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今天(5月22日),我們迎來了第25個國際生物多樣性日。今年的主題為“萬物共生 和美永續(xù)”,旨在呼吁全球通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方式推進生物多樣性保護與可持續(xù)發(fā)展。??
值此國際生物多樣性日到來之際,來自7個城市的10個自然之友志愿者小組共同組織了一場線下同時開展的公益觀影會,播放的影片是《極地追蹤》。
這是一部持續(xù)追藏羚羊30年,凝聚了2萬多分鐘素材而成的誠意之作,更是一部直擊靈魂的生態(tài)保護紀錄片!
《極地追蹤》官方宣傳海報
今天,請跟隨我們一起走進《極地追蹤》的“幕后”,聽聽導演的經歷和這部影片創(chuàng)作背后的故事。
全文共5500余字,閱讀預計需要15-20分鐘
*以下內容根據對本片總導演劉宇軍訪談整理
圖為《極地追蹤》拍攝期間總導演劉宇軍救助藏羚羊幼崽
【關于《極地追蹤》】
Q1:您的專業(yè)背景是什么?是什么契機進入動物紀錄片拍攝領域的?
劉宇軍:我是1970年當的兵。當了6年兵以后,我參加了77年的高考,考到了北京廣播學院,就是現在的中國傳媒大學。1983年在中央電視臺《動物世界》開播的時候,我也是中國第一批拍攝野生動物的(工作者)。那個時候,非常喜歡拍攝野生動物,是人家很難拍到的。去過青藏高原,到世界各地吧。1988年我到美國去,走遍了野生動物(豐富)的國家公園。多年來我走訪了66個國家,直到現在我一直還在拍這些東西,我有這個興趣。
Q2:《極地追蹤》拍攝過程中有哪些有意義及成就感的事?
*Q2為微信采訪,劉導給出文字回復
劉宇軍:這部紀錄電影,是一個攝制團隊用三十年時間付出了鮮血和生命完成的作品。五位作為向導的武警戰(zhàn)士遭遇雪崩滑落冰窟壯烈犧牲;兩任西部工委書記索南達杰、扎巴多杰因守衛(wèi)藏羚羊而犧牲;因長期高原缺氧,科學顧問顧濱源教授半身癱瘓;攝影師田青航拍墜地獻出生命,我也從天墜地頸動脈縫合8針死里逃生。我們用行動保衛(wèi)地球家園。保護青藏高原這片地球上三分之一(約21億)人的水源地,用生命守護生命。
Q3:《極地追蹤》拍攝過程中遇到過哪些比較大的困難/瓶頸期,是怎樣克服的?
劉宇軍:拍攝過程中確實經歷了很多困難。首先是在高原地區(qū)的長期工作問題,由于當地方言不通,加上高原環(huán)境對人體影響很大,我們很難連續(xù)工作超過三個月。此外,在野外拍攝時經常會遇到熊、狼等野生動物的威脅。
航拍環(huán)節(jié)尤其危險。早期沒有無人機的時候,我們只能用飛機航拍。曾經發(fā)生過一起悲劇,一位攝影師在航拍時不幸墜機身亡,現場慘烈。現在條件好多了,有了無人機可以隨時安全拍攝。
在無人區(qū)長時間工作對身體損傷很大。科學考察的艱辛程度遠超想象,甚至比攀登珠峰還要困難,這對每個人的意志和生存能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特別要提到顧濱源教授。最初我是跟著他一起去找藏羚羊的,后來他作為副隊長加入考察隊。有一次他堅持要在無人區(qū)多待一段時間,不愿提前返回拉薩,結果因高原缺氧導致腦中風,造成半身癱瘓。后來我在北京中科院見到他時,盡管已癱瘓在床,他還是堅持用左手艱難地為我的一本畫冊題字。這本畫冊完成時,他用左手歪歪扭扭寫下的簽名,我一直珍藏著。
Q4:電影中您自己偏愛的細節(jié)是?
