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14日清晨,成都一處老小區(qū),一間陽臺灑滿陽光的屋子里,陳彼得安靜地躺著。
窗邊放著吉他,桌上攤著未完成的曲譜,電腦里循環(huán)播放著他錄了一半的新歌。
這是他計劃送給自己82歲生日的禮物,一張新專輯。可惜,還沒等錄完,他就走了。
消息傳出,是三天后的6月17日早上。他的兒子發(fā)了訃告,字不多,卻句句扎心:“曲未終,人不散。”
兩個月前,還有網(wǎng)友偶遇陳彼得,他穿著帆布鞋在樓下曬太陽,笑容和藹。
誰都沒想到,那一面,成了永別。
01 從成都出發(fā),一路走向樂壇
1943年夏天,四川成都,陳彼得在這里出生。
他的父親是空軍飛行員,母親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家教極其嚴(yán)謹(jǐn)。
小小年紀(jì),陳彼得便搬去了臺灣,而3歲的弟弟則因家庭原因留在成都,從此兄弟分離。
那時的臺灣還在發(fā)展,生活條件不算好。父母工作繁忙,他從小就自學(xué)成才,既學(xué)機(jī)械,也偷著學(xué)音樂。
白天上課,晚上拿著一把舊吉他,在眷村里悄悄彈唱。
后來他考上了臺灣的頂尖工科學(xué)府——成功大學(xué)。念的是機(jī)械工程,出路清晰穩(wěn)妥。
但陳彼得一心撲在音樂上。大學(xué)四年,他能唱三百多首英文歌,自學(xué)指揮和編曲,還和陶喆的父親陶大偉組過樂隊,駐唱賺點外快。
畢業(yè)后,陳彼得被分配到臺灣民航機(jī)場,擦飛機(jī)、搬行李,日子機(jī)械枯燥,收入也不高。可他靠唱歌賺的外快,比工資還多十倍。
最終他決定辭職,走上音樂這條“不被看好”的路。
1971年,陳彼得推出了第一張個人專輯《玫瑰安娜》。當(dāng)年沒有宣傳,沒有流量,卻賣得意外地好。他就這樣,從一個工科生,成了樂壇新星。
02 寫歌千首,一首捧紅一個人
陳彼得的音樂不是小打小鬧。他寫過的歌,多達(dá)上千首。從七十年代開始,他成了臺灣最火的作曲人。
《阿里巴巴》《遲到》《一條路》《幾度夕陽紅》《含淚的微笑》……首首流行。
電臺排行榜前三名,常常被陳彼得霸榜。他會自己寫、自己唱,還能幫別人量身定做。
陳彼得的創(chuàng)作效率驚人。有時一個月能寫出四十首歌,一張專輯從詞曲到錄音,全都親自操刀。
他說,一首好歌,不需要復(fù)雜技巧,只要動人,就能傳遍街頭巷尾。
他的歌總是直擊人心,不做作,不矯情。有故事、有情緒,再加上旋律又容易記。那時候只要陳彼得說一句“我來寫”,很多歌手就安心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被稱為“臺灣流行音樂的奠基人之一”,更是業(yè)界公認(rèn)的“造星高手”。
03 費玉清憑他一首歌火了一輩子
1983年,臺灣拍電視劇《一剪梅》,剛好需要一首主題曲。
劇方找到了陳彼得。他聽完劇情,一氣呵成寫下整首歌的詞曲。寫完后,他說,這歌必須讓費玉清來唱。
那時的費玉清剛出道,名氣一般,聲音雖清亮,但還沒爆紅。圈里人紛紛質(zhì)疑他的選擇,但陳彼得堅持:“這個人,聲音干凈,情緒細(xì)膩,就得他唱。”
結(jié)果,不出所料。電視劇播出后,《一剪梅》直接炸了,街頭巷尾傳唱不斷,費玉清也就此一飛沖天,從“小哥”化身為“金嗓天王”。
之后陳彼得又接連為他寫了《一條路》《幾度夕陽紅》《無言的結(jié)局》等多首代表作,一路把他送上了歌壇頂峰。
