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智遠 | ID:Z201440
兩個多小時,聽完之后一個感受:信息量巨大。
谷歌和Alphabet的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做客了Lex Fridman的播客;不僅講了個人成長經歷,還深入聊到在人工智能上的戰略方向,以及對科技未來的判斷、思考。
怎么形容呢?文字版下載一看,小4萬字,幾乎半本書信息量;但是,信息密度極高背后也遇到一些問題。
播客是立體的,轉成文字,特別跳躍,也沒有清晰時間線;怎么辦?像往常一樣,我把內容吃透,去肥留瘦,匯報給你。
01
先說說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的童年。
他在印度南部的欽奈長大,一個普通、且簡陋的家庭環境。取水特別不方便,得靠運水車,他和弟弟、媽媽經常排隊取水。
家里第一部電話是轉盤式,等整整五年才裝上。他說,小時候最開心的事之一是熱水終于能穩定供應時。
那種“終于可以痛痛快快洗澡”的喜悅,今天聽起來甚至有點不可思議;正是看似平常的生活片段,在他心里埋下了對“技術改變生活”,最原始也最深刻的感知。
播客中,皮查伊回憶道:“我親眼見證了科技如何一步步走進千家萬戶,從電話到電視,再到互聯網;每一步都讓我意識到,技術是有力量的,它能改變一個人、一個家庭、甚至整個社會的命運。
這種成長經歷,也成了他日后執掌谷歌時最核心的價值觀:AI也好,搜索也好,工具也好,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技術本身,是為了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簡單、更高效、更有尊嚴。
比如說:
Google Search的目標不僅是提供信息,要幫助用戶快速找到他們真正需要的答案。這背后理念,是減少用戶尋找信息的時間成本,讓他們能夠更快地完成任務,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Android系統。皮查伊希望它不僅是一個操作系統,是一個開放平臺,能夠讓全球數十億人通過智能手機接觸到互聯網。
無論是偏遠地區的農民,還是城市的白領,都能享受到科技進步帶來的便利。
還有Google Assistant這樣的產品,更體現皮查伊關于“科技服務于人”的理念;除了回答用戶的簡單問題,還能根據用戶的習慣和需求,主動提供建議,幫助用戶更好地管理日常生活。
所以,當別人在討論AI怎么顛覆行業、怎么替代人類工作時,皮查伊始終強調:AI應該成為生產力的放大器,而不是取代者。
這背后,是他對技術本質的理解,一種能讓普通人“多一點時間做有意義的事”的力量。
那么,問題來了:皮查伊的團隊,如何吸引頂尖人才?靠什么方法、理念,或者說“哲學”呢?
他在內部,有一套思維方式,叫登月計劃(Moonshot Thinking);什么是登月計劃?答案是:別做小夢,要做大夢。
他說過一句話很典型:
如果你的目標是比現有產品好10%,那你可能只是在優化;但如果目標是10倍改進,甚至從不可能變成可能,那你就得重新思考一切。
這就是谷歌內部常說的“登月計劃”思維。比如在產品上:
- 自動駕駛(Waymo)一開始并不是為了優化現有的導航系統,是徹底去掉方向盤;DeepMind 合并到 Google Brain 時,是想通盤解決通用人工智能的問題。
- Gemini 模型的誕生,也不是為了替代某個搜索功能,是為了讓 AI 能真正理解人類的語言、圖像、視頻甚至是意圖本身。
皮查伊自己也說:
我喜歡和比我聰明的人一起工作;如果想吸引這些人,就不能只給他們一份工作,要給他們一個理由,一個值得他們投入全部智慧的理由。
所以,你看,在谷歌,AI 不只是一個工具,是一個使命;自動駕駛不只是一輛車,它是整個交通系統的重構;Android 不只是一個操作系統,它是全球數十億人接入信息社會的入口。
正是這種“雄心勃勃的目標”,加上皮查伊本人那種低調但堅定的領導風格,才讓他能夠在激烈的人才爭奪戰中脫穎而出。
很多人愿意加入谷歌,是因為他們知道:在這里,他們有機會去做那些別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就是,桑達爾·皮查伊的個人成長歷程與底層價值觀。
02
說完價值觀,來聊聊谷歌為何選擇“AI優先”戰略,驅動力到底是什么?
