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佛系教師的背后，都有一顆曾經火熱但是被傷透了的心“。

我的一個學生是今年畢業的高三班主任，這是他第一屆畢業生，他感慨良多。畢業證還沒有到手，學生現在就不認識他了。

高考的硝煙剛剛散去，校園里彌漫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然而，一種令人心寒的現象卻在悄然滋生。曾經乖巧懂事的學生，曾經對老師畢恭畢敬的家長，在高考過后，仿佛變了一副模樣，將那些曾經為他們辛勤付出的老師視為“工具人”，用過即棄，態度急轉直下，令人唏噓不已。

曾經在家長群里“感恩戴德”的家長們，早已經退群拉黑；曾經在課堂上“乖巧懂事”的學生，畢業后連走到對面裝作不認識。更有甚者，直接在社交媒體上嘲諷曾經的老師是“工具人”——“用完了就扔，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

這是一場令人心寒的情緒反轉。一夜之間，曾被視為“人生引路人”的老師，被降格為“分數加工廠的螺絲釘”。而那些在講臺上日復一日、在辦公室燈下批改作業的老師，被一些人冷漠地稱為“高考工具人”。高考剛落幕，第一件事，不是感謝，不是回望，而是“斬工具人”。這是學生的狂歡，也是教育的悲哀。

在高度競爭的環境下，許多人衡量人際關系的標準是“有沒有用”。如果一個人不能再提供利益，就會被迅速邊緣化。家長說，我本來就不尊重老師，我曾經對老師阿諛奉承，是因為希望老師多關注自家孩子；高考后，老師不再能影響孩子的未來，自然無需再“投資”感情。學生說：我本來就不喜歡老師，只是迫于現實隱忍；高考后，終于可以“揚眉吐氣”，走到對面裝做不認識，他能把如何？曾經的老師，對我就是沒有用了。

老師只負責高考，這是一切問題的起點。在當今社會，競爭日益激烈，高考被視為改變命運的重要途徑。家長們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學生們也渴望通過高考實現自己的夢想。于是，在備考過程中，老師成了他們實現目標的“助力器”。只要老師能幫助他們提高成績，他們就笑臉相迎；一旦高考結束，目標達成，老師就失去了利用價值，自然也就被拋到了腦后。

在很多人眼中，老師的作用僅僅是幫我考上大學，幫我解決壓軸題，幫我打高分。至于老師的情感、尊嚴、人格，似乎全都可以被忽視。一旦高考塵埃落定，這種“工具價值”完成，學生便迅速卸下了對老師的尊重與敬意。這不是教育的勝利，而是教育的失語。

當教育淪為“高分制造業”，當“考得好才是好老師”成為唯一評價標準時，師生關系自然也就變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學生將自己視為“客戶”，而老師變成“服務者”，一旦服務完成，態度也就隨之而變。這種觀念的扭曲，正是教育價值失衡的真實寫照。

但是許多老師并非只把教學當作職業，而是真心希望學生成才。當他們發現，自己三年的付出換來的只是冷漠甚至嘲諷時，難免心寒。教師的職業熱情會被消磨，教育可能徹底淪為冰冷的“分數生產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