劉宇軍:我最喜歡《極地追蹤》當中的細節(jié),就是梁銀權他們接到了“野牦牛隊”撤銷的這個電話以后他們的情緒,還有他們堅持往前走的這個行動,他拿著一個破相機給大家留影拍了張照片。完了以后他自己就上了車。他也沒往回走,他是往前走的。我最喜歡的就是那公保扎西,他當時的情緒特別感人,他是一個說真話的人。所以他說:“要回去啊。無論如何要回去了。”
【關于生物多樣性保護與倡導】
Q1:您如何理解“生物多樣性保護”?您覺得藏羚羊保護是生多保護成功的案例嗎,如果其中還有遺憾,又是什么呢?
劉宇軍:當地藏羚羊的保護,確實是一個生物多樣性的一個典型案例,這個物種從大規(guī)模的百萬級的數量記錄到一度就剩下幾萬只,經過國際、國內政府,民間的共同努力,終于把它恢復到一定的程度,將近有30多萬只以上了,這樣的話,在西藏、青海、新疆的藏羚羊還是得以延續(xù)的。但是帶來的遺憾,那也真是說也說不清的。這件事兒實際上有很多很多的遺憾的地方。藏羚羊皮毛的價值以及繁殖地被公諸于世,以前這個秘密被藏了近千年。隨著沙什圖這個消息的發(fā)布,也引起了世界上很多不法商人的關注,他們那個時候就開始大量捕殺藏羚羊了,那幾年是最慘的。這幾年,我記錄了不下十次的巡山行動,其中有一次梁銀權的門牙就被打碎了,他自己都找不著了。這個記錄的這個過程是非常非常艱難的。嗯,他們的工作也特別艱苦。
Q2:您覺得如何向年輕世代科普和倡導生物多樣性保護是最有效的?
*Q2回答由AI根據劉宇軍導演現場答問整理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驢友和自駕游愛好者進入青藏高原等無人區(qū)地帶。他們懷揣著探險、獵奇的精神,從主觀意愿上來說是積極的,但很多人并不了解保護生物多樣性的重要性。
青藏高原這樣的荒漠無人區(qū),生態(tài)環(huán)境極其脆弱。比如,車輛必須沿著已有的車轍行駛,如果隨意碾壓草場,造成的破壞是不可逆的——那里的植被一旦被毀,就很難甚至無法再生。
更令人擔憂的是,有些人看到青藏公路旁的藏羚羊,甚至會開著越野車追逐它們。這種行為不僅破壞草場,還會嚴重干擾藏羚羊的棲息地,迫使它們逃離原本的生存環(huán)境。這種對野生動物以及生物多樣性的驚擾和對生態(tài)的破壞,與我們保護藏羚羊的初衷背道而馳,是需要引起重視并加以改進的問題。
Q3:接下來有什么生物多樣性方面的創(chuàng)作計劃嗎?
*Q3為微信采訪,劉導給出文字回復
劉宇軍:我覺得綠孔雀、半蹼鷸等野生動物,這幾個近幾年自然之友在生物多樣性保護工作方面的一些案例,我們都可以來合作,圍繞生物多樣性保護來做更多的事。
*以下回答由AI根據劉宇軍導演現場答問整理
我想補充一點關于紀錄片創(chuàng)作的核心原則。有老師提到紀錄片拍攝是否有所謂的"秘密方法",我的答案很簡單——就是用事實說話,講真話。真實的故事才最具力量,這是紀錄片創(chuàng)作最根本的要求。
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必須遵循“真實”這一鐵律。最高明的故事片,恰恰是那些能把虛構故事講得像紀錄片一樣真實可信的作品。反過來說,如果把紀錄片拍得娛樂化或虛假做作,讓觀眾產生質疑,那就是徹底的失敗。
我始終堅持一個原則:但凡在敘事、描述或呈現過程中可能引發(fā)觀眾質疑的內容,都必須堅決舍棄。“真實”二字必須牢牢記住,這是紀錄片創(chuàng)作不可動搖的底線。
【個人親歷的一些難忘經歷】
Q:您常年行走在荒野,拍攝形形色色的野生、瀕危物種,其中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什么物種/哪次拍攝?
