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外,夜色沉沉;她命懸一線,丈夫卻夜宿情人家。
有人說,深情不過百日,有人卻在刀鋒上仍愿守住體面。
出院后,她沒有爭吵哭鬧,只笑著說了一句:“該回家了。”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又是怎樣一對夫妻?
貴族少女
郭婉瑩,家中排行第四,是上海永安百貨的大掌柜郭遠最寵愛的掌上明珠。
那是一個紳士淑女盛行、社交宴會遍布城市的時代,西裝革履的男士和旗袍婀娜的女子,構成了上海灘最靚麗的風景線。
郭婉瑩,則是這幅風景中最動人的一抹色彩。
她天生膚白貌美,眉眼溫婉,談吐大方,舉止得體,自小被譽為“永安百貨最美千金”。
在各種舞會上,她總是焦點。
她的生活看似無憂無慮,身邊環繞著家人、傭人、導師與追求者,一切都在規范與期待中流轉。
可這樣的優渥背后,卻是濃厚的桎梏。
她的父親,是個極具掌控欲的傳統家長,他堅信“女子無才便是德”,雖然肯送她去最好的女校念書,卻從未真正想讓她走向社會,更別提留學深造。
他希望女兒保持端莊,學會如何做一位得體的太太,而不是去遠方追尋所謂的“自由夢”。
可郭婉瑩的心,從未因此被鎖住。
她愛看書,特別是那些講述女性如何從困境中掙脫束縛的故事。
她想成為一個有選擇、有思想的女人。
她也曾鼓起勇氣,在飯后與父親散步時提出自己的夢想:
“爸爸,我想去美國念書。”
“去美國?”郭父當時正手拿一串念珠,聞言腳步頓了頓,隨即面色冷峻:
“婉瑩,你是家里的女兒,你去美國做什么?留在上海,嫁個好人家,比你讀再多書都強。”
不久,父親便安排了一場相親,對象是家族世交之子沃利。
沃利出身優渥,眉眼倒也端正,只可惜言談之間充滿了輕佻與自滿。
那天,他從美國帶回一雙玻璃襪,遞給郭婉瑩時滿臉得意:
“這雙襪子,美國最新款,耐穿,一年不破。”
網絡圖片
郭婉瑩接過襪子時原本還笑意盈盈,聽到這句話卻忽然怔住了。
她望著那雙看似精致的襪子,腦海中卻浮現出日復一日,柴米油鹽的婚姻生活,伴隨著一個只關心襪子是否結實的丈夫。
這段婚姻不過是一場體面的安排,而她在這場安排中,只是一個“合適的女主人”候選人罷了。
她沒有等第二次約會,直接對父親說了“不”。
父親臉色鐵青,但她已顧不上那些了。
那天夜里,她獨自收拾好行李,只留下一封字條:
“請原諒我的任性,我想試試自己的路。”就這樣,她從華燈初上的上海,悄然踏上前往北平的列車。
她不再是那個聽話的“郭家四小姐”,她是郭婉瑩。
愛情萌芽
北平的春天來得晚,初到之時,城墻上還掛著些許殘雪。
比起華麗浮躁的上海,這里的一切顯得厚重而安靜,街道上三步一棵槐樹,巷子深處傳來磨剪刀的吆喝。
她住進了燕京大學附近的一間小屋,是學校為外地女學生安排的宿舍。
屋子不大,卻干凈整潔,墻上貼著《生活》雜志裁剪的照片,桌上擺著幾本兒童心理學的教科書,還有一臺風箱式的煤爐,常年散發著微微的硫磺氣味。
她選修了幾門有關兒童心理的課程,那是她真正熱愛的領域。
在課堂上,她第一次感受到“思想”這件事可以自由發聲、自由碰撞,不再是貴婦茶會上的點綴與炫耀。
