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軍多管火箭炮發射。圖片來源 俄羅斯國防部

綜合編譯 韋蓋利

俄烏沖突是21世紀規模最大、烈度最高的地面軍事行動，包括無人機、火炮和導彈在內的超視距打擊手段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這場沖突也是各國軍隊檢驗“殺傷鏈”（從發現目標到實施打擊的流程）效能的良機。經過3年多的實戰，一些以往對俄羅斯持批評態度的西方智庫承認，俄軍遠程火力的運用水平比2022年初有了顯著提高，其在改善“殺傷鏈”過程中的經驗教訓值得其他國家借鑒。

俄軍遠程火力一度表現不佳

俄烏沖突初期，俄羅斯軍隊面臨的一個嚴重問題是，從發現目標到實施打擊的間隔太長——間接火力（如火炮和迫擊炮）需要幾個小時，巡航導彈所需時間更久。

今年4月，比利時“歐洲政策研究中心”（CEPS）常駐研究員費德里科·博爾薩里在一份研究報告中指出，俄烏沖突爆發的最初一年間，俄羅斯的遠程打擊動輒會延遲超過4個小時，烏克蘭軍隊往往趁機轉移，令打擊效果大打折扣。“在運用戰術彈道導彈的場景下，這種狀況尤為明顯，有時耗費時間更長。”

2022年年底，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RUSI）發表文章稱，俄羅斯軍隊受制于“殺傷鏈”的缺陷，遠程打擊行動往往事倍功半。該機構指出，俄軍的戰場偵察體系效率低下，只有老舊的偵察衛星和少量無人機，跟不上前方戰斗的節奏。

在這一階段，俄羅斯在烏克蘭出動了諸如“海雕”-10和“前哨”無人機等戰場監視手段，但這些裝備數量較少，難以覆蓋整個前線。

RUSI指出，俄軍的目標選擇也經常出問題。有時，俄軍會用導彈攻擊一小群烏克蘭步兵，面對機場這種面積大、價值高的目標時卻拿不出足夠的導彈。

就俄軍的指揮控制系統來說，西方軍事觀察家認為，它在戰事剛開始時沿用蘇聯時期自上而下的操作流程，顯得僵化過時。地面部隊收集到即時情報后，仍然要等待各級指揮機構下達打擊命令。組織混亂進一步拖慢了這個流程。許多俄軍官兵對自己的責任范圍不明所以，通信及技術問題更是加劇了“殺傷鏈”的阻塞。

2023年5月，RUSI又發表分析文章稱，沖突初期，許多俄軍前線部隊甚至沒有配發“斯特列茨”戰術情報終端，這種酷似筆記本電腦的設備整合了來自無人機和偵察兵的數據，并將其呈現到電子地圖上，以此幫助遠程火力有效鎖定目標。西方研究者發現，即使是那些配備了設備的俄軍單位，也常常將其閑置或不知如何使用。

戰場是完善“殺傷鏈”的最佳環境

2022年以來，隨著俄烏沖突陷入持久戰，俄羅斯軍隊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逐步取得了成效。正如費德里科·博爾薩里所言，“他們正在適應戰爭，北約也注意到這一點”。如今，俄軍在烏克蘭廣泛運用多種戰術無人機執行情報搜集任務，在不同高度和深度的空域部署了數以百計的監視系統。這些情報、監視和偵察平臺協同工作，從多個視角為俄軍指揮官呈現同一目標的面貌。

隨著無人機生產規模擴大，這種在沖突初期稀缺的資源已經成為俄軍戰場偵察體系的支柱。據俄塔社報道，沖突爆發一年后，俄羅斯將“海雕”無人機的產能提升了50多倍。同時，烏克蘭的防空能力逐步衰退，也為俄羅斯的大型無人機提供了更多機會，使它們能夠深入戰線后方收集烏軍情報。正如烏軍當初使用“海馬斯”火箭炮打擊俄軍一樣，俄羅斯如今越來越多地使用“伊斯坎德爾”-M彈道導彈和殺傷力極強的機載滑翔炸彈，更加準確高效地打擊烏克蘭的高價值目標。

西方智囊機構注意到，俄軍的指揮體系也在實戰條件下不斷進化。

RUSI研究員杰克·沃特林和尼克·雷諾茲在2023年的一份報告中寫道，在目睹烏克蘭利用“海馬斯”火箭炮襲擊彈藥庫和指揮控制中心后，俄羅斯炮兵加速完善偵察打擊鏈條。俄軍在這方面的努力讓“無人機與有權實施遠程打擊的指揮官實現了更緊密的協同”，“俄羅斯火炮也提升了從多個陣位開火和 ‘打了就跑’ 的能力”。

新興技術同樣在發揮作用。與烏克蘭一樣，俄羅斯試圖將民用技術融入作戰行動，充分利用智能手機和衛星通信終端。這使得俄軍的小股部隊更具凝聚力，將情報和打擊指揮整合到統一的態勢感知系統中。去年10月，社交媒體上的信息顯示，俄羅斯士兵使用廣受歡迎的聊天軟件Discord傳遞戰場實時信息并協調打擊行動。這些民用系統更容易使用，但也存在明顯弊端，最突出的是可能導致陣地位置暴露和情報外泄。從俄羅斯到美國，各國軍方領導人均對此類行為發出過警告。

俄軍進步促使北約做出調整

目前，俄羅斯在火炮等重要武器與配套彈藥的產能等領域已經超越西方。相比之下，俄軍“殺傷鏈”的進步較難被公眾感知。但在業內人士看來，這意味著北約不得不面對一個擁有更強大遠程火力，而且擅長快速引導火力實施致命一擊的潛在對手。

費德里科·博爾薩里分析說，俄羅斯不斷改進“殺傷鏈”給西方軍隊的啟示是：在為“大國沖突”做準備時，應該更強調部隊進行快速機動和小分隊作戰的能力，以降低遭到遠程打擊的風險。“北約愈發強調更加‘松散’的軍隊部署方式。”他表示，在現代化的戰場偵察和打擊體系面前，分兵作戰的意義越來越大，這正是歐美各國頻頻開展將高速公路轉變為臨時機場等訓練課目的原因之一。

今年早些時候，英國咨詢公司“口徑防御”負責人薩姆·克蘭尼-埃文斯撰文指出，北約應該做好準備，直面一支更有實戰經驗、能實施遠程精確打擊的俄羅斯軍隊。“這對英軍及其盟友至關重要，”埃文斯稱，“現有證據表明，俄羅斯已摒棄蘇聯時期的相當一部分建軍思路，轉而追求更精準、更具殺傷力且可以大規模運用的作戰模式。”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