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生活的外國人，或許都聽說過“外免切替”這個詞。但是，要看懂這四個漢字的意思，估計學古典漢語的研究生們，也需要好好鬧騰一番。

“外免切替”四個漢字是日語，“外免”指的是“外國駕駛免許證”（外國駕照），“切替”指的是“替換”。簡單來說，就是外國人把在自己國家取得的駕照，換成日本的駕照。

這幾年，包括中國人在內的許多外國人跑到日本來換考日本駕照（下圖），因為日本的駕照含金量比我們中國駕照來得高，可以在全世界100多個國家自由駕駛。

但是，日本政府這項為外國人著想的“便民措施”遭到了濫用，甚至一些外國人利用旅游簽證跑到日本來換考駕照，然后在日本租車駕駛。因為日本是右側方向盤，而我們中國是左側方向盤，加上路況不熟，所以也有中國游客在日本駕車鬧出了多起車禍，導致多名日本人傷亡。

日本警察廳公布的數據稱，2024年，日本交通事故中，有7286起是由外國人司機駕車造成的。

5月22日，日本警察廳長官楠芳伸在記者會上明確表示，將對“外免切替”制度進行大幅改革，核心措施就是要嚴格確認換考者的日本住所、提高考試難度，并明確禁止外國人以旅游簽證身份申請換考日本駕照。

楠芳伸長官的這一宣布，徹底斷了外國游客到日本換考駕照的夢。

根據日本警察廳的統計數據，2023年通過“外免切替”獲得日本駕照的外國人多達6萬人，十年間增長了近一倍。其中，越南人最多，以1.58萬人位居榜首。中國人緊隨其后，約1.12萬人。這個數字背后，是日本對外國勞動力和留學生的開放態度，以及對國際化生活的某種包容。

然而，這個制度的“寬松”也帶來了問題。

首先，換考者的住址確認的門檻極低，即便沒有日本居民票，外國人只需提供護照和臨時滯在證明，甚至以酒店地址作為注冊地址，就能申請駕照。

大清早在東京都府中換考中心前排隊的外國人換考者

其次，考試內容簡單得令人咋舌：筆試僅10道選擇題，答對7道即可通過，且題目多為圖示判斷，語言也支持多國語言翻譯。至于路考，雖然有一定要求，但對許多在母國有駕駛經驗的申請者來說，難度并不高。

結果，拿到日本駕照的外國人，所持有的駕照與日本人申領的駕照一模一樣，不僅可以在日本乃至100多個《日內瓦國際道路交通公約》加盟國家和地區暢通無阻，而且在日本，駕照還可以作為一般的身份證件通用。

這種“低門檻”設計，最初是為了方便在日外國人更好地融入日本社會生活，同時也是日本作為《日內瓦國際道路交通公約》成員國履行國際義務。然而，越南和中國等非公約成員國的公民，因無法直接持國際駕照在日本駕駛，紛紛選擇到日本換考駕照，導致申請人數激增，也出現了不少安全隱患。

近年來，由“外免切替”駕照持有者引發的交通事故頻頻登上新聞頭條，引發日本社會廣泛討論。

5月18日，埼玉縣三鄉市發生了一起令人痛心的交通事故。一名42歲的中國籍男子鄧洪鵬（下圖），駕駛車輛撞傷4名小學生后逃逸。據調查，鄧洪鵬在事故前在一家餐廳飲酒3小時，且其日本駕照正是通過“外免切替”的途經從中國駕照轉換而來。

次日，三重縣亀山市的新名神高速公路上，一名秘魯男子因逆行駕駛引發兩起碰撞事故后逃逸，其駕照同樣來自“外免切替”。

監控錄像拍攝到的秘魯人司機的逆向行駛車輛（左車道藍色小車）

這兩起交通事故逃逸案引起了日本輿論的強烈不滿。有日本國會議員在20日的國會討論會上直言：“外免切替的筆試簡單得連我都能閉眼通過，住所確認更是形同虛設，這樣的駕照發放，是否真的確保了駕駛者對日本交通規則的充分理解？”

面對社會輿論壓力，警察廳終于出手。楠芳伸長官在5月22日的記者會上宣布，將對“外免切替”制度進行全面改革。

首先，住所確認將大幅收緊。今后，申請者必須提交日本各地政府出具的居民票作為住所證明，旅游簽證持有者將徹底被排除在申請資格之外。

其次，考試難度將顯著提高。現行的10道選擇題筆試和相對寬松的路考，顯然無法全面評估申請者對日本交通規則的掌握程度。楠長官表示，警方將重新設計知識確認和技能測試的內容，增加題目數量和難度，確保申請者能真正理解日本的交通法規。

這意味著，未來的“外免切替”可能不再是“走過場”，而是需要扎實的準備。特別是對于中國、越南等非《日內瓦國際道路交通公約》成員國的居民來說，未來想在日本開車，可能需要付出更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