北平的冬天很長,孤獨也很長。
課余時間,郭婉瑩常常獨自坐在圖書館的西窗下,安靜地讀書,或記錄自己的觀察筆記。
直到有一天,她在圖書館門口與一個男生撞了個正著。
那男生抱著一摞書,帽檐壓得很低,被撞得一本書掉落在地。
他彎腰撿書時嘴角含笑,抬頭那一瞬,兩人視線恰好交匯。
“對不起,是我沒注意。”郭婉瑩輕聲道,眼神卻已移開。
“你是兒童心理那門課的學生吧?上次你在課堂上說兒童感知父母情緒的反應,我印象很深。”
他的聲音溫和,帶著北方人特有的敞亮。
他的名字叫吳毓驤,清華大學的學生,主修建筑,偶爾來燕京旁聽心理課程。
他說話帶點調皮,又不失風度,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舊時小說中走出的人物:
帶著英氣,也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倦意。
起初,郭婉瑩只是禮貌回應,并未動情。
但吳毓驤卻鍥而不舍。他常在她做筆記時送上一杯熱茶,也會在雪夜后悄悄幫她清理宿舍門前的雪。
他的世界似乎與她截然不同,不是來自教條與禁錮的家庭,而是充滿了隨性與浪漫。
他曾在某個夜晚帶她爬上未央湖畔的塔樓,笑著問她:
“你知道我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嗎?是你在課堂上為一個自閉癥孩子辯護的時候,你的語氣像是在守護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她心里某道防線突然松動了。
她從未聽過這樣的情話,不是甜言蜜語,而是從“理解”開始的愛。
他看見她的倔強,也欣賞她的獨立。他不試圖改變她,而是為她的堅強鼓掌。
兩人很快陷入熱戀,郭婉瑩第一次感受到心意相通的幸福感。
吳毓驤帶她走進他的世界,他的朋友,他的家庭。
郭婉瑩動容了,她相信,他懂她,也尊重她的夢想。
那年的冬天,他們在雪地里立下誓言,說要一起走很遠很遠的路。
只是她不知道,命運總是喜歡在你最安心的時候,悄悄拐一個彎……
風流丈夫
婚后的最初幾年,郭婉瑩一度以為自己是真的嫁對了人。
他們住在上海一棟帶露臺的小洋樓里,家具是他親自挑選的西式風格,墻上掛著一幅兩人旅行時的合照。
鏡頭捕捉到她回頭一笑的瞬間,吳毓驤說那是他見過最溫柔的光。
她在這段婚姻里,曾真心感受到被寵愛的滿足,他們說要“一生拴在一起”。
可惜,熱烈的愛情總敵不過時間的流轉,越走到平淡處,越能看出感情的質地。
吳毓驤最初的變化并不明顯。
他開始晚歸,回家時衣領有香粉的味道;他的笑變得敷衍,眼神游離,說話也常常三心二意。
郭婉瑩一開始以為是他工作勞累,也或許只是日子變了,他們該學著接受普通的婚后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從傭人口中聽見一個陌生的名字:
“那個寡婦昨天又來電了,先生說讓她等一下。”
郭婉瑩心頭一緊,卻故作鎮定地接過水杯,仿佛無意地問了一句:“她是誰?”
