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干啥呀！還不如當時一走了之了，我是個沒用的人，現在還拖累著一家人。”陳阿婆斜靠在床頭不停地哭著，肩頭劇烈地抽動，枯瘦的手指反復摩挲著輸液管，渾濁的雙眼直直盯著墻上的全家福。照片里，兒媳懷抱著襁褓中的小涵，眉眼含笑，一旁的兒子穿著洗得發白卻整潔的襯衫，一家人擠在狹小的堂屋里，笑容燦爛。而如今，相框邊緣已布滿灰塵，照片表面也有些泛黃，曾經的溫馨場景，早已被生活的苦難擊得支離破碎。圖為陳阿婆和孫女小涵。

陳阿婆今年71歲，家住大山深處的小山村。年輕時在山里勞作受傷，落下癱瘓的毛病，平日里只能臥床。兒子到了成家的年紀，因家境貧寒，好容易才娶上媳婦。婚后，兒媳跟著兒子在縣城打零工，年幼的小涵就留在家里由陳阿婆照顧。一家人雖日子清貧，但相互扶持，倒也安穩。圖為陳阿婆。

變故發生在小涵五歲那年，兒媳突然回到家，看著破舊斑駁的堂屋，皺起眉頭：“這日子沒法過了，累死累活掙不到錢，我不想一輩子困在這窮山溝里。”任兒子紅著眼眶苦苦哀求，她仍執意離婚，一紙協議，讓原本就艱難的家徹底散了。

兒子沒辦法，只能繼續外出打工，家里的就剩下陳阿婆和小涵。家里地少，收入微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陳阿婆看著小涵一天天長大，吃不好穿不暖，心里滿是愧疚。她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兒子，害得兒媳離開了家，害得小涵小小年紀就沒了完整的家。那天夜里，陳阿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兒子在外面打零工，沒文化只能干苦力，現在大環境不好，工作越來越難找，工資又少還不穩定；想到自己每天都要吃藥，可買藥的錢從哪來…… 這些念頭像無數根針，一下下扎在她心上。圖為小涵。

“不能再拖累他們了。” 陳阿婆咬了咬牙，艱難地從床上爬下來。她的雙腿早已沒了知覺，只能用雙手撐著地面，一點點挪到放農藥的柜子前。顫抖著打開柜門，拿出那瓶農藥，她閉上眼，一仰頭就喝了下去。小涵聽到了響動聲，看見奶奶癱倒在地上，嘴邊還殘留著白沫，旁邊滾落著農藥瓶。小涵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奶奶！奶奶！” 她哭喊著撲到奶奶身邊，拼命搖晃著奶奶的身體。可陳阿婆毫無反應，小涵慌了神，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大聲呼喊鄰居幫忙。

在鄰居的幫助下，陳阿婆被緊急送往醫院。經過搶救，她終于脫離了危險。小涵守在病床前，拉著奶奶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奶奶，你怎么能這么傻，你要是走了，我該怎么辦？我沒有媽媽，不能再沒有奶奶啊！” 陳阿婆虛弱地睜開眼，看著孫女哭紅的雙眼，心里滿是懊悔，“小涵，奶奶對不起你，奶奶不想拖累你和你爸……”“奶奶，你不是拖累，你是我最親的人。” 小涵緊緊抱住奶奶：“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從那以后，小涵變得更加懂事。每天放學回家，她就忙著照顧奶奶，給奶奶擦身、喂飯、換藥。做完這些，她才開始寫作業。夜里，她常常被奶奶的咳嗽聲驚醒，然后起身給奶奶倒水，輕輕拍著奶奶的背。而在外地的爸爸，工作越來越艱難。大環境不好，工廠裁員，零工也不好找。他每天起早貪黑，干著最累的活，可掙的錢除去寄回家給母親買藥、供女兒上學，所剩無幾。有時候幾個月都接不到活，一家人只能靠著村里的救濟勉強度日。

天氣轉暖后，小涵請鄰居幫忙把奶奶抬上輪椅，推著她在院子里曬太陽。陽光溫柔地灑在祖孫倆身上，小涵一邊給奶奶捶背，一邊輕聲說著學校里的趣事。這天晚上，小涵給奶奶喂完藥，坐在床邊嘆了口氣：“奶奶，爸爸好久沒寄錢回來了，家里的米也快吃完了。” 陳阿婆心疼地看著孫女，“苦了我的小涵，都是奶奶不好，不能幫上忙。”“奶奶，別這么說。” 小涵強顏歡笑，“等我長大了，我去掙錢，讓你和爸爸過上好日子。”

現在陳阿婆最擔心的就是家里的經濟情況。小涵不光懂事，學習還很好，墻上整齊地貼著 “三好學生” 的獎狀。孩子腳上那雙運動鞋早已開膠，補丁摞著補丁，可她總說還能穿，愣是舍不得買雙新的。兒子寄來的最后一封信里說工地停工了，這消息像塊巨石壓在陳阿婆心頭。夜深人靜時，她摸著藏在褥子下的空藥瓶，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滿心都是絕望。“再這么下去，小涵書讀不成，往后的路該怎么走……” 她喃喃自語，聲音里滿是無助，卻又實在想不出還能為這個家做些什么。原創作品，嚴禁任何形式轉載，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