劉宇軍:我親身經歷的這些事件當中,這個事我印象比較深刻。其中就有一次五個武警戰(zhàn)士給我們做向導,劉教授是我們的科學顧問,他帶著5個武警戰(zhàn)士,趕著30頭牦牦牛,在大雪地里,就給我們做向導開路。結果那個雪崩發(fā)生了。
劉教授當時回來以后跟我們說,他親眼看到這五個戰(zhàn)士就沖到那個冰窟里去了,在冰窟邊緣,他被(掉下去的人)拉住褲腳,也滑到那邊上,十分危險,最后非常艱難地爬回來了。
*以下為延伸閱讀,信息參考來源于網絡
藏羚羊:守望與搏殺——訪“野牦牛隊”隊長梁銀權
記者:婁靖
2010年12月13日
藏羚羊的“保護神”梁銀權
他們給自己起了個“野牦牛隊”的名字。在可可西里,野牦牛最溫柔,也最強悍。他們在為捍衛(wèi)人類生存而戰(zhàn)———可可西里現有藏羚羊僅5萬頭,每年竟要被盜獵約兩萬頭……
想象中,長年與因貪婪而瘋狂的藏羚羊盜獵者搏斗的“野牦牛隊”隊長,一定十分悍。然而,梁銀權一開口,緩緩的陜西口音讓人想起“走西口”的溫情。他那慈眉善目的婆婆臉始終笑意蕩漾,只是整個兒紫紅色的臉膛,留下了西部高原陽光與風沙的印跡。他說,我們?yōu)樽约浩鹆藗€“野牦牛隊”的名字,是因為在可可西里,野牦牛是最溫柔、最強悍的野生動物,沒人惹它時溫順無比,有人傷害它時兇猛無敵。此時的梁銀權,也許如同野牦牛那溫順的一刻。
第一位“保護神”倒在盜獵者槍口下
在中國西部版圖上,有一片被稱著“可可西里”的無人區(qū),方圓12萬平方公里,比江蘇省還大。那里原本是金礦寶庫和野生動物天堂,由于平均海拔達5000米以上,使這兒成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高寒藏羚羊生長地,被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然而,利令智昏的淘金者已把那兒挖得千瘡百孔,肆虐的盜獵者也使藏羚羊所剩不多。
1992年,青海省治多縣———一個國家重點扶貧縣,派出了一個5人組成的西部工作委員會,在兩年中制止了非法采金。然而,就在第12次巡山時,工委書記索南達杰慘烈地倒在了盜獵者的槍口下。從此,昆侖山下有了第一塊為保護生態(tài)獻身者的紀念碑,而可可西里也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保護藏羚羊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索南達杰犧牲了,西部工委的工作也步履維艱,藏羚羊盜獵更加猖獗。
看到藏羚羊血尸遍野,他怒不可遏
梁銀權說,他當初并沒有自愿報名;去可可西里,是因為黨員必須服從組織決定。
1995年,治多縣政府重組西部工委時,吸取了以往的經驗和教訓,抽調了13名本領高強的干部。當時在縣公安局工作的梁銀權被任命為副書記和“野牦牛隊”隊長。因為他曾經是武警部隊的軍人,騎馬、擒拿格斗樣樣精通。他們還招收了46名臨時工,組成了一個59人的西部工委。組織上特別規(guī)定,只要盜獵者膽敢拒捕開槍,就堅決還擊。
梁銀權說,讓他鐵了心留在可可西里與盜獵者決戰(zhàn)到底的,是一次次巡山中,看到成百上千只國家一級野生動物藏羚羊被扒了皮、血尸遍野的場面。他憤怒了:“為了100克羊絨就要殺害一頭珍貴的藏羚羊,太殘忍了!”梁銀權估算,可可西里現有藏羚羊僅5萬頭,每年竟要被捕殺約兩萬頭。就是繁殖得再快,用不到幾年也要絕種。
更愿意談談“野牦牛隊”的艱險經歷
4月26日中午,還有幾個小時,梁銀權就要作為“2000年十大青年新銳人物”之一走上電視屏幕。這是一大批網民評選的新世紀青年楷模,梁銀權被冠以“為捍衛(wèi)人類生存而戰(zhàn)斗”的“新銳青年”。制片人打來電話,說化妝師要為梁銀權吹發(fā)造型,說是同臺的另一位“新銳”做了個很現代的“沖天板刷頭”。梁銀權一口回絕:“把頭發(fā)弄成那樣,我們那里的人看不慣。”他倒是更愿意和記者談談“野牦牛隊”的艱險經歷。
