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徐霞客的資深擁護者,我愛探索,愛旅游,去過不少地方,總愛琢磨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總想探尋同一省內不同地域的文化差異。
正好出差到了甘肅隴南與天水,這兩座同屬隴東南的城市,雖相距不遠,卻如同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展現出令人驚嘆的人文差異。
先說說性格特點。
隴南人溫潤如玉,像極了白龍江畔的垂柳。在武都區的茶館里,服務員添水時總會輕聲問:"要加點冰糖不?"他們說話帶著川北的綿軟,"搞啥子嘛""曉不得"等方言詞里透著幾分蜀地的閑適。
天水人則爽朗如渭河波濤。問路時,大叔會拍著胸脯說:"跟我走!"末了還要補句:"咱天水人指路,保準錯不了!"那股子自信勁兒,像極了南郭寺里千年古柏的挺拔。
兩地的日常生活節奏大不相同。
隴南的清晨從一碗罐罐酒開始。老人們坐在白龍江邊的廊橋上,就著核桃饃小口啜飲,看晨霧慢慢從江面升起。康縣的采茶女唱著山歌,手指在茶尖翻飛如蝶。
天水的早市則熱鬧得像出秦腔大戲。呱呱攤主麻利地切著蕎麥涼粉,"刺啦"一聲潑上辣子油;漿水面館里,食客們"吸溜吸溜"的吃面聲此起彼伏。七點剛過,上班族就已行色匆匆。
口音上的差別很有意思。
隴南話里,"下雨"叫"落雨","昨天"說"昨個兒",尾音總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像是白龍江泛起的漣漪。
天水方言則字字鏗鏘,"夜來個"(昨天)"喝湯"(吃晚飯),發音短促有力,像極了麥積山石窟里的飛天壁畫,每一筆都棱角分明。
飲食文化更是天差地別。
隴南的洋芋攪團要用紅皮土豆反復捶打,直到能拉出透亮的絲,配著武都花椒熬的酸菜漿水,酸麻爽口。吃的時候必須就著罐罐酒,這是秦巴山區的獨特智慧。
天水的蕎麥呱呱講究"三攪三醒",澆上甘谷辣椒煉的紅油,再配個酥脆的豬油盒。老饕們說:"沒吃過這老三樣,不算到過天水。"
文化傳統方面。
在隴南西和的乞巧節上,少女們穿針引線,唱著"七月七,天上牛郎會織女",完整保留著秦漢時期的民俗記憶。
天水伏羲廟前的卦臺山上,老人們用古老的八卦推演天氣,孩子們在青銅器復制品上臨摹"中國"二字最早的寫法。
相同的是,兩地人都把待客之道刻在骨子里。隴南人會邀你去白馬藏族村寨喝青稞酒,天水人則非要帶你嘗嘗自家釀的甜醅。臨走時,隴南阿婆會塞給你一包花椒,天水大叔則硬要送你幾個花牛蘋果。
走完這兩座城,站在秦嶺與隴山之間,忽然明白:隴南是甘肅遞給長江流域的名片,天水是隴原伸向黃土高原的臂膀。
當油橄欖的清香遇見花牛蘋果的甜蜜,當白龍江的溫婉遇見渭河的奔放,這才拼出了完整的甘肅模樣。就像隴南茶園里的川北民歌,遇上天水廣場上的秦腔吼聲,都是這片黃土地最動人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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