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印象中，
研究出土文獻的都是些什么人？

考古人、文史專家？
但你知道嗎？

秦漢石刻、甲骨文、金文、簡帛，早在19世紀末，就已出現在巴黎的講堂中。
他們不是文物展品，而是語言課本。
更是一代代法國漢學家伏案半生的對象。

也許你會好奇：
--距離甲骨、金文、簡帛數萬里之遙的法國漢學界如何建立起系統的出土文獻研究傳統？

--外國學者如何在“斷裂”的材料中重建意義？
--一門語言的研究如何跨越時代與文化的邊界？

本期中歐書院，我們邀請到法國著名漢學家——風儀誠教授（Olivier Venture），帶我們回望法國學界百年來在甲骨、金文、簡帛等出土文獻領域的追索之路。

01 初識中國：先學中文！

從宗教傳播到字典編寫

2025 中歐書院

想了解中國文化和歷史首要任務是先學習中國語言與文字。

早在十七世紀，在華的耶穌會傳教士學會中文后就寫了不少西文著作，介紹中國文化和歷史，并翻譯了大量中國經典。

要知道，耶穌會傳教士來中國之前通常是受到當時歐洲的最高級教育的，也就是說他們是當時歐洲最具學識的一群人。除了學習圣經之外，他們還學古希臘文獻和古羅馬文獻。

在當時，受歐洲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的影響，他們對世界古代文明也相當關注。在這種文化背景下，傳教士來到中國以后，自然也十分關注與中國古代史有關的文字資料。

利瑪竇 Matteo Ricci (1552-1610)

雖說在17、18世紀很多歐洲的知識分子，對中國的文化和歷史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可惜，他們不會中文！因此，他們主要還是通過傳教士，或者拉丁文和法文的著作來了解中國的情況。

至19世紀起情況開始發生了變化，除傳教士之外，住在歐洲的少數西方學者，開始學習中文，開始自己閱讀和研究漢文文獻。

02 奠基階段：從語言到出土文獻

2025 中歐書院

1814年，法蘭西學院Collège de France設立法國最早的漢語教席，由Abel Rémusat(雷慕沙)教授任教，法國漢學由此起步！起初，學界主要研究傳世文獻，對出土文獻涉獵不多。直到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情況逐漸改變。在中國生活了40年的法國傳教士Léon Wieger（戴遂良）在其《漢語入門》中，系統地介紹了漢字的本義，并引用《說文解字》和段玉裁的解釋，為古文字學習提供了重要基礎。

雷慕沙Jean-Pierre Abel-Rémusat (1788-1832)

03 石刻研究的開創與延續

2025 中歐書院

19世紀末20世紀初法國漢學大師Edouard Chavannes(沙畹)，是第一位深入研究秦漢石刻的西方學者。他在1893年出版《中國兩漢時期的石刻》，書中詳細介紹和研究漢代畫像石以及相關石碑，尤其是對山東的武梁祠，進行了很深入的研究，在歐美漢學界影響巨大。

武梁祠畫像石拓本 La sculpture sur pierre en Chine au temps des deux dynasties Han

《兩漢時期的中國石刻》1893年

至此，隨著沙畹所開辟的路，法國漢學者們開始了對先秦兩漢出土文字資料的多方面研究：

Kristofer Schipper（施舟人）：著名的道教研究專家。

Marianne Bujard（呂敏）：研究宗教與祭祀；

Léon Wandermeersch（汪德邁）：發表了有關越南河內博物館所藏銅鏡的圖錄。其中包括帶有銘文的中國漢代銅鏡。圖錄中對這些銘文進行考釋，還加上法文翻譯。

Anna Siedel（索安）：利用從漢代墓葬中出土的各種文字資料，探索漢代宗教。

04 甲骨文研究持續百年

2025 中歐書院

自1899年清代的王懿榮發現了甲骨文，很快引起了歐美漢學界的興趣，法國學界也在持續關注這一“最早的中國文字”：

沙畹率先向西方學術界介紹羅振玉1910出版的《殷商貞卜文字考》；1925年，法國巴黎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張鳳出版法國首本甲骨文專著《甲骨刻字考異與補釋》；1927年，Henri Maspero（馬伯樂）出版了《上古中國》利用甲骨文中的一些信息，補充古書中對商代的描述。