面對人類中極少數貪婪者,藏羚羊的生命極其脆弱。每年5至7月母羚產子,正是偷獵捕殺高峰期。懷孕的母羊跑不快,遇上偷獵者難逃厄運。因此,保護隊就跟蹤保護,在產子母羊常去的幾個湖旁設立保護站。盜獵者見狀就狡猾地等候在母羊產子后撤離的路上夜間堵截。此時,一個羊群有幾百上千頭,只要一開車燈,可憐的羚羊看到燈光就會驚呆。接下來,偷獵者大開殺戒,母羊當場被扒皮,小羊因此無法生存將活活餓死。
追捕盜獵的行動極其艱難危險。6月份,沼澤地開始化凍,北京吉普越野性能雖好,卻難以對付爛泥灘和沙河流。去年6月18日,梁銀權帶隊進太陽湖時,先是一輛東風大卡車陷在沙流河,司機和一卡車糧食、水、汽油只能半路扔下。而后,在一段30公里的爛泥灘上走了整整5天。
有時,他們幾十天吃不到蔬菜,光啃干饅頭,幾天喝不到淡水更是常有的事,因為可可西里只有咸水湖。最無望的是,隊員分頭行動后,遇上了車壞、斷水、斷油或意外事故,那是呼天不應,呼地不靈,手機、BB機全成擺設。在可可西里零下40攝氏度和高寒缺氧的惡劣環(huán)境里,隊員們每天都在經受生命極限的熔煉。
最危險的是與盜獵者槍戰(zhàn)
一張藏羚羊皮,到了拉薩能倒賣800元,到了邊境能賣1000元。在歐洲市場上,一條重400克的貴夫人羚羊毛圍巾則高達三五萬美元。這般豐厚的利潤讓偷獵者膽大妄為,拼死頑抗。從1995年以來,“野牦牛隊”已擊斃2名負隅頑抗的偷獵者,擊傷5人。
一旦發(fā)現盜獵者車隊的蹤跡,他們要十分小心地偵察、包抄,一舉擒獲。許多盜獵者十分狡猾,謊稱是淘金的。這時,“野牦牛隊”就要憑經驗尋得贓物。有時抓到的盜獵者太多,常常是一兩個隊員看守一大撥人,同樣也相當危險。
盡管破案成果豐碩,但梁銀權他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去年6月至7月的29天巡山中,梁銀權帶領“野牦牛隊”在可可西里腹地爬雪山、走草地、過冰河,行程1500公里,共抓到7個團伙、20個嫌犯,收繳320張皮。而在8月9日的一天追捕中,竟破獲8起盜獵案、抓獲14個嫌犯,繳獲1061張藏羚羊皮。這意味著起碼有2000頭以上的大小藏羚羊在一天之內被殺戮。而“野牦牛隊”能抓獲的盜獵團伙,僅占總數的20%。
令梁銀權悲哀的是,他們至今沒有保護藏羚羊最安全的措施和辦法。37個隊員,如何守得住可可西里成千上萬條隱秘的小山溝?
社會各界關心著“野牦牛隊”
社會各界對保護可可西里藏羚羊給予了大力的關注和支持。去年,他們收到的捐款達22萬余元,其中有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捐款10.3萬元,還捐贈了傳真機、發(fā)電機、夜視儀和對講機。北京市民成立了“自然之友”,先后捐助7萬元和兩輛北京吉普、一部電臺、一批汽車配件及藥品、衣物等,還在可可西里建立了“自然之友”保護站。去年,天津市的一位大學生利用暑假全程跟蹤追捕行動,回天津后與電視臺專門組織節(jié)目,把大學生們動員起來了,各院校已募集十幾萬元。捐款者中,中小學生人數最多。北京的一位退休教師兩次捐助1.6萬元,她還經常打電話詢問,對藏羚羊的生存憂心忡忡。梁銀權每年還能接到幾十封國外友人的來信。
梁銀權在生命極限的高原無人區(qū)生活戰(zhàn)斗了5年,因此患上了嚴重的心臟病,醫(yī)生要他盡早離開。可梁銀權割舍不下可可西里。他說:“眼看著藏羚羊一天天地在這片凈土上消失,我真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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