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砸在手背上，一顆接一顆。
宋汐言明顯怔住了，松開鉗制我的手，有些無奈：
“這樣，我每周抽三天在林宇這兒，剩下四天都回家，行了吧？”
說著，她加重了語氣：
“孟哲，這是我最后的妥協，不要得寸進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情緒，平靜地說：“不用這么麻煩，分手后，你天天跟他在一起都行，就別在我這邊浪費時間了。”
她死死盯著我，發出最后的警告：“你確定？”
我別過臉不去看她，抬手按下電梯按鈕。
她突然冷笑一聲，猛地推了我一把：“作，你繼續作！”
我猝不及防地被推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墻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宋汐言嫌棄地瞥了我一眼，轉身就要往回走。
林宇站在門口，故意提高音量：
“宋汐言，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男人作一點、小心眼一點才是真的在乎你，你得哄著不能吼，懂不懂啊兄弟？”
宋汐言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隨他去，他臉皮厚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追我那三年，我怎么冷臉怎么罵他都趕不走，他就是喜歡找虐。”
說著還捏了捏他的手臂，勾起嘴角：“男人真麻煩，還是姐妹好處。”
林宇立刻做作地挺了挺胸肌：“討厭啦，人家明明是男孩子，不然怎么讓你懷寶寶嘛。”
宋汐言“切”了一聲，故意把手放在他頸部：“有喉結嗎？還男人！”
兩人嬉笑打鬧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每一下都像重錘砸在胸腔，震得全身發疼。
電梯終于到了，我慌亂地按著關門鍵。
門緩緩合上，電梯卻遲遲沒有啟動。
這時，宋媽媽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孟哲啊，汐言和林宇的事我都知道了。這事確實是汐言不對，我已經狠狠罵過她了。你也別太往心里去，夫妻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絆絆的？有些事該放就放，只要她心里還有你，這日子就還能過。”
“林宇那孩子也說了，不會拆散你們。等孩子生下來也不用你操心，我這個當姥姥的會幫著帶，你就當沒這回事。”
我抿了抿發干的嘴唇：“阿姨，還是算了吧。”
見我好言不聽，她的語氣立刻變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死心眼！雖說你學歷低，只是個本科生，跟我們汐言差了一大截，但基本的道理總該懂吧？”
“她就犯了一次錯，也都跟你坦白了，你就要一棍子打死？你這么鉆牛角尖，自己不覺得累嗎？”
我死死攥著手機，指節泛白：“阿姨，我不是鉆牛角尖。既然您一直嫌棄我學歷低，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勉強才配得上您女兒……現在我退出，您女兒值得更好的。”
沒等她回應，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宋家滿門都是教育界泰斗。
每次家族聚會，那些長輩總會故作關切地問：“孟哲是什么學歷？哪個大學畢業的？專業？”
我報出校名后，他們便交換眼神，搖頭嘆氣：“這學校，怕是會拉低我們宋家的平均學歷啊。還好孩子智商主要遺傳母親，不然咱們宋家以后…難啊！”
而宋汐言就坐在一旁，嘴角噙著笑，從不曾為我說過半句話。
她也是嫌棄我的。
記得第一次向她表白時，她輕蔑地打量我：“孟哲，我的男朋友至少要高考700分以上。你那分數，剛過本科線吧？”
后來她勉強接受我，大概只是因為我死纏爛打了整整三年。

電梯里，我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呼吸越來越急促。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終于開始下行。
門開的剎那，一道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知道她一定皺著眉，就像每次見我受委屈時那樣。
她抬手，指腹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痕，然后一把抱住我。
“孟哲，以后不許把自己弄成這樣。”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她到底灌了多少酒。
這個從來溫文爾雅的人，剛才在電話里竟爆了粗口。
我輕輕推她，怕電梯門關上。
她卻緊緊環住我的腰：“不許耍賴！”
“什么…”
“我已經和雙方父母商量好了，婚禮開始籌備了。三天后的日子是今年最好的黃道吉日，我不想錯過。”
說完，她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往外走，潮濕的掌心卻泄露了她的緊張。
望著她繃緊的側臉，我突然站定：“肖檸，我要辦中式婚禮！”
她身形一頓，倏地轉身，眼底的笑意像是被點亮的星辰：“好。”
思緒不禁回到從前。
高中時，她是學霸校花，而我是她怎么教都教不會的學渣。
上大學后，我們分隔兩地。
她每周都會坐三個小時的飛機來看我，不厭其煩地跑了整整三年。
直到我和宋汐言開始談戀愛。
拖著行李箱回到孟家時，媽媽紅著眼握住我的手：“那種混賬東西不值得。”
爸爸黑著臉在商業群里發了條語音：“誰再找宋汐言做投資咨詢，就是跟我孟某人過不去。”
安撫完父母，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
打開朋友圈，林宇剛更新九宮格動態。
八張游戲勝利截圖，正中間是宋汐言坐在他腿上比耶的自拍照。
配文：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我默默點了贊。
幾分鐘后，宋汐言打來電話：
“打游戲嗎？我和林宇帶你，你跟著我們就行，別亂跑，亂帶節奏！”
為了融入她的圈子，我曾經低聲下氣地求她帶我打游戲。
結果就那一次，她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我是菜雞拖油瓶，讓我滾出去。
今天開了天恩，可我不稀罕了。
正想掛斷電話，林宇的聲音傳來：
“宋汐言，你怎么又吐地上了，都怪你！那晚說要試試我對女人有沒有感覺，我以為你開玩笑，你給我來真的！哎呀，你自己打掃吧，我累了。”
“等會兒再哄你的醋精男朋友，行不行？兄弟和男人哪個重要，你自己選。”
周硯修甩給我一句："不說話算了，懶得理你。"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
我的大腦轟然炸開。
什么酒后意外，根本就是蓄謀已久。
他們其實早有端倪。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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