谷歌最早靠搜索起家。1998年成立時,互聯網剛剛起步,后來信息爆炸,谷歌靠著PageRank算法,讓搜索變得更準、更快,一下子成了用戶最依賴的工具。
現在不一樣了。
數據量是指數級增長。用戶需求也變了,希望系統能直接給出答案;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傳統搜索方式還能撐多久?不改變,谷歌會不會慢慢變得“過時”?
皮查伊看得很清楚,解決問題的關鍵,是人工智能。他在播客里說:當我們談論未來時,AI是我們最大的機會之一;它改變了搜索,也改變了人和技術之間的關系。
那為什么谷歌要下定決心“All in AI”?我理解的,背后有幾個很現實的原因。
首先是技術上的突破。
早在2014年,谷歌收購了DeepMind這家專注AI研究的公司,后來又把它和Google Brain合并,形成了一個超強的AI研發團隊。
這是一次技術方向的大轉彎,從只盯著產品優化,轉向底層創新。
他們在AI芯片上的持續投入就很典型;TPU這種專門為機器學習設計的芯片,訓練模型更快、推理效率更高,直接推動了整個AI系統的發展。
皮查伊在播客里說得很清楚:我們在AI領域的投資是長期的戰略布局;這種堅定的長期主義,是他敢于All in AI的底氣。
其二,市場也在倒逼升級。
用戶已經不滿足于輸入關鍵詞、看一堆鏈接了,他需要智能、個性化的服務。
比如 Google Assistant,更像一個能聽懂你、記得住你、還能主動提醒你的“數字伙伴”;早上起床,它會提醒你當天的重要日程,你一上車,它自動切換到導航模式,給你最新的路況信息。
當然,官方這么說的,在國內我們目前也體驗不到;皮查伊認為,AI真正價值,是提升用戶體驗,讓人更高效地完成任務。
還有一點是競爭壓力。
OpenAI、微軟等公司在AI領域不斷突破,谷歌必須保持領先,否則很快就會被甩開。
皮查伊在播客里提到:AI是未來的戰場,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應對競爭,谷歌不僅加大研發投入,還積極推動開源項目,讓更多開發者參與進來,一起構建生態。
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是社會責任。
皮查伊多次強調,AI承載著巨大的社會意義,AI有能力去解決氣候變化、醫療健康、教育公平這些全球性難題,如果我們能用好這項技術,就能給人類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
所以,谷歌的AI戰略,是一種對未來世界的承諾。皮查伊希望通過AI,讓世界變得更公平、更智能、更有溫度。
一句話總結,就四點:技術突破、市場需求倒逼升級、競爭壓力和市場趨勢,以及社會責任和長期愿景。
03
聊到AI戰略,戰略總要落到產品上,那么,AI到底怎么改寫了谷歌的產品邏輯?在我看來,它在重新定義了人和信息的關系。
比如Gemini模型,它不是簡單的升級版大模型,是原生支持多模態輸入輸出。
你可以直接給它一段視頻,讓它分析里面發生了什么;也可以上傳一張手繪草圖,讓它幫你生成代碼或設計稿;甚至在實時對話中,它能一邊聽語音、一邊看圖像、一邊處理文字,然后給出綜合性的回應。
皮查伊在播客里提到:Gemini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實現‘理解多種信息形式’的模型。
過去我們要靠多個系統分別處理文本、圖像、音頻,現在它可以統一處理,就像人腦一樣;這種能力聽起來很基礎,但它帶來的變化其實很根本。
再比如說:搜索。
以前搜“我該不該買這輛車?得到一堆評測鏈接;現在Gemini可以結合你的預算、用車習慣、當地政策,甚至天氣情況,給你一個定制化的建議。
還有生產力工具。
你現在可以在Google Docs里直接讓AI根據大綱生成整段內容,在Slack或者郵件里自動總結會議紀要,甚至在PPT里輸入一句“我想表達這個市場的增長潛力”,AI就能自動生成圖表和文案。
很多已經上線,大多數人還沒意識到它們背后的引擎已經換了。
更關鍵的是,這種變化也影響到內容創作本身;以前AI生成內容往往像“模板套出來的”,現在Gemini支持視頻生成、跨語言翻譯、甚至是創意腳本構思。
創作者不再是“寫作者”或“剪輯師”,變成了“導演+編輯+策劃”的綜合體,AI成了他們的“副大腦”。
皮查伊說:未來工作方式是人指揮方向,AI負責執行細節;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抽象,但你看看Gemini的實際應用,就會發現這個趨勢已經在發生。
所以,AI悄悄地把重復性的部分拿掉,讓人有更多空間去做真正需要創造力的事。正如他所說:AI是放大器,是讓人活得更好一點
04
那么,AI改變了工作方式,它到底在幫產業升級?還是加速淘汰舊模式?當AI開始滲透醫療、教育、制造這些傳統行業時,它是“賦能者”,還是“替代者”?
