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菲律賓如期舉行中期選舉。將改選國會眾議院全部 317個席位、參議院24個席位中的12席，以及全菲各省市地方行政首長和地方議會議員。

盡管此次選舉并非總統大選，但是對于菲律賓有著巨大影響，尤其是此次選舉的“特殊性”，關乎著菲律賓兩大政治家族的“生死存亡”。

但是從目前的消息來看，這場選舉的結果已經逐漸清晰，杜特爾特陣營的表現遠超預期，現任總統小馬科斯或成“跛腳鴨”總統。

杜特爾特家族的政治韌性

2025年菲律賓中期選舉的結果，不僅重塑了國內權力版圖，更讓全球目睹了“家族政治”，如何在這個東南亞國家上演生死博弈。

當國際媒體鏡頭聚焦海牙法庭時，達沃市的選民用選票書寫了截然不同的敘事。這座曾被犯罪陰影籠罩的城市，在杜特爾特家族30年經營下，早已成為“家族領地”。

2016年杜特爾特就職典禮

即便身陷囹圄，老杜仍以8倍票差超越競爭對手，其子塞巴斯蒂安在競選中，同步處于領先位置，形成“獄中遙控-家族代管”的獨特治理模式。

這種看似荒誕的政治現象，實則是菲律賓家族政治最好的例子——在棉蘭老島，杜特爾特家族掌控著40%的地方武裝和警務系統，其支持率在南部高達68%。

這種地方根基的深厚程度，從選舉暴力可見一斑。盡管全國發生多起政治暴力事件，但相較上屆選舉百人死亡的慘劇，2025年的“進步”恰似黑色幽默，不是法治的勝利，而是家族勢力更趨穩固的證明。

而莎拉·杜特爾特的政治命運，將成為這場選舉的核心賭注。小馬科斯陣營發起的彈劾案，指控其挪用6.125億比索機密資金，實則是兩大世家南海戰略博弈的延續。

馬科斯將南海軍事開支提升至GDP1.2%，而莎拉主張對華路線，甚至在馬科斯向仁愛礁增兵時同步啟動中菲漁業談判。

這場“代理人戰爭”的勝負手落在參議院：莎拉需至少9票反對才能保住職位，而選舉結果讓天平傾斜，馬科斯預期斬獲9席卻僅得6席，杜特爾特陣營斬獲5席，加上倒戈者與中立派，彈劾案通過概率驟降。

馬科斯姐姐伊梅上演菲律賓版“玄武門之變”。這位家族核心成員的倒戈，不僅因權力分配不均（其子被降職為副省長），更源于對馬科斯親美路線的質疑。

她在競選廣告中直言“政府由第一夫人操控”，將家族裂痕公之于眾。這種“紅白臉”策略或許暗藏玄機，既避免家族團滅，又為未來政治洗牌留有余地。

經濟困境與民意反噬

馬科斯的頹勢早有預兆。其支持率從42%暴跌至25%，通脹率卻攀升至6.8%，底層民眾在物價飛漲中看清了“軍事優先”政策的空洞。

當政府將453.7億比索用于收買議員，支持彈劾案時，選民的選擇已不言自明——杜特爾特陣營“面包優于子彈”的民生口號，在貧民窟的炊煙中產生了共鳴。

這種經濟民粹主義的勝利，在東南亞不乏先例。泰國他信家族正是依靠草根支持，顛覆傳統精英政治，但菲律賓的獨特之處在于，所有政治勢力都深陷家族網絡。

即便是標榜改革的阿基諾三世，其家族也掌控打拉省超過半個世紀。這種“換湯不換藥”的權力游戲，讓菲律賓人均GDP長期徘徊在3000美元，淪為“亞洲病夫”。

這場選舉暴露了菲律賓民主的深層悖論，7000萬選民看似掌握決定權，實則只能在世襲政治家族間“擇劣錄取”。

從1986年“人民力量革命”推翻老馬科斯，到39年后其子借民主程序卷土重來，歷史仿佛陷入輪回。這本質是軍事同盟與經濟合作兩種發展模式的較量，但無論哪種模式，權力始終在政治家族間流轉。

5月12日，菲律賓奎松市，選民在投票站內參加投票

選舉期間警方設立38個“紅色區域”，全國部署16萬警力，但政治謀殺依然頻發，這是家族統治的基因缺陷。當子彈和鈔票成為競選標配，所謂“一人一票”不過是權力游戲的遮羞布。

中美角力下的地緣棋局

選舉結果牽動的不僅是國內政治。馬科斯重啟《加強防務合作協議》，向美軍開放9個基地，試圖將菲律賓變成“印太戰略”支點；

而杜特爾特家族與中國的經貿額在其任內增長137%，深知對話比對抗更符合現實利益。美國在選舉前夕聯合軍演、中國強調“不干涉內政”，將中美之間的“對抗”，在菲律賓政壇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家族政治的投機性讓外交政策充滿變數。就像阿羅約曾在中美間搖擺，杜特爾特也曾在禁毒合作上對華示好，又在南海問題上妥協。

未來如果莎拉上位，其政策或許不會完全復制父親路線，但家族利益必然優先于意識形態——這種實用主義，可能成為中菲關系的穩定器，但也可能因內部權力交易突然轉向。

以菲律賓中期選舉目前的結果，未來留下的不僅是馬科斯的跛腳政權，更是對現代民主的尖銳拷問。杜特爾特在獄中的勝利，莎拉在彈劾邊緣的周旋，伊梅戲劇性的倒戈，這些充滿荒誕感的政治圖景，實則是家族政治生態的自然呈現。

當美國炫耀其“民主聯盟”，中國推進“一帶一路”，菲律賓的統治家族們，卻正在將國家命運典當給世襲利益。

這種困局并非菲律賓獨有。從印度甘地家族到日本世襲議員，政治家族化幾乎已成全球現象，但菲律賓將其推向極致，總統寶座在呂宋島世家間傳遞60年，直到杜特爾特打破地域壟斷。

這種“突破”反而印證了體制的僵化，當一個家族必須打破另一個家族壟斷才能上位，改變的只是玩家，而非游戲規則。

馬科斯或許會在剩余任期淪為“跛腳鴨”，但真正的輸家是菲律賓民眾。他們在物價飛漲中投票，在槍口下選擇，最終發現所謂民主，不過是看兩大家族在鍍金牢籠中搏斗。

當杜特爾特從海牙監獄望向馬尼拉時，他看到的不是法治的勝利，而是家族政治又一次凱旋，這個國家依然困在歷史的循環里，等待著不知何時到來的真正黎明。

信息來源于：
NIKKEIAsia 2025年5月13日 關于“Philippine election results seen as boost for Sara Duterte”的報道
APNEWS 2025年5月13日 關于“Detained Philippines ex-President Duterte wins mayoral race in his home city”的報道
CBS NEWS 2025年5月13日 關于“Philippines election results a "Duterte landslide," family of detained former President Rodrigo Duterte boasts”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