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上半年,相比電影和劇集的繁榮,綜藝市場顯然有些冷清。
文化綜藝難以再現往年爆款,戀愛綜藝還是在“無效創新”,喜劇綜藝幾乎爆不出一個出圈的梗,反而演技綜藝倒是演出了無比尷尬的“喜劇效果”。
從目前來看,綜藝市場依然還是在靠音綜苦苦硬撐,《歌手2025》和《天賜的聲音6》兩檔老牌音綜N代保持穩定輸出,前者開播即霸屏熱搜,好聽如單依純《珠玉》、難看如林志炫《悟空》皆能上榜;后者則靠著對經典歌曲或網絡神曲的改編,實現了從大屏綜藝到小屏短視頻傳播的深度反哺,也讓“音綜”這一曾經重“綜”輕“音”的扭曲形態重新回歸了音樂本真。
再加上憑借王蓉淘汰、陳德容劃水等話題炒熱的《乘風破浪2025》和未播先火的一檔全新重磅音綜《亞洲新聲》,音綜已然成為今年綜藝市場最后的“救市良藥”。
強對抗VS高社交
頭部音綜各有專屬破局路徑
從最初“超女”時代的選秀模式,到后來各種團綜選拔的偶像養成模式,如今音樂綜藝市場已進入“強對抗”與“高社交”并行的新階段。
節目制作方在內容創新與話題制造上愈發使用?技術真實主義?、?文化對沖效應?及?賽制暴力美學?三大核心策略。隨著觀眾審美閾值不斷提升,傳統修音錄播模式逐漸喪失吸引力,取而代之的是通過直播真唱放大表演的原始沖擊力,以人為制造的代際沖突、文化碰撞重塑節目看點。
《歌手2025》與《天賜的聲音6》作為今年音綜市場的兩大頭部IP,分別在技術冒險與社交裂變領域展現了截然不同的破局路徑。
《歌手2025》繼續沿用真實的“直播模式”,而首期節目的爆點,正是源自其對“失控美學”的極致追求。
節目采用全景聲直播系統,將單依純演繹的《珠玉》中三組高音轉換的絲綢般順滑質感,與林志炫改編版《悟空》因過度融合京劇元素導致的聲線撕裂形成戲劇性對比。
這種技術真實主義不僅體現在硬件升級上,更通過0修音不干預現場瑕疵的方式,將林志炫痰音破嗓的段落直接推上熱搜,網友們爭相模仿的片段也讓節目再度加溫。
另一方面,借由去年“五旬老太守國門”的出圈成功經驗,今年《歌手2025》將中外文化符號對沖繼續放大。
比如美國鄉村歌手米奇·蓋頓的《If I Were a Boy》與GAI周延的方言說唱《炁》形成東西方音樂形態的對壘,而日本歌手BENI紅首輪淘汰還引發了有關#審美霸權#討論,通過賽制沖突強行撕裂觀眾審美共識,使大眾主動參與價值判斷的站隊。
最具突破性的是對代際對抗的重新定義。
00后單依純以十級聲樂難度的《珠玉》擊敗60后林志炫的“抽象派”《悟空》,這種顛覆既有認知的結局設計,強化了節目的競技懸念,也為社交媒體提供了天然的二創素材——林志炫被惡搞的“唐僧緊箍咒”鬼畜視頻在抖音累計播放超幾千萬次,反向哺育節目熱度。
相較而言,《天賜的聲音》第六季轉向“經典歌曲+記憶點強化”模式。
吉克雋逸與王睿卓《大山》的彝語+r&b改編、王源與姚曉棠《下一個天亮》的青春敘事重構,均被切割成30秒短視頻在抖音傳播。
張碧晨與劉宇寧《少一點天 份 》的男女聲部糾纏設計,以及楊坤與王赫野《下完這場雨》 帶著穿越感 的 戲曲流行 混搭,本質上是通過工業化生產聽覺記憶點。
這種“聽覺記憶點+視覺沖擊力”的組合拳,恰是對社交平臺內容傳播規律的精準迎合。
無人可用VS無歌可唱
音綜賽道困境亦是音樂市場危機
盡管今年音綜節目熱度不俗,但好歌手不夠用、好歌曲不夠唱,依然還是音樂綜藝市場集體面臨的困境。
