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至1960年,孔益千曾任山東省人民政府交際處長,主要任務是接待中央領導人和外國援華專家。
他最難忘的是接待毛主席等中央領導人的那些日子。
2006年5月, 山東省政協《春秋》雜志第三期《往事追 憶》刊登孔益千紀念文章《接待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回憶》。
他回憶,1956 年冬天,毛主席來濟南,他有幸和老人家深談過兩次。
“一次是在一天的上午10點左右,我照例給毛主席送當天的報紙。他坐在1號樓樓下會客室東頭的沙發上,我把報紙放在茶幾上正要向外走時,毛主席把我叫住,讓我坐在沙發上。
我以為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即坐下準備細心聽他的指示。
沒想到,毛主席和藹可親地問我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我一一做了回答。
毛主席又問我是不是曲阜孔家。我說,我和曲阜孔家是一家,但我不是曲阜人,也沒去過曲阜。毛主席又問我的行輩,當我告訴他我比孔德成大六輩時,他哈哈大笑,說:你成了孔德成的老祖宗了!
隨即,他滔滔不絕地談起孔府孔廟的情況,說戰前曾去過兩次曲阜,每次都見到了孔德成,和孔德成談過數次話,要孔看清形勢,支持學生抗日救國的運動等等。我們談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p>
“還有一次是毛主席問我要西施舌。毛主席把我叫到身邊,詼諧地說:“山東好啊,山東出西施舌!”我不懂什么是西施舌,遂答非所問地說:“山東是好啊,有山有水,名勝古跡多,還有沂蒙山區等革命老區……”
毛主席笑著說:“我不是說這些,我是說山東生產西施舌?!?/p>
他見我聽不懂,就解釋說:“西施舌生長在日照縣海邊上,好吃得很喲!”
我這才如夢方醒,主席是想品嘗咱山東的西施舌呀!立即將他的意思報告省委負責接待的金豐秘書長。
金秘書長立即告知日照縣委到指定海邊上捕撈西施舌,裝在鐵皮桶里,用吉普車星夜送至濟南。
送到交際處時,天剛拂曉,我們都非常好奇,西施舌到底是什么樣子呢?當即開箱察看,原來是一種蛤蠣。立即吩咐廚師做給毛主席吃。毛主席吃后盛贊到:“西施舌太鮮美了!〞
后來查閱有關資料才知道,西施舌和文蛤、花蛤等同屬蛤類,是其中的佼佼者。”
孔的回憶文章發表后,在山東省特別是日照市引起熱議,人們既為日照出產西施舌受領袖夸贊而自豪,又紛紛猜測毛主席是如何知道日照特產海鮮西施舌呢 ?
隨后 , 便有很多日照本地文化學者和作家結合資料 , 追根求源 , 作了很多假設性推論文章。
他們經過考證分析認為:
孔回憶的史實,不是1956年冬天,應是1960年5月2日到5日。
毛主席之所以知道日照海鮮西施舌,是因為1959年全國群英會上與會的日照籍全國勞動模范柴立清,代表日照人民曾向毛主席和周總理敬獻過活體西施舌。
近年來,本人注意搜集相關史料,對照當事人回憶原文,分五個部分,對上述史實進行考證,認為:
孔回憶的具體時間應是1957年12月9日和12月23日。
日照勞模柴立清曾于1958年12月和1959年10月兩次代表日照人民向毛主席和周總理敬獻過活體西施舌。
毛主席知道山東產西施舌,不是柴到北京參加全國群英會期間,很可能是1957年7月12日至8月11日來山東青島視察期間。因篇幅所限,先發前三部分。
一、山東文獻資料記載毛主席在濟南珍珠泉大院視察活動情況
據有檔案記載,包括下車和停車約當地領導調查在內,毛主席一生先后26次到山東。
據山東省檔案館編輯、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老一代革命家與山東》關于“毛澤東與山東” 記載:
1952年10月26日至29日,毛主席首次來山東視察,留有在濟南珍珠泉觀魚的珍貴照片。
1957年至1960年,毛主席曾四次到過濟南珍珠泉大院。
1957年3月18日晚7點多至9點多,毛主席在濟南珍珠泉禮堂給山東省直屬機關處以上黨員干部作了《思想問題》的報告,作為當時干部整風的材料學習。而后 , 這次講話的一部分和毛主席在南京黨員干部會議上講話的一部分合在一起,經過整理,定題為《堅持艱苦奮斗 , 密切聯系群眾》 , 被編入《毛澤東文集》第7卷。
1957年12月8日下午,毛主席乘飛機來濟 南。9日上午,聽取了中共山東省委第一書記舒同等負責同志的工 作匯報,在珍珠泉禮堂與參加中共山東省第一屆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的代表會面談話 , 然后看了大字報。
1957年12月23日,毛主席在濟南珍珠泉禮堂會見參加中共山東省一屆二次會議的代表。
1960年5月2日至5日,毛主席視察山東。4日下午,毛主席來到濟南珍珠泉大院,接見了山東省和濟南市的黨政干部,并觀看了技術革新、技術革命新成就展覽及工人技術表演。