費玉清曾感激坦言,陳彼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伯樂。如果沒有那一首《一剪梅》,自己也許永遠(yuǎn)不會被更多人看見。
在那個創(chuàng)作黃金年代,幾乎誰火,背后都有陳彼得的影子。
04 三段感情,曲折如歌
事業(yè)順了,感情卻不算順。陳彼得的感情路,遠(yuǎn)比音樂復(fù)雜得多。
他有過三段婚姻。第一任妻子,是機(jī)場的同事,兩人育有兩個兒子。但因為長期工作不規(guī)律、母親與妻子關(guān)系緊張、情緒不穩(wěn)定,最終以離婚收場。
第二任,是一位外籍女子。婚期不長,文化差異大,分開得也很快。
直到1998年,他在廣州遇見了歌手巴度——一個溫柔內(nèi)斂的女人。巴度比他小許多,說話慢條斯理,唱歌也動人心弦。陳彼得本不想再結(jié)婚,但被她慢慢打動。
2000年,兩人有了孩子。57歲的陳彼得再次當(dāng)?shù)?刹痪盟窒萑氲凸龋粋€人跑去北京寫歌、住錄音棚、治病療心。
直到一年后,妻子帶著孩子找到他。小兒子抱著他叫了一聲“爸爸”,他當(dāng)場淚崩。陳彼得抱著孩子發(fā)誓,再也不走。
此后陳彼得帶一家三口輾轉(zhuǎn)北京、廣州,再回成都。他在廣州開快餐店,親自下廚、送餐,賺錢供兒子上學(xué)。音樂不賺錢時,他也不抱怨什么。
晚年的他,總說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這個家終于完整了。
05 一生唱祖國,余生歸故土
從成都到臺灣,從臺灣回大陸,陳彼得這一生,走得繞,卻始終沒忘哪來。
他在臺灣出名,在大陸扎根。那些年陳彼得為無數(shù)古詩詞譜曲,《青玉案·元夕》《客至》《成都府》,都是他晚年力作。
2010年起,他開始頻繁回成都看弟弟、探親訪友。2019年,他徹底決定定居成都,落葉歸根。
陳彼得喜歡那里的街頭小吃,喜歡四川話,喜歡成都的濕潤空氣和煙火氣。他曾說:“回成都,是這輩子最對的一件事。”
2018年他登上央視《經(jīng)典詠流傳》,唱《青玉案·元夕》,唱著唱著就哽咽了,把辛棄疾的豪情演繹得震撼人心。
2019年春節(jié),他背著吉他在成都寬窄巷子唱《我和我的祖國》,一邊唱一邊落淚。
那一刻,陳彼得說他這一生最光榮的事,就是站在這片土地上唱出心里的話。
即便年過八十,陳彼得還在譜曲,錄音,登臺。2024年元旦,他和郁可唯同臺演出,狀態(tài)仍然硬朗,嗓音清亮如故。
今年4月,他還在寫新歌,本打算8月推出最后一張專輯,曲子是杜甫的《客至》。沒想到,還沒錄完,就離開了人世。
結(jié)語:他走了,但旋律還在回響
2025年6月14日早上9點46分,陳彼得在家中安然離世,享年82歲。
他沒有聲張,沒有驚擾世人。就像他一生的風(fēng)格——低調(diào)卻不凡,執(zhí)著又堅定。
一曲《一剪梅》,捧紅了費玉清;一首《遲到》,成就了劉文正;一句“阿里巴巴”,唱響了幾代人。
他并非最耀眼的那一個,卻用歌聲串聯(lián)起整個華語流行音樂史。他一手捧紅別人,自己卻甘于幕后奔波。
陳彼得走了,留下一段段旋律,仍在電臺里播放,在街頭巷尾回蕩,也在每個熟悉他的聽眾心里久久不散。
就像他說的那句歌名,《一條路》,他已經(jīng)走到盡頭。可他的作品,還會沿著另一條路,繼續(xù)前行。
曲終人散,還是曲未終,人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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