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福建山里,天氣已經開始熱了。但在石谷解,凌晨依然是刺骨的寒。
這是莆田的最高峰,1800米左右,不太算什么名山,但山路夠陡夠曲折。霧一來,伸手不見五指;風一大,連呼聲都吹散了。8歲的鄒煜樽,就是在這個地方走丟的,整整24天了。
最早的消息是5月4號下午。他跟著爸媽還有姐姐、哥哥一起去爬山。大家都想著上頂之后去山頂的小賣部歇會兒,買瓶水喝喝,下山就好了。結果孩子就不見了。
說他是在山頂小賣部丟的,有點模糊。準確來說,是在那一段,最后一次看見他,是他自己決定要走去看什么東西,然后就走散了。也就是說,他不是被人故意帶走,沒有直接的事故,一切都毫無預兆。
開始找人時,沒人覺得這事會拖這么久。警察、消防、救援隊,還有自發來的志愿者,陸陸續續湊了上千人。用的工具也不少:搜救犬、無人機、熱成像儀,甚至后來還往山上修了臨時便道。按理說,一個小孩,人在山里,還能去哪?
但問題是,這山不是我們想的那種爬山景點。這里是真山。山高林密、岔路多,沒有信號,晚上氣溫拉到十度以下。而最重要的是,這種地方,沒有規律。
人越多,不代表效率越高。泥路踩一遍又一遍,草被擼平了一茬又一茬。搜救的人說,他們腿走斷了,光是走過的山路就超過1500公里。24天,不是沒人努力,而是這個地兒太野,最后只能靠運氣去碰。
網上的謠言層出不窮。
有人說孩子在洞里被找到,要家人付2000塊贖金,結果是假的。還有人發糖紙、衣角、閃光物,分析半天,全都沒用。甚至有些線索是人為故意放的,你很難分辨,是真心幫忙,還是在消費一個家庭的希望。
孩子的父親一直還在山上。有人報有“線索”,他總是第一個過去查。每一次心里其實都覺得希望很小,但他還要去。不去,就徹底沒機會了。
警方在海拔1300多米的位置,找到28個與孩子鞋印相匹配的腳印,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一條線。還有一個水庫,聲納探測出金屬物,看起來像他戴的生肖掛墜鎖。但這些發現,還沒有確認。
目前所有人的判斷是:孩子一開始可能是岔路口走錯了,那個岔口,他曾停留12分鐘。是沉思,是猶豫,是無意識地徘徊,誰也不知道。但在那里,他錯過了回家的路。
這幾年,總有孩子走丟的新聞。我們也總習慣性地覺得:找人這事,科技發達了,總會有辦法??赡阕哌M山里試試,就知道什么叫“歸零”。
科技沒用的地方,人只能一步步走;線索斷了,就靠猜;時間久了,只能靠信念。
而“念”這件事最打人的地方在于它沒有終點。
搜救到現在,其實已經不只是在找一個孩子了。也許更像是一群人,在試著證明,人在面對完全陌生、危險、不可控的自然情境時,還能不能守住一點什么。
這個“什么”,可能是尊嚴,也可能是掙扎的權利。
有人說,孩子也許還活著。山上有泉水,有野果,雖然也有野豬和蛇,但一個孩子哪怕靠本能,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活下來。
我們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但有些話,說出來,總要有人接住。
現在,每天還是有人上山在找。也有人默默撤了。不怪他們,時間拉得太長,現實太硬。
但父母沒走,幾位志愿者也還守在那片山頭。他們也許內心都知道,可能找不到??刹徽?,就連可能都沒有。
至于網絡上的猜測、評判、情緒,有時真顯得廉價了。站在山下看,誰都覺得理所當然。但山上那種冷峻、原始、不講道理的環境,久了會讓人明白一個最基本的事實:不是所有事都有原因,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回來。
鄒煜樽走失至今,沒有找到。但有人還在找。我們說這句話,不是為了制造希望,而只是為了記錄一件事的過程。
只是過程本身,有時候,也是一種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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