傭人怔了怔,小聲答道:
“聽說是先生的一位朋友吧……常來家里送些書籍,也會和先生在樓下喝茶。”
那天夜里,郭婉瑩坐在梳妝臺前,她盯著鏡中的自己,那張面容依舊姣好,眼角卻悄然有了疲倦的痕跡。
她不是不明白,這個“寡婦”來得太過頻繁,甚至連傭人都記住了她的聲音,這背后,早已不單是普通交情那么簡單。
她不是沒動過怒意。
有一次深夜,吳毓驤又一次未歸。
她一人坐在空蕩的客廳,燈火未熄,擺在桌上的飯菜早已冰涼。
她拿起電話,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他的號碼,卻始終無人接聽。
窗外細雨連綿,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像是一種折磨人的審判。
她終于忍不住,拎起那盤冷掉的菜狠狠摔在地上,青瓷破裂的瞬間,她也幾乎哭出聲來。
但她沒有哭,她蹲下身,一點點把碎片收拾干凈,再去廚房重新煮了一碗面,默默吃完,又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上樓睡覺。
她是郭婉瑩,從小學的就是“要像花又不像花,要有風骨,不要軟弱”。
只是再堅強的女人,也會疲憊。
她開始記不清從什么時候起,家里只剩她一個人的身影。
吳毓驤出門愈發早,歸家越來越晚。
他們的臥室里,不再有說笑的聲音,只有兩個人之間越來越深的沉默。
她懷孕了,第二個孩子。
這個消息,她一個人站在醫院的陽臺上聽醫生說出口時,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沒有告訴丈夫,甚至也沒有告訴身邊的朋友,她怕他說出“這不是時候”,更怕他冷冷地回一句“哦”。
她獨自一人挺著肚子,照顧家中事務,安撫大女兒,甚至還在努力經營一個瀕臨破碎的家。
她不是不痛,但更怕在孩子面前垮下。
直到臨產那天夜里,她腹痛如絞,抓著床單大汗淋漓,才終于撥通朋友的電話。
她沒有指望丈夫回來,甚至沒指望他會知道她此刻正在生死邊緣。
她是在一片混亂中被推進產房的,那一夜,她沒有等到那個曾經承諾一生一世的男人,等來的,只是朋友一句含糊其辭的“他……大概還在外面。”
體面告別
產房的燈光刺眼,醫生和護士在身邊忙碌著,她的朋友站在門口焦急地徘徊,整個產房充斥著壓抑與緊張。
但這一場生死的戰斗,她只能自己扛。
孩子終于平安降生,是個男孩,哭聲響亮,她卻昏睡了整整一晝夜。
她沒有等到丈夫。
從住院到生產,從虛弱到清醒,吳毓驤的身影一直缺席。
后來,她向朋友要了一個地址,那個早就藏在心里卻從未說出口的地址。
朋友眼里露出震驚與不安,“你真的要去嗎?”
郭婉瑩點頭,聲音平靜:“我只是去接我丈夫回家。”
她坐在黃包車上,懷里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一路顛簸,心里卻出奇地安靜。
寡婦家在一條幽深的小巷盡頭,她走過去,伸手輕輕敲門。
門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那個女人,年輕,穿著一件素色旗袍,眼神慌張、無措,仿佛沒料到郭婉瑩竟然會來。
而她,只是微微一笑,輕聲說:“我找我丈夫。”
沒有爭吵,沒有怒斥,沒有潑婦罵街的場景,也沒有眼淚與惱怒。
屋里,吳毓驤正側躺在長沙發上,身上只披著一件睡衣,聽見腳步聲,他猛地坐起,目光定格在門口。
郭婉瑩沒有看他的眼,也沒有多說,只是抱著孩子站在那兒,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地說了一句:
“該回家了。”
這一句話,像一把銹蝕的鑰匙,擰開了吳毓驤心頭最沉重的鎖。
門外陽光正好,她一步步往前走,過了一會兒,身后傳來腳步聲,是吳毓驤。
回到家后,郭婉瑩并未聲張,她照常起床,照常料理家務,甚至照常為丈夫備好早餐,她不提過去,也不再追問未來。
吳毓驤也變了,他變得沉默,回家越來越早,花言巧語少了,卻開始在飯后幫她擦桌、抱孩子。
郭婉瑩看在眼里,卻只是淡淡一笑,從不再評價。
她給了他一次回歸的機會,也給了自己一次重新審視這段婚姻的機會。
只是從那以后,郭婉瑩不再是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丈夫的女人了。
她開始主動聯系舊友,醞釀著自己的一樁小事業。
她明白,只有女人有了自己的根,婚姻才不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局,她已不再賭了。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