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貴港的山坳里，立著棟新蓋不久的平房。遠遠看倒也方方正正，只是走近了才發現門窗還是最簡陋的木框，玻璃上蒙著層經年的塵土。
51 歲的大哥跟 42 歲的弟弟，在這貧瘠的山村過了大半輩子。哥倆加起來快一百歲了，至今都沒有娶上老婆，兩個光棍漢相依為命。

這屋子是兄弟倆在廣東流水線熬了十年，揣著磨破的工牌回鄉蓋的，外墻看著馬馬虎虎，推門進去卻空蕩蕩 —— 除了兩張拼起來的木板床，墻角堆著半袋沒吃完的玉米，連口像樣的衣柜都找不著，風從門縫鉆進來，能聽見屋里空蕩蕩的回音。
前幾日，遠嫁外地的姐姐回來看他們。一推門看見屋里空蕩蕩的 —— 除了兩張木板床，墻角堆著喂牛的草料，連口像樣的鍋都銹跡斑斑。再看大哥走路顫巍巍的，弟弟袖口磨得發亮，姐姐當場背過身去哭了。“都怪姐沒本事，” 她抹著眼淚念叨，“你們以后干不動了，誰給端碗熱飯？老了病了誰管啊？”

這事說起來讓人心酸。哥倆小時候爹娘就沒了，窮得揭不開鍋，小學沒念完就跟著村里人去廣東打工。在工廠擰螺絲、搬磚頭，干了二十多年，攢下的錢剛夠蓋這間平房。兩年前大哥突然腦梗，在縣城醫院住了十幾天，家底全掏空了。現在大哥每天要吃好幾種藥，腦子有時候也不好使，弟弟不敢再出遠門，只能在村里種地、養牛。

“前幾年有人給說媒，” 弟弟撓著頭苦笑，“人家上門一看這屋子，扭頭就走了。” 他現在養了三十多頭牛，每天天不亮就去割草，晚上還要給大哥喂藥。怕沒錢買藥，他跟著手機學拍視頻，對著鏡頭介紹家里的牛犢和自己的生活，雖然話說得磕磕絆絆，總算能多掙點零碎錢。

姐姐嫁去外省后很少回來，不是不想念，是每次回來都揪心。“我婆家也是普通人家，幫不上啥大忙。” 她紅著眼圈說，“就怕他們老了沒人管，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村里人都說這兄弟倆實誠，就是命苦。如今弟弟還在咬牙干，想著等牛養大了賣些錢，先把墻刷白，再給大哥添幾件新衣裳。夕陽下，他蹲在牛棚里拌草料，牛犢蹭著他的褲腿，他低聲念叨：“再熬熬，等攢夠錢，總能遇上肯跟咱過日子的人吧。”
這事兒看著揪心，可在山坳里不算稀罕。沒爹娘幫襯，又沒掙下家業，娶媳婦難，老了更難。姐姐走的時候，往弟弟枕頭下塞了幾百塊錢，車開出村口時，還看見哥倆站在屋前望著路，像兩棵孤零零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