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開始全盤否定重要人物,這不是一個好征兆,歷史或將重演
史海觀復
近年來,一種趨勢逐漸浮出水面:對開國總理賈瓦哈拉爾·尼赫魯的全面否定。
這不是學者間的溫和爭辯,而是從高層的政治話語中傳出,尤其以外交部長蘇杰生的多次公開批評為標志。
這種否定,既是對歷史的重新審視,也折射出印度當前政治格局的深刻變遷。然而,這股風潮并非無害,它可能埋下隱患,讓歷史教訓以另一種形式重現。
蘇杰生對尼赫魯的批評,絕非個人情緒的宣泄,而是印度人民黨(BJP)對國民大會黨(Congress Party)歷史地位系統性挑戰的一部分。
2024年初,他在新書發布會上首次公開點名,指責尼赫魯的對華政策缺乏“婆羅多”(Bharatiya)精神,過于理想化,未能守護印度的核心利益。同年4月,孟買一場智庫會議上,他又將中印邊境爭端的根源歸咎于尼赫魯所謂“印度第二,中國第一”的思維。
到了5月,新德里外交論壇上,蘇杰生更進一步,稱尼赫魯忽視了薩達爾·帕特爾(Sardar Patel)的警告,導致1962年中印戰爭的慘敗。
這些言論并非基于新發現的史料,而是對過去右翼敘事的重復與放大。它們將尼赫魯的外交決策簡化為“軟弱”或“天真”,卻有意無意忽略了20世紀50年代的國際環境。
當時,亞洲國家普遍從殖民陰影中走出,渴望和平與獨立,尼赫魯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正是這一背景下的產物。然而,蘇杰生選擇性的解讀,顯然是為了服務于當下的政治需要。
BJP的策略很清晰:通過貶低尼赫魯,削弱國大黨作為印度獨立運動核心力量的歷史光環。
自2014年莫迪上臺以來,這種“去尼赫魯化”的努力從未停歇。從教科書修訂到公共紀念活動的調整,尼赫魯的形象被逐步邊緣化。蘇杰生的批評,不過是這一長期戰略的高調延續。
2024年,隨著中印關系因邊境問題持續緊張,這種敘事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力——將中國塑造成威脅,尼赫魯則成了替罪羊。
這種策略的確在短期內奏效。民族主義情緒被點燃,尤其是年輕一代對“強硬外交”的認同感上升。然而,這把火燒得太旺,也可能失控。印度是一個多民族、多宗教的國家,過度煽動民族主義容易撕裂社會肌理。
東北部和克什米爾等地區的少數族群,已然對中央的高壓政策心生不滿。若民族主義進一步升溫,這些裂痕可能加深,甚至重現1947年印巴分治時的動蕩。
更現實的風險在于外交。莫迪政府試圖通過強硬姿態重塑印度形象,但鄰國卻未必買賬。2024年10月,馬爾代夫總統穆伊茲訪華后要求印度撤軍,新德里迅速妥協,暴露了其在南亞的影響力短板。
2025年3月,尼泊爾與中國簽署“一帶一路”備忘錄,印度卻未能有效應對。這些事件表明,印度的區域地位正在被動搖,而對尼赫魯的否定,可能讓其失去更多外交籌碼。
尼赫魯是誰?對許多印度人來說,他不僅是首位總理,更是現代印度的締造者。他的功績,遠非幾句批評所能抹殺。
在國內,他通過1947年憲法確立了世俗主義,化解了獨立初期宗教沖突的火藥桶,為這個多元國家筑起統一的基礎。經濟上,他推動土地改革,建立印度理工學院(IITs),為工業化和科技發展埋下種子。1950年代,印度的經濟增長甚至一度超越中國,這離不開尼赫魯的遠見。
在國際舞臺上,尼赫魯是不結盟運動的旗手。1954年,他與周恩來提出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試圖為亞洲國家開辟一條獨立于冷戰的東西方陣營之外的道路。
1955年的萬隆會議上,他的演講激勵了亞非國家團結自強的信念。1961年貝爾格萊德的不結盟會議,更讓印度成為發展中國家的精神領袖。
這些努力不僅提升了印度的軟實力,也為冷戰時期的全球格局增添了新的平衡力量。
當然,尼赫魯并非沒有瑕疵。他的對華政策備受爭議,尤其是1962年中印戰爭的失利,被視為其外交生涯的重大挫敗。
蘇杰生抓住這一點,指責尼赫魯忽視帕特爾的現實主義建議,誤判了中國的意圖。
然而,這種批評往往忽略了歷史的復雜性。當時,印度剛擺脫殖民統治,軍事力量薄弱,尼赫魯試圖通過外交對話而非軍事對抗維護邊境穩定。他的初衷是和平,而非軟弱。更何況,戰后印度仍得到蘇聯等國的支持,說明其外交并未徹底崩盤。
尼赫魯還通過文化外交鞏固了印度的國際形象。他創立印度文化關系委員會(ICCR),推廣印度文化,讓這個古老文明在現代世界中煥發光彩。
這些軟實力的積累,是印度能在冷戰中立足的關鍵。然而,今天的批評者似乎更愿意聚焦他的失誤,而非成就。
否定尼赫魯,不只是否定一個人,而是對印度現代化根基的動搖。他的政策或許有局限,但那是特定時代的產物。將其全盤推倒,不僅是對歷史的誤讀,更可能讓印度失去理解自身成就的坐標。
否定尼赫魯的潮流,帶來的后果遠不止政治口水戰。在國內,這可能導致歷史修正主義的泛濫。教科書被改寫,紀念碑被冷落,年輕一代對尼赫魯的認知越來越模糊。
這種“去歷史化”的做法,看似是為新敘事鋪路,卻可能讓印度失去凝聚力。一個不尊重自己奠基人的國家,如何面對多元社會中的裂痕?
1947年的印巴分治,是民族主義失控的血淚教訓。1500萬人流離失所,數十萬人喪生,這段歷史提醒著印度,內部團結何其珍貴。
如今,蘇杰生將中國塑造成外部敵人,試圖以此激發民族認同,但這可能在東北部或克什米爾等地引發反效果。少數族群的疏離感若加劇,地方分離主義的苗頭可能抬頭。
國際上,否定尼赫魯的遺產等于放棄印度在不結盟世界中的道德制高點。莫迪政府的親美傾向和強硬外交,讓印度逐漸偏離不結盟的傳統。
2024年馬爾代夫的轉向,2025年尼泊爾的抉擇,都顯示出南亞鄰國對印度的信任正在流失。曾經,尼赫魯讓印度成為發展中國家的燈塔;如今,這種軟實力卻在民族主義的高歌中消散。
歷史并非直線前行,而是循環往復。印巴分治的教訓,提醒著印度民族主義的雙刃劍屬性。若莫迪政府繼續以否定歷史為政治工具,短期或許能鞏固權力,但長期可能讓印度陷入孤立。南亞的穩定需要合作,而非對抗;印度的崛起需要借鑒過去,而非抹殺過去。
印度對尼赫魯的否定,像是一場豪賭。賭注是國家的認同、團結與國際地位。蘇杰生的批評,或許能在當下贏得掌聲,但它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尼赫魯是印度現代化的根基。
他的成就與失誤,都是歷史的一部分,簡單用“對”或“錯”評判,既不公平,也不明智。
歷史是一棵大樹,根深才能葉茂。印度若一味砍斷自己的根,可能會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從1947年的分裂,到1962年的挫敗,再到今天的挑戰,歷史一次次告訴我們,忽視教訓的代價往往沉重。印度需要的,不是對過去的清算,而是從過去中汲取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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