據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11月出版的《毛澤東與山東》刊載的《毛澤東到珍珠泉大院看展覽》記載:
1960年5月4日下午4點多,毛主席和省直機關2000余名干部照完相后,又向陪同的省領導詢問濟南泉水保護情況,看著珍珠泉水中的壯觀景象,非常滿意。隨后,緩步來到大院的全省技術革新、技術革命最新成就展覽和工人技術表演現場。
“毛澤東又來到土發電機前。五蓮縣農業機械工人宋學林說:這個縣地處沂蒙山區東部,是一個純山區,全縣13個人民公社,每社都有兩三個水電站。廠里技術人員和工人白手起家,自1958年以來已制造10千瓦的土發電機37臺,現在正在試制40千瓦的發電機。在制造發電機中,零件全部是本廠加工的。
毛澤東問宋學林土電氣化在農村的功用。宋學林回答已用于公社照明和糧食以及飼料加工等方面,并說五蓮縣一些偏僻的山村也用上了土發電機發的電。很多農民很激動,感謝共產黨和您。然后,毛澤東觀看了該廠制造的高揚程水泵把水送上幾十米高山坡地的現場表演后,緊緊握住宋學林的手說:“你是個發明家,這個要好好在山區推廣。還感謝我?感謝黨就行了嘛!〞
據孔益千前輩回憶:“毛主席來山東住交際處1號樓的時候,是1956年的冬天,北風凜冽,天氣嚴寒。毛主席身穿深灰色毛呢夾大衣,凍得縮著身子發抖。
1號樓原來是日本領事主的房子,房間矮小,冬冷夏熱,毛主席住的房間一般都在二十四五度,我們想盡辦法,暖氣也只能燒到20度。情急之下,省委副書記滕景祿向濟南鐵路局借了兩個電爐子供熱,才勉強湊付過去。”
上述回憶表明,當時冬天天氣嚴寒,燒暖氣才到20度。
從毛主席來山東視察活動的記載看,1956年,毛主席未到山東視察。
從二十四節氣規律看,公歷每年5月5、6或7日,進入立夏節氣,氣溫顯著增高,預示炎暑將臨。
公歷每年12月7日前后,進入大雪節氣,表明天氣愈發寒冷,降雪可能性更大。
公歷12月21日至23日之間,進入冬至節氣,真正的嚴寒天氣到來。
因此,1960年5月4日,濟南的天氣臨近初夏,不存在天氣嚴寒需要用電爐子供熱的情況。
1957年12月9日,臨近大雪節氣,天氣已經愈發寒冷。
1957年12月23日,正進入冬至嚴寒時節。
上述情況表明,孔益千前輩回憶接待毛主席視察的時間應該是1957年12月,說到曲阜情況的時間,很可能是1957年12月9日。說到山東產西施舌的時間,很可能是1957年12月23日。
二、日照文獻資料記載西施舌情況
據清朝光緒12年版《日照縣志》卷三《食貨志·物產》中記載:介之屬,蛤。其類非一。大者曰蜃。殼、肉俱白者,曰西施舌 ,味美,殼微紅者,曰紫頂。殼厚有花,或黃者,曰板蛤。殼薄而 小者,曰白蛤。其一偏微小,殼有斑文與瓦楞者,入藥,又,最 小一種,曰海螄子。
1991年9月版《日照市志》漁業名優產品《西施舌》記載:日照沿海產的西施舌, 以體大、 殼薄艷麗、肉脆嫩、味甘美而聞名。西施舌日照沿海均有分布, 尤以濤雒為多。采捕西施舌多在冬季 , 一是根據其穴居特征“認門 ” ; 二是用石柱壓。歷史上多次出現過這樣的現象:冬季偶遇奇寒天氣,且落大潮, 西施舌被風驅趕,成堆成堆地在沙灘上,人們唾手可得。
上述記載表明,采捕西施舌多在冬季,奇寒天氣效果更佳,與考證的當年12月前后,時間節氣相吻合。
三、日照文獻資料關于柴立清向毛主席敬獻西施舌的記載
1985年10月日照市商業志辦公室編寫的《日照商業志》風味食品和名特產水產類中《珍貴海蛤‘西施舌’》中記載:
“西施舌為日照縣出產的珍蛤,外形俊秀,斧足似舌,潔白如玉,可與西施之舌媲美,故名“西施舌”。1958年國慶大典,海洋社英雄船長柴立靖(華東勞模)參加觀禮,以“西施舌”為禮品,奉獻給黨中央國務院。
本縣以夾倉以南韓家營子以北海域為盛產區。目前,沿海群眾用“打壓法”(用碌碡壓)和“勾抓法”采捕,年采捕量在1250斤?!边@是日照本地專業志第一次提到柴立清敬獻西施舌的情況。
1994年11月版《日照市志》“漁業名優產品”西施舌條目記載:
在1959年全國群英會上,勞動模范柴立清,代表日照人民曾向毛主席和周總理敬獻過活體西施舌。
中華書局1997年1月出版的《日照市口岸志》土產特產《西施舌》條目記載:
“1959年 , 官草汪村 ( 今屬嵐山街道 ) 柴立清赴京參加英模會時曾代表日照人民將西施舌獻給毛主席。
中國文史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山東文史集粹》風物卷,刊載日照市政協張澤欣的文章《日照的西施舌和石花菜》記載:
“1959年年底,在北京召開的全國群英會上,日照縣勞模代表柴世清和領隊人任曾恩同志,曾讓大會主席團轉獻給毛主席和周總理海特產西施舌?!边@是第一次在省級權威文史資料中提及。
這些記載都在2006年孔文發表前,具有真實性和客觀性,盡管三種資料記載的情況,并不一致。與孔文發表后,一些日照本地文化學者著名作家及所謂知情人的記述講述也有明顯區別,但敬獻西施舌應是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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