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霧氣籠罩著村莊,老槐樹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在青石板路上。
張大爺在睡夢中安詳離世,床邊只留兒子張明紅著眼眶,
握著父親逐漸冰冷的手,喉嚨像被塞進團棉花,發不出半點聲音。
父親生前最疼他,如今陰陽兩隔,張明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失了魂似的。
料理后事的那幾天,張明機械地忙碌著。
找壽衣、訂棺材、通知親友,每一個步驟都像重錘砸在心上。
他的眼睛熬得通紅,腦子里嗡嗡作響,滿是父親的音容笑貌。
隔壁王叔幫忙寫訃告時問:“你姑姑那邊,啥時候說?”
張明正盯著父親生前最愛的紫砂壺發呆,隨口應了句 “等會兒”,
轉身又陷入了回憶,這一忘,就再也沒想起來。
葬禮結束后的第三天,姑姑張玉蘭風風火火地找上門。
她年輕時就強勢,嫁到鄰村后總愛操心娘家事。
推開院門看見滿地沒掃凈的紙錢,她頓時炸了:“好啊張明!你爸走了都不告訴我?當我這個姑姑是外人?”
張明這才如夢初醒,蒼白著臉解釋:“姑,我當時太亂了,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你爸走得突然,我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姑姑氣得渾身發抖,
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當年你爸生病,是誰三天兩頭送雞湯?是誰幫你們家干農活?現在倒好,連個信兒都不捎!”
張明想拉姑姑坐下說話,卻被一把推開。姑姑抹著眼淚沖出門,撂下狠話:“這事沒完!”
一周后,張明收到法院傳票時,整個人都懵了。姑姑竟以 “侵害悼念權” 為由將他告上法庭。
村里頓時炸開了鍋,有人說姑姑太較真,也有人覺得張明確實做得不對。
開庭那天,法庭里坐滿了看熱鬧的鄉親。
姑姑在庭上哭得肝腸寸斷:“法官,我就這一個親哥,連他最后一程都沒送,往后我怎么活?”
張明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聲音沙啞:“我真不是有意隱瞞,那段時間我……”
法官耐心聽完雙方陳述,又調取了鄰居的證人證言。
最終認定,雖然張明不存在主觀惡意,但因其疏忽未履行通知義務,客觀上導致姑姑未能參加葬禮,侵犯了其合理的悼念權益。
考慮到雙方親屬關系,法庭判決張明需向姑姑書面道歉,
并在家族長輩見證下,陪同姑姑到父親墳前祭拜。
走出法院,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張明從懷里掏出疊好的道歉信,姑姑看了眼信,又看看侄子眼下的青黑和憔悴,
突然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都是一家人……”
風卷起路邊的枯葉,兩個身影漸漸走遠,
只是曾經親密無間的姑侄情,終究添上了一道難以愈合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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