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淼
提及張思德,其實并不陌生。他是英雄人物,是革命楷模,也是普通的共產(chǎn)黨員和戰(zhàn)士。相較于其他典型人物,關于張思德的原始素材不算豐富,以至于對張思德這個人物的影視改編與創(chuàng)作也不算多。
早一點的有2004年由尹力導演創(chuàng)作的電影《張思德》,其以黑白片的手法,再現(xiàn)了那個年代的歷史,并在歷史圖景中少見地勾勒出張思德的形象,讓他走上大銀幕。
時隔多年,由四川廣播電視臺星空影視在川立項出品的電視劇《我叫張思德》的播出,以更豐富的體量,聚焦張思德的生平,不僅以新的視角深描這一值得書寫的歷史人物,也帶著“四川造”的特點,展現(xiàn)新時代文藝作品與紅色歷史記憶的相互觀照。
張思德從歷史中來,從革命中來。這意味著《我叫張思德》這部劇集需要依托嚴謹?shù)臍v史考據(jù),最大程度地還原時代真實。
據(jù)悉,這部劇集歷經(jīng)5年精心打磨,文獻依托與專業(yè)考據(jù),成為這部歷史劇集的牢牢根據(jù)。此外,這部劇集的專業(yè)性,也在于制作維度上的紀實再現(xiàn)。
這種對歷史與時代的紀實再現(xiàn),自然是首先源于劇本。
劇集選擇以張思德作為敘事中心,以他的個人生平作為開篇,并采用倒敘的形式,先寫下中央警備團戰(zhàn)士張思德在陜北安塞縣執(zhí)行燒炭任務時犧牲的結(jié)局:即執(zhí)行任務時,窯洞突然塌方,他舍身救下隊友,而自己卻在29歲的年紀犧牲;再回溯他被收養(yǎng),以谷娃子的名字成長,繼而成為戰(zhàn)士的故事。
故事以此為起點,再鋪設整體敘事,并在過程中選擇張思德在川陜戰(zhàn)役中勇闖金城寨、強渡嘉陵江,以及百丈關戰(zhàn)役、山城堡戰(zhàn)役中的英勇事跡作為故事素材。以真實人物、真實場景、真實事跡作為影像素材,再現(xiàn)一段歷史、一段記憶以及一個值得被銘記的時代。
劇集的紀實再現(xiàn)特點還體現(xiàn)在選景方面。其以具有四川地域特色的地方作為拍攝場景,盡可能選擇真實環(huán)境還原歷史場景,在影像空間上不斷接近那個時代。
為深度挖掘四川地域特色,《我是張思德》將洪雅縣的曾家大院、漢王湖、高廟古鎮(zhèn),以及卓克基、畢棚溝等數(shù)十個真實歷史發(fā)生地和風景區(qū)納入取景范圍。
在影像空間上,通過選擇實景進行時代再現(xiàn)。如第一集紅軍出場時所在的茶馬古道,就是具有四川地域特點的地理空間。由一塊一塊石磚砌成的茶馬古道,兩邊是接連的木式建筑,石磚縫里的青苔,與路邊的野草,以綠色相互呼應。
另外,這種紀實再現(xiàn)的特點還在于劇集內(nèi)部的環(huán)境氛圍。如被王吉盤踞的金城寨,處于深山中,層層疊繞的密林,綿延不絕的山勢,加之盆地氣候獨有的陰沉天氣,讓具有特色的四川地域環(huán)境從劇本文字走向觀眾的視覺空間。
這些外部環(huán)節(jié),配合著劇集采用的紀實手法,在娓娓道來的敘事里,堆疊著每一處細節(jié)的年代感與真實感。
人文敘事:具體的人與細微的生命
不同于以往聚焦大場面與大敘事的主旋律作品,《我叫張思德》這部劇也像其片名一樣,將視點放置于具體的人即張思德身上,將鏡頭對準一個普通戰(zhàn)士制作呼喚鈴的手指,對準一個普通戰(zhàn)士將信交給主席的緊張與堅定。
這種變“小”的敘事,不僅讓文本故事更具體可感,讓人物更接地氣,也像完成了某種象征與表意——那些相較于厚重革命史詩顯得渺小微弱的個體,那些微微閃光的小事,同樣值得被銘記,被書寫。
《我叫張思德》的人文敘事,直觀體現(xiàn)在其對具體人物的選擇與塑造——張思德。劇集沒有平鋪直敘英雄人物,而是聚焦張思德作為谷娃子的成長過程,在故事開篇用他生命的起點,解釋他在終點上的選擇。
張思德出生于四川省儀隴縣韓家灣村,被嬸母收養(yǎng)。而后,他和黑老潘、牛娃子、張行發(fā)4個少年在亂世中成長,以對新世界的激情與向往,加入紅軍。
第一集主要圍繞四人組為推進部署闖入金城寨展開敘事。在這一事件中,張思德展現(xiàn)出他的冷靜、聰明與堅韌。當他假冒林家伙計進入寨里,卻突然遇到臨時情況時,隨機應變,找到石獅子為突破口,冷靜地要王吉相信他才是真正的林家伙計。而當假身份還是因為不厚重的隨禮被戳穿后,他也冷靜地堅持立場,堅決不暴露真實身份。
除了主要人物的塑造,這種人文敘事的特點,還體現(xiàn)在對配角的描寫。他們真實可愛,而其真實性則表現(xiàn)在,劇本不回避真實的人該有的膽小與害怕。
如在第一集里,四人組準備假冒林家伙計進入金城寨,但因涉世不深,還是會對未知有所畏懼,所以在真正進入金城寨之際,還是有所推諉。一人稱自己儀表堂堂,一看就是讀書人,不是林家伙計,以貿(mào)然闖入會被反派輕易識破而拒絕率先闖入金城寨。另一人坦誠自己膽小,害怕露餡。但最后還是兩兩成組部署,大家硬著頭皮闖進金城寨。
這些害怕與畏懼,恰是一個人,尤其是真實的人,面對未知與困難時該有的本能。這些對人之本能的描寫,不會有損于人物,而是會讓人物顯得更可愛,更真實。
還有一種人文敘事,則在于演員的表演。
在《我叫張思德》里,從主角到配角,他們對角色的理解,對表演的把控,又給原本的人物賦予新的生命力,讓其顯得真實與立體。
配角少年張行發(fā),當在金城寨外發(fā)現(xiàn)同伴深陷危險時,他一邊落淚一邊著急地往大部隊趕。神情配合肢體動作,詮釋著這個人物在此時此刻對同伴的擔心、對貿(mào)然行事的慌張還有對危險的恐懼。
值得一提的還有王吉這個角色,一個出身土匪袍哥的反派人物。演員的表演同樣是對這個角色的加分,他可以僅靠眼神的轉(zhuǎn)換,加之特寫鏡頭的突出,就準確傳遞這個人物時時刻刻的盤算,形成真正的正反較量。
總而言之,《我叫張思德》在呈現(xiàn)歷史場面的同時,也將鏡頭對準具體的人與細微的生命,既尊重集體記憶,又不湮沒個體微光。它讓我們看到的是在歷史長河中推動歷史前進的生命個體——他們的勇敢、正直與善良,這也是革命敘事轉(zhuǎn)向人文主義的一步。
作者簡介
胡淼,四川傳媒學院編導藝術學院教師,戲劇與影視評論研究中心研究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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