是不是臥底?”
郭汝瑰看向窗外搖晃的梧桐葉,緩緩開口:“咱倆只是信仰不同。”
這句話,掀開了一段藏了半個世紀的隱秘往事。這位被蔣介石稱作 “最大共諜” 的國民黨中將,晚年在《郭汝瑰回憶錄》里直言:國民黨將領中,真正讓他佩服的,只有兩個人。
在這些令他敬佩的人中,首先不得不提 “和平將軍”張治中。
1945 年 8 月 28 日,重慶九龍坡機場。這一天,重慶天氣悶熱,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又期待的氛圍。
郭汝瑰站在歡迎人群中,親眼看著張治中將軍親自把毛澤東從飛機上迎下來。張治中可是蔣介石 “八大金剛” 之一,黃埔軍校的教官,這會兒正以國民黨代表的身份,忙著推動國共談判。
在張治中的辦公室,郭汝瑰見過他親手寫的條幅,上面寫著 “對人誠懇是不會失敗的”。這話在國民黨官場聽起來,實在太天真。
1946 年 “較場口事件” 后,張治中頂著壓力保護郭沫若這些民主人士,還在日記里痛罵:國民黨已經病入膏肓,不徹底改革不行了。
1948 年,在新疆迪化,張治中堅持釋放 131 名共產黨員。他把名單遞給蔣介石,蔣介石氣得拍桌子:“文白,你這是幫敵人!”
張治中卻不慌不忙:“委員長,共產黨也是中國人,現在大敵當前,為什么不放他們去抗日?”
這段對話,被郭汝瑰記在了回憶錄里,他寫道:國民黨高級將領里,只有張文白先生,始終把民族大義看得比黨派利益重。
郭汝瑰佩服張治中,還因為兩人對 “三民主義” 的理解不一樣。
1947 年在南京,張治中在國防部會議上公開反對打內戰(zhàn):“我們的敵人是日本侵略者,不是自己人!”這話一出口,全場都驚呆了。
散會后,郭汝瑰低聲對他說:“將軍這番話,比得上當年張自忠將軍以死明志。”
張治中苦笑著搖頭:“我只是不想再讓國家流血了。”
而除了張治中,另一位讓郭汝瑰由衷欽佩的,便是有著 “華北王” 之稱的傅作義。
1948 年 11 月,北平城防司令部。傅作義盯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解放軍陣地,手里的鉛筆在張家口和天津之間來回比劃。
郭汝瑰以國防部代表身份來督戰(zhàn),聽見這位 “華北王” 嘆氣:“打了一輩子仗,最后卻要毀了這座千年古城。”
傅作義書房掛著一幅《山河破碎圖》,郭汝瑰注意到,這個以守城出名的將軍,桌子上卻放著《資治通鑒》和《共產黨宣言》。
1949 年 1 月,解放軍快打到城下了,傅作義拒絕了蔣介石 “往南撤” 的命令,卻偷偷見了中共代表。
“我這把老骨頭,不能再讓老百姓遭罪了。”傅作義對郭汝瑰說這話時,北平正飄著當年的第一場雪。
這個曾經在涿州孤城堅守三個月的硬漢,眼里竟然有了淚光。
1 月 22 日,《關于和平解決北平問題的協議》簽了字,25 萬國民黨軍撤出北平,故宮、頤和園這些珍貴古跡,總算沒毀在戰(zhàn)火里。
郭汝瑰在回憶錄里寫:傅宜生是真懂兵法的人。他明白,打仗最高明的不是打敗敵人,而是保護好老百姓。
這種不看黨派只看大局的眼光,讓郭汝瑰在國民黨將領里覺得特別孤單。
正是懷著這樣的心境,郭汝瑰在潛伏生涯中踐行著自己的信仰。
1947 年孟良崮戰(zhàn)役前,郭汝瑰把整編74師的作戰(zhàn)計劃,藏在一本《曾胡治兵語錄》里送了出去。
等張靈甫帶著美式裝備被解放軍包圍殲滅,蔣介石怎么也想不到,這份計劃的制定者,就是他最信任的作戰(zhàn)廳廳長。
“國民黨輸,不是輸在武器,是輸在人心。”郭汝瑰在回憶錄里這么說。
他見過軍需官克扣士兵糧餉,見過將領們?yōu)榱藸帣嗷ハ嗨阌嫛?/strong>
1948 年在徐州剿總司令部,杜聿明指著滿桌子金條大罵:“這些東西,能換回士兵的命嗎?”
郭汝瑰站在旁邊沒說話,心里卻想起在延安窯洞里,毛澤東穿著帶補丁的衣服辦公的樣子。
淮海戰(zhàn)役時,郭汝瑰送出去的情報,讓解放軍好幾次化險為夷。
杜聿明提出撤退計劃,他故意在蔣介石面前說“放棄徐州會動搖軍心”,結果 30 萬國軍被圍了起來。
后來杜聿明被俘,仰著頭嘆氣:“郭小鬼,你可把我害慘了!”
其實,郭汝瑰走上這條潛伏之路,早有淵源。
1927 年,19 歲的郭汝瑰在黃埔軍校秘密加入共產黨。
做這個決定,是因為他在武漢街頭看到的一幕:國民黨軍官強占老百姓房子,共產黨士兵卻在大街上睡覺。
他在入黨申請書上寫:“如果三民主義變成這樣,我寧愿選共產主義。”
1945 年在重慶,郭汝瑰見了董必武。董必武問他愿不愿意留在國民黨內部,郭汝瑰想都沒想就說:“只要能為黨做事,我愿意繼續(xù)潛伏。”
從那以后,他成了蔣介石身邊最危險的 “心腹”。
直到 1949 年 12 月 11 日,在四川宜賓,郭汝瑰帶著 72 軍起義,把蔣介石最后的西南防線撕開了大口子。
解放軍代表問他有什么要求,這位國民黨中將只說了一句:“給我一本《毛澤東選集》。”
起義之后,郭汝瑰的人生也進入了新的階段。
1980年,73歲的郭汝瑰重新加入共產黨。站在黨旗下宣誓時,他想起 1927 年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
組織上問他想要什么待遇,他擺擺手:“我現在有工資,夠花了。”
1997年10月23日,郭汝瑰出了車禍。臨終前,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對家人說:“把我的藏書捐給…… 軍事學院。”
這個被國民黨特務叫 “郭小鬼” 的人,用一輩子證明了什么叫 “信仰的力量”。
郭汝瑰書房里,還留著張治中送他的條幅:“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傅作義送的《論持久戰(zhàn)》里,夾著 1949 年北平和平解放的剪報。
這兩位曾與他有著特殊交集的將領,和他一起,寫下了一段超越黨派的歷史。
歷史的長河里,總有人在黑暗中堅持著光明。
郭汝瑰、張治中、傅作義,他們用不同的方式,說出了什么是真正的愛國。
就像郭汝瑰在回憶錄里寫的:一個人,只有把自己的命和國家的命綁在一起,活著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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