皮查伊,從來不回避這個問題。
他在采訪中說:AI不會只停留在科技公司內部,它最終會走進每一個行業:從農業到制造業,從醫院到課堂。但他的態度很明確:AI的目標是增強。
比如:醫療領域。
谷歌開發的AI系統已經在輔助醫生做早期癌癥篩查;它能分析醫學影像,發現人眼難以察覺的微小病灶,提高診斷準確率。
但這不是讓醫生下崗,是讓他們把精力集中在更復雜的判斷和治療方案設計上。
農業領域,印度一些偏遠地區,農民通過搭載Gemini模型的手機應用,上傳一張生病作物的照片,就能立刻得到病因分析和應對建議。
皮查伊一直強調一個觀點:AI的價值不在于它多聰明,而在于它能不能讓更多人變得更聰明。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理想主義,但如果看看谷歌這幾年的動作,會發現他們確實在朝這個方向努力。
在教育方面,谷歌推出了AI輔助教學工具,幫助老師自動批改作業、生成個性化學習路徑;制造業里,他們用AI優化供應鏈和生產流程,減少浪費、提升效率。
這都不是“推倒重來”的顛覆,是“潤物細無聲”的改造。
當然,他也承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松適應這種變化,他說:“每一次技術革命都會帶來陣痛,AI也不例外。但我們不能因為害怕改變就拒絕進步。”
他甚至提出一個很有意思的看法:
與其擔心AI搶走工作,不如思考怎么讓人更好地使用AI;換句話說,未來企業競爭力,是員工會不會用AI,能不能把它變成自己的延伸。
所以你看,皮查伊眼中的AI變革,是一次重新定義“人與技術關系”的機會。
如果AI真的要深入各行各業,那它需要什么樣的基礎設施?谷歌又怎么布局這場“底層戰爭”呢?
皮查伊說,真正讓谷歌能持續領先的,是在過去十幾年里默默打下的基礎設施,你可以把它理解成AI世界的“水電煤”,沒有它們,再聰明的模型也跑不起來。
硬件上,谷歌早在2015年就開始研發自己的AI芯片:TPU(Tensor Processing Unit)。這不是為了跟英特爾或者英偉達搶生意,是因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通用芯片跑不動AI了。
AI訓練需要大量并行計算,傳統CPU根本吃不消。
谷歌干脆自己做了一款專門為機器學習設計的芯片,TPU不僅提升了訓練效率,還大幅降低了能耗和成本。
皮查伊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你想走得遠,就得自己造輪子,這句話放在TPU上特別貼切。
有了硬件,還要有平臺和算法。
谷歌把很多核心AI技術都開源了,TensorFlow、BERT這些名字聽起來有點技術范兒的項目。表面上看,像在“免費送東西”,背后有一個更大的邏輯:讓更多人用得起、學得會、改得了AI。
一旦開發者、研究者、企業都圍繞谷歌的技術體系建生態,那它就不僅是提供了一個模型,是掌握了整個AI世界的“語言標準”。
還有就是邊緣計算。什么叫邊緣計算?
簡單講,別什么事都上傳到云端處理。比如:你在手機上問一句語音指令,如果每次都得傳到服務器再回來,延遲高不說,隱私也有問題。
所以,谷歌開始推動AI本地化運行,在手機、耳機、甚至手表上直接部署輕量級模型,這樣不僅響應速度更快,還能保護用戶數據。
這種思路,是“把AI鋪到每一個角落”。不管數據中心,還是你口袋里的手機,都能成為智能的一部分;因此,谷歌的AI布局搭建一套完整的“智能世界”的基礎架構。
05
這套架構真的安全嗎?當AI越來越深入生活,皮查伊如何看待AI倫理與風險?他是否擔心AI失控呢?