《歌手》捧紅過鄧紫棋、黃綺珊、徐佳瑩,讓黃致列、迪瑪希等一大票外國歌手成功進入中國市場,也讓李健、林志炫、羅琦這樣的老牌歌手被年輕一代追捧,但當林志炫第三次站上《歌手》舞臺時,還是引發了不少忠實觀眾的審美疲勞。
這在節目組的預料之中,卻也是無可奈何。
《歌手2025》向很多圈內大佬拋出過橄欖枝,但對于一眾德高望重的天王天后來說,要么對真直播全開麥零修音的舞臺望而卻步,要么是和晚輩同臺競演有抵觸心理,畢竟贏了理所應當,輸了又太過丟人。
對于節目組而言,其實也相當難,既要維持專業水準又要制造新鮮感,我們會發現如今的音樂綜藝會對同一批藝人反復消費,這種循環顯然會加速消耗觀眾耐心。
但事實是,連《歌手》這樣的殿堂級音樂綜藝都難請到人,何況其他節目呢?畢竟人才斷檔、新血乏力,音綜無人可用的困境,已然成為近幾年整個華語音樂市場整體面臨的危機。
而更深層的危機,更在于“無歌可唱”的內容荒漠化。
《天賜的聲音》第六季靠著對網絡歌曲的重新編曲演繹,出了不少出圈歌曲,尤其是張靚穎和王以太合唱的《跳樓機》甚至上了熱搜,但也引發了網友對“五星大廚做辣條”的爭議。
從音樂本身來說,改編翻唱短視頻歌曲其實無可厚非,但從這一季節目的歌單來看,顯然已陷入了過度依賴短視頻熱歌的怪圈。
張靚穎&王以太《跳樓機》、譚維維&黃子弘凡《轉身即心痛》、吉克雋逸&王睿卓《大山》……當改編作品中有70%來自短視頻平臺熱榜時,節目已從音樂品鑒會降格為流量搬運工,對短視頻網絡歌曲的過度依賴,本質上其實是對音樂審美價值的妥協。
這種選擇看似討巧實則危險——網絡神曲往往缺乏音樂層次的縱深,經不起專業舞臺的反復演繹,吃到甜頭以后長久依賴流量,對整個華語樂壇來說都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曾幾何時,網絡神曲一直被視為“非主流”音樂,因為它旋律單一、歌詞簡單甚至有些魔性洗腦。但如今幾年過去,網絡神曲的地位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專業歌手爭相競唱,音樂綜藝搶著上演,單是一首《跳樓機》就被《天賜的聲音》《乘風破浪2025》等一大票音綜節目爭搶。
所有歌手表示曾想過要唱《跳樓機》
《乘風破浪2025》演唱《跳樓機》
筆者不禁會想起去年那首魔性的《愛如火》同樣被龔琳娜等眾多實力派藝術家翻唱,那位談不上任何唱功的那藝娜今年發了首更加魔性的《誰能給我愛》,竟又有一大幫樂評人搬出來大贊特贊,不理解的同時也忍不住感嘆:《跳樓機》《愛如火》紅了,華語樂壇卻要黃了!
快餐式音樂消費與綜藝節目需要的持久藝術價值存在根本性沖突。當音樂綜藝正在淪為短視頻平臺的線下延伸,這種創作惰性正在消解節目本身的藝術權威性。
但值得深思的是,這種困境恰恰反映了音樂綜藝仍是市場剛需的事實。據2024年綜藝市場報告,音樂類節目仍占據35%的晚間黃金時段收視份額,其商業價值遠超其他品類,問題的核心在于創新模式未能匹配觀眾升級的審美需求。
音樂綜藝的未來突破需要構建三個維度的新生態:在人才端建立梯級培養體系,給新生代音樂人更多成長空間;在內容端深耕垂直細分領域,從大眾狂歡轉向圈層精品;在形式上突破舞臺限制,探索沉浸式、交互式的新體驗。
當然,這就對音樂綜藝制作方有著更高的要求,既要有放棄短期流量的勇氣,更要有重構行業標準的野心。畢竟,真正抗打的從來不是某個節目模式,而是音樂本身穿越時空的永恒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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