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共2429字 | 閱讀需6分鐘

馬超人生中的后七年，異常低調。原因很簡單，劉備雖然予以馬超頗高地位（進驃騎將軍、領涼州牧，封斄鄉侯），卻從未給過馬超單獨領兵作戰的機會。

這對一心渴望“反攻”涼州的馬超來說，不免感到失望與落寞。加之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因素，馬超在蜀地“常懷危懼”，年僅47歲便郁郁而終。

那么，劉備為何只給馬超榮譽頭銜，而不令他單獨領軍作戰呢？

上圖_ 馬超（176年－222年），字孟起

一、下辯之戰中的馬超

實際上，馬超入蜀后，曾在漢中之戰期間有過亮相，即下辯之戰。彼時，馬超仍被世人貫以“勇而不仁”、“強而無義”的惡名。既然如此，劉備為何還要任由馬超領兵作戰呢？

從馬超入蜀之后的經歷看，劉備開始對他還是相當器重的。在蜀漢新（東州士族）舊（荊州士族）勢力的交替中，馬超這個外來悍將，不僅有一定的震懾意味，同樣能“作一個邊際性的權力平衡作用“。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劉備得漢中，群臣聯名上表，奏請劉備進漢中王。居于首位之人，便是馬超。除他以外，許靖、射援、法正等人也在《漢中王勸進表》中名列前茅，許、射二人甚至在諸葛亮之前。

由此可見，劉備入蜀之后，荊州士族并未立即占據主導地位；相反的是，為使益州吏民歸心，讓權力交接更為順利，劉備此時對東州士族更為倚重。其代表人物法正，在入蜀之戰、漢中之戰中屢獻奇謀，功勛卓著，故而被劉備引為心腹，“外統都畿，內為謀主”。

上圖_ 劉備入川 （攻取益州）

值得注意的是，東州士族內部可能存在著一個以法正為首的“小圈子”，即扶風集團。法正、孟達、射援、馬超，都是扶風人氏。

按《三國志·法正傳》記載，許靖曾被劉備所惡，“薄靖不用”。全靠法正勸說，許靖才得到劉備重用。因此，不妨將許靖也視作扶風集團中的一員。以此為據，可知馬超在初入蜀地時，并非是孤立無援的。

又據《三國志·楊阜傳》記載：“會劉備遣張飛、馬超等從沮道趣下辯，而氏（氐）雷定等七部萬馀落反應之。”

下辯，乃涼州武都郡治所。馬超屯于此地，并利用自己在氐中的影響力，對武都郡發起進攻。其目的不言而喻，馬超若以武都郡為“跳板”，北上西進可直攻隴右，東進亦可迫近三輔地區（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倘若功成，“客居”益州的扶風集團，便算是有了自己的根據地。

上圖_ 漢中-武都-扶風

由此便不難看出，馬超出兵下辯攻占武都，應當是整個扶風集團的政治訴求。盡管，馬超此次出兵未能如愿，但不難想象，這個戰略計劃將會是扶風集團日后的主要方向之一。

對此，劉備不可能不重視。雖說這是扶風集團自己的“小心思”，但它對整個蜀漢政權來說，也是大有裨益的。不過，出于“前車之鑒”，劉備還是沒能讓馬超單獨領軍，在后者屯下辯期間，張飛也赫然在其身側。

上圖_ 張飛（？－221年）

二、權力遷移中的馬超

有扶風集團的支持，馬超顯然有機會再度領軍出征。不幸的是，扶風集團中的核心人物——法正，于劉備進漢中王后的第二年（220年）去世。

彼時，孟達“外放”在東三郡，許靖、射援等人雖然資歷老、地位高，卻未掌握實權。是以，顯赫一時的扶風集團在法正去世后，頓時分崩離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光。與此同時，朝堂之上的話語權，便自然遷移到了更受劉備信賴的荊州士族手上。

在這場權力交接中，最為尷尬之人，莫過于馬超。

明眼人都知道，僅憑馬超一人的話，劉備斷然不會應允他實現“反攻”涼州的戰略計劃，也不會放任其單獨領兵作戰。原因無他，以馬超“背父叛君”過往經歷來看，不排除他有自立一方的可能。

上圖_ 張魯（？－216年、245年），字公祺

據《三國志·彭羕傳》記載：“超問羕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謂卿當與孔明、孝直諸人齊足并驅，寧當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曰：‘老革荒悖，可復道邪！’又謂超曰：‘卿為其外，我為其內，天下不足定也。’”

馬超在張魯麾下時，彭羕、李恢曾前往漢中為使，成功將馬超“策反”。可知馬超與彭羕相識甚早、關系莫逆。而彭羕當著馬超的面羞辱劉備，則說明二人在私底下議論朝政，已是常態。

作為使臣，彭羕自然有一番察言觀色的本事。在此期間，倘若馬超沒有一點“自立”的念頭，他也不會說出“你主外我主內”的試探之語。只是彭羕沒想到，馬超“羈旅歸國，常懷危懼”，竟直接將他給“賣”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馬超如那“驚弓之鳥”一般呢？

上圖_ 《三國志》，二十四史之一，是由西晉史學家陳壽所著

三、充當“吉祥物”的馬超

站在劉備的角度，馬超雖不可信，卻可以老老實實做個“吉祥物”。當然，要讓馬超安分一點，還需要對他進行一番敲打。

據《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山陽公載記》：“超因見備待之厚，與備言，常呼備字，關羽怒，請殺之。（備不允）……明日大會，請超入，羽、飛并杖刀立直，超顧坐席，不見羽、飛，見其直也，乃大驚，遂一不復呼備字。”

裴松之評曰：“超以窮歸備，受其爵位，何容傲慢而呼備字？”的確如此。一方面，馬超雖“久習夷風”，但好歹也是名門之后，不會不懂得禮儀尊卑；另一方面，蜀國是馬超的唯一去處，他又如何會自斷后路惡了劉備？

排除“馬超主動挑釁劉備”這一點，便不難看出：其實是劉備主動敲打馬超，好叫后者知道什么叫做“君臣之義”。而這，恐怕便是馬超在蜀“常懷危懼”的根源所在。

上圖_ 劉備（161年－223年）

當然，在敲打完馬超之后，一些安撫也是很有必要的。畢竟，“蘿卜加大棒”是劉備的拿手絕活。于是，劉備在章武元年（221年）稱帝后，馬超隨即“遷驃騎將軍，領涼州牧，進封斄鄉侯”。

蜀承漢制，大將軍不出，軍中當以驃騎將軍為最大，這足見馬超地位之虛高。不過，劉備又加封他為涼州牧，卻是在暗示他：“反攻”涼州的計劃，別再多想；暫時做個遙領的涼州牧，也還不錯，就當是過過癮了。

上圖_ 涼州

另外，在馬超的“調職通知書”中，劉備說得更加清楚，“以君信著北土，威武并昭”，即指馬超名氣很大，可令“西州畏之”；如果能讓“氐、羌率服，獯鬻（匈奴）慕義”，倒也不墜了其往日“信、布之勇”的威名。

總之，劉備樂于見到的馬超，是一個被高高捧起的“吉祥物”，它可以震懾羌、胡，卻不能在蜀國內部“搗亂”。

參考資料：《三國志》《東漢政區地理》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號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