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地看著她,看她如何瞬間豎起滿身的刺。
陳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半晌才從齒縫里擠出冷哼。
“自己沒本事就別在這疑神疑鬼!”
她越說越激動,面容扭曲,那張我熟悉了七年的臉,此刻陌生得嚇人。
我終于確信,陳靜從未愛過我,這七年,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我沉默著,但陳靜顯然對我的沉默很不滿。
她站起身,走到床邊,低頭俯視著我。
“江燃,我需要你保證,以后安分守己,別再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至于我們的婚姻,有些事挑明了,對誰都沒好處。”
“我不做夢了?我憑什么不?!只要簽了那份合同,廣廈就是我的!至于婚姻……陳靜,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嗎?”
我攥緊拳頭,燒傷的皮膚傳來撕裂的痛。
“我告訴你!擊垮趙宏偉就是我的全部意義!這次不行就下次,這個七年不行就下個七年!”
“你——”
陳靜愣住了,隨即,她抱起胳膊,發出一陣低沉的冷笑。
“很好,本來還想陪你多演一會。江燃,既然你還想贏,那就永遠別想了。”
我心里一緊,她笑得我后背發涼。
我這才注意到,這間病房的設施遠超普通醫院,墻上甚至掛著不知名的油畫,這里是一家昂貴的私立療養院。
“你想干什么?!”
我話音未落,陳靜便敲了三下門。
一個穿著白大褂,氣質陰沉的男人走了進來。
“陳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接過男人遞來的一份文件,掃了兩眼,目光落在我纏著紗布的雙手上,語氣平靜。
“知名企業家江燃因火災導致神經受損,雙手永久性震顫,無法再從事精密工作,院方已盡力,明白嗎?”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這……這在程序上恐怕有風險。”
那個被稱為“高先生”的男人有些遲疑,但在陳靜說出“宏偉那家生物公司的原始股”后,他眼里的猶豫消失了。
我明白了他們的交易,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我用盡全身力氣,抓起桌上的玻璃水壺,猛地砸向窗戶。
下一秒,陳靜已經撲過來,死死按住了我的胳膊。
七年的相處,她對我每一個動作的意圖都了如指掌。
所以她也知道,怎么才能從根源上廢掉我。
“江燃,別掙扎了,你跑不掉的。”
陳靜看著我,眼神閃過一瞬猶豫。
我怒吼出聲:“你這個瘋子!我是你丈夫!”
我劇烈地反抗,但火災后的虛弱身體根本使不出力氣,傷口在掙扎中再次裂開。
幾個護士沖了進來,熟練地拿出束縛帶。
“放開我!你們這是在犯罪!”
我的怒罵和掙扎只換來更緊的束縛,直到冰冷的皮帶捆住我的手腕和腳踝。
我放棄了抵抗,聲音嘶啞。
“陳靜!我錯了!我認輸!我以后再也不出現在你們面前了,行不行?放了我,我保證會消失得干干凈凈!”
陳靜抱著胳膊,靜靜地看著我崩潰的樣子,許久才搖了搖頭。
“江燃,我不相信,我太了解你了,一件事你能堅持七年,就不會在這一刻放下。”
在她的示意下,那個男人拿著一支注射器向我走來。
意識被抽離之前,我放棄了所有質問和哀求,死死地盯著她。
“陳靜,我對你……一直毫無保留。”
恍惚中,陳靜臉上的堅定出現了一絲裂痕,但很快又恢復了冰冷。
“抱歉,江燃,這是最后一次。”
黑暗吞噬我之前,我最后的念頭是,我不會再愛她了。
結婚七年,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她向我伸出了手。
可原來,那只手從一開始就準備將我推入更深的深淵。
再次醒來時,右手不受控制的細微顫抖成了我唯一的感知。
絕望猶如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
陳靜真的做到了,她曾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此刻卻毀了我的手。
眼淚無聲地滑落,心里的恨意卻燒得滾燙。
神經毒素的后遺癥在幾個小時后開始發作,那是一種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酸麻和刺痛,比燒傷更磨人。
我疼得渾身是汗,死死咬住嘴唇,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某一刻甚至想過就此了結。
“喲,醒著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病房的死寂,我緩緩轉過頭。
趙宏偉推門而入,他上下打量著我,搖了搖頭,臉上是偽裝的惋惜,眼底卻全是勝利者的傲慢。
“江燃,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七年,連個女人都留不住,現在更是個廢人。”
“感情上你輸給我,生意場上,你也一樣!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贏我了。”
“你說什么?”
我沙啞地開口,過了好一會,麻木的大腦才處理完他的話。
下一刻,怒火沖垮了理智。
“滾出去!滾!別讓我再看到你!你們這群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滾!都給我滾!”
我的歇斯底里顯然取悅了趙宏偉,他甚至笑出了聲。
“你看,江燃,你的妻子,為了我,什么都做得出來。不過你現在這副樣子,大概也體會不到我的快樂了。”
“滾!”
我用左手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抓起床頭柜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朝他扔過去。
水杯,果盤,書本,一件接一件。
但我高估了自己這副殘破的身體,沒幾下就耗盡了力氣,癱倒在床上,右手的劇痛折磨得說不出話。
趙宏偉還在繼續他的嘲諷,但隨著他的話語,我心里的怒火反而漸漸熄滅,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
是啊,我已經輸得一敗涂地,還能有什么翻盤的機會?
“你怎么不說話了?!江燃!說話啊!你不是最狂的嗎?不是號稱商界奇才嗎!現在怎么不吭聲了?!”
趙宏偉愣住了,我的突然平靜讓他預期的優越感落了空,他惱怒地試圖再次激怒我。
“你這個手抖的廢物怎么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拿東西砸我嗎?現在裝死給誰看?”
我無力地用左手扔過去一個枕頭,虛弱地擠出三個字:“滾出去!”
那個輕飄飄的枕頭落在他腳邊,趙宏偉卻像是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他突然夸張地后退一步,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擊中,驚愕地看著我。
“江燃?!你怎么能這樣!我只是好心來看看你!”
這時,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聽到他的喊聲后,腳步聲瞬間加快。
周晴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狼藉,她立刻惡狠狠地瞪向我。
后一步進來的陳靜也愣住了:“宏偉?!他竟然還敢對你動手?!”
看著她們兩人圍著趙宏偉噓寒問暖的樣子,我扯了扯嘴角,發出一陣沙啞的慘笑。
“江燃!你瘋了!馬上給宏偉磕頭賠罪!”
陳靜被我的笑聲激怒,她沖上前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不顧我身上的傷,將我從床上拖拽下來。
“你立刻給宏偉磕頭賠罪!”
周晴這時扶起了趙宏偉,她走過來,一腳踩在我還在滲血的左手手背上,言簡意賅:“磕頭!”
我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背的劇痛和右手神經的刺痛交織在一起,疼得我眼前發黑。
周晴看我不說話,彎下腰,揪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看著他們。
“聽不懂人話嗎?!馬上給我男人磕頭!”
她們用最殘忍的方式羞辱我,直到我渾身冷汗,無力地癱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微弱,這場鬧劇才算收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某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陳靜眼底閃過的一絲不忍和動搖。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無論我曾經做過什么,都得到了報應。
此刻,我只想離開他們,離開這個地獄!
再次醒來,病房已經收拾干凈,我的手也重新處理好了。
窗外的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我卻只覺得一陣恍惚,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我以為這是逃離的機會,但陳靜很快就回來了。
她手里提著一個袋子,里面是幾樣嶄新的器械。
“醒了?試試這個吧。”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一間閱讀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