皮查伊的態度很明確:AI的風險確實存在,但它不該成為我們止步的理由。
他說,火可以取暖,也可以燒毀一切;互聯網可以連接世界,也可以傳播謊言。AI也一樣;關鍵要建立一套能讓它“向善”的機制。
所以,早在2017年,谷歌就成立了AI倫理團隊,專門研究算法偏見、數據隱私、透明度等問題;當時,還制定了AI開發原則,比如“不能用于武器化”、“必須服務于社會公益”、“必須可解釋、可控制”。
不過這些原則后來也引發過爭議,內部研究人員曾因論文審查問題離職,外界質疑谷歌是不是“說得好聽,做起來打折”。但皮查伊始終堅持:
AI的發展必須有邊界,而不是放任自由生長。
他對AI失控的看法也很務實。他說:我不認為AI會在一夜之間覺醒并統治人類,那是科幻小說的情節。但我非常擔心,它在現實中可能帶來的誤導、偏見和濫用。
比如:
AI在招聘系統中學習了歷史數據中的性別偏見,就會無意中放大這種不公;AI生成內容越來越多,真假難辨,公眾的信任成本越來越高。
所以,他主張從兩個方向入手:
- 一是技術層面:讓AI的決策過程更透明、更容易被理解;另一個是制度層面:推動全球范圍內的AI監管合作,就像當年互聯網剛興起時那樣。
他還特別提到中國,AI治理不是某個國家的事,是一個全球性議題。我們需要對話,而不是對立;這番話背后藏著一個更深層的認知:AI需要全社會一起參與規則制定。
因此,皮查伊眼中的AI未來,是一場關于信任、責任和共識的長期博弈。
談到博弈,很多人會問:谷歌到底想在這場AI變革中扮演什么角色?是技術領跑者?規則制定者?還是全球AI生態的守護人?
從皮查伊的一系列動作來看,谷歌野心很清晰:它不想只做一個“聰明模型的提供者”,是想成為智能世界的底層操作系統。
換句話說:
它希望不管是你手機上的語音助手、醫院里的診斷系統、工廠里的調度算法,還是自動駕駛汽車的感知模塊:背后都能有一套統一的技術體系、一套開放但可控的標準、一個由谷歌主導但不被壟斷的生態。
這聽起來像控制欲,換個角度看,也像一種責任感。
因為訪談中,皮查伊說自己始終相信一件事:科技不該是少數人的特權,應該服務于每一個人。這是他一直強調“AI向善”、“技術普惠”的根源。
但與此同時,他也非常清楚,既想領先、又想負責的定位,本身是一種高危平衡。
谷歌害怕失去的東西也很明確:信任。一旦公眾認為它在濫用數據、一旦社會覺得它在逃避責任、一旦監管機構懷疑它在壟斷技術,它就可能從“未來的引領者”變成“被警惕的對象”。
所以,你會發現,谷歌在AI這件事上,一直試圖保持兩個姿態:
- 一方面,不斷推出新技術、新產品、新平臺,拼命往前沖;另一方面,也在主動設置邊界、推動監管、限制某些方向的應用。
或許,這不是矛盾,是一種“帶著底線的進取”;就像皮查伊在采訪中說的:我們不要掌控AI的未來,要在它失控之前,先找到讓它‘向善’的方向。
這樣看來,谷歌AI之路,是價值觀、戰略、能力、責任和野心的混合體;它想走得遠,但也知道不能走得太快;它想看得更遠,但也知道自己不能獨行。
也許,這就是皮查伊眼中,AI時代的谷歌該有的樣子:既是一個創新者,也是一個守門人。
寫到這,問題來了:誰能成為中國AI的“守門人”?我們是否,也在尋找既能領跑、又能設限的角色呢?
參考資料:
[1].Transcript for Sundar Pichai: CEO of Google and Alphabet | Lex Fridman Podcast :https://lexfridman.com/sundar-pic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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