左圖：羅振玉（1910年）

右圖：法國巴黎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張鳳出版法國首本甲骨文專著（1925年）

生活在臺灣50多年的傳教士Jean Lefeuvre（雷煥章）用中文、法文和英文三種語言介紹法國所藏的甲骨文。在臺灣留學的Christian Deydier（戴克成）出版甲骨文研究專著。70、80年代Léon Wandermeersch（汪德邁）出版的《王道》引用了大量的甲骨文資料對商代的宗教、家族、政治和禮制進行很深入的研究。

此外，Jean-Pierre Diény桀溺教授、Redouane Djamouri羅端先生、法國高等社會科學院的游順釗教授、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研究員Fran?oise Bottéro蒲芳莎、Frédéric Devienne費奇、Chrystelle Maréchal麥里筱一系列新舊學者進行著甲骨文的研究。

05 青銅器銘文、簡帛，學問無止境

2025 中歐書院

20世紀初，法國漢學家將目光轉向青銅器銘文（金文）：1916年戴遂良神父《中國文字》第三版問世，加上了有關上古文字的附錄，附錄收錄50余篇青銅器銘文，并配以法文翻譯；Rapha?l Petrucci（佩特魯奇）發表首篇系統性金文研究論文，翻譯18篇商周銘文。至90年代后，Fabienne Marc（馬飛燕）、羅端、麥里筱等人接續研究，推動金文學在法國復興。

Léon Wieger Caractères chinois, Troisième éditions, 1916. 戴遂良《中國文字》

“簡帛”是什么？

就是寫在竹簡和帛書上的文獻。

自英國探險家Marc Aurel Stein（ 斯坦因）在敦煌發現漢簡并由沙畹翻譯以來，法國漢學界長期保持對簡帛文獻的濃厚興趣。近幾十年來，Marc Kalinowski(馬克·卡利諾斯基)教授系統研究《日書》等數術簡帛；鐘量研究戰國時期，楚國地區出土有關占卜和祭祀的資料、周麗慧利用簡帛資料研究先秦兩漢的思想。其他如Jean-Pierre Drège （戴仁）教授、Costantino Moretti（牟和諦）教授、Valérie Lavoix（華蕾立）教授、Jean-Claude Martzloff（馬若安）教授、中醫專家Catherine Despeux(戴思博)、Daniel Morgan(墨子涵)、Alain Arrault(華瀾)、Alexis Lycas(黎康)、先秦考古與藝術專家Alain Thote(杜德蘭)、Eric Trombert(童丕)等學者，也分別從醫學、天文、宗教、歷史地理等角度，利用簡帛資料展開多維研究。

法文原版： Eric Trombert, Le crédit à Dunhuang - Vie matérielle et société en Chine médiévale, Paris, Collège de France et Bibliothèque de l'I.H.E.C., 1995.

跨越兩個世紀的“文本之旅”

本期講座，風儀誠教授以嚴謹的治學態度與深厚的學術素養，系統梳理了近一個世紀以來法國漢學界對先秦兩漢出土文獻研究的學術史。

法國對先秦至漢代出土文獻的研究，從最初的零星接觸，發展為系統的語言、宗教與文字研究路徑。從石碑到甲骨，從青銅銘文到銘文簡帛，是無數法國學者的默默耕耘、持續努力與深厚積累，成就了法國漢學，也為古代中國文獻的整理與研究貢獻良多。在如星輝般閃爍的這些漢學家名字之間，是他們漫長的研究與探索，令人肅然起敬。

無論你是——

簡帛文獻、甲骨金文研究者

中國古文字學愛好者

漢學史、跨文化研究關注者

還是單純對“法國人研究中國文物”感到好奇的朋友，
這場講座都將打開你認知的一扇窗。

歡迎收看本期中歐書院，一起走進兩個世紀的法國漢學家對古代中國文獻的探索世界！

風儀誠 (Olivier VENTURE)為中歐書院贈言

附錄：主講人簡介

本期主講人風儀誠 (Olivier VENTURE)是法國高等研究實踐學院(Ecole Pratique des Hautes Etudes)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領域為先秦兩漢出土文字資料，特別關注文字資料的形式以及文字在古代社會中的具體使用。他發表學術論文三十余篇，如：《龜版卜辭布局初步研究》（1999年：法文）、《中國古代文字的使用與神靈的交流》（2004年：法文）、《戰國兩漢 “于”、“於”字用法與古書的傳寫習慣》（2007年）、《殷商西周骨卜和龜卜：一種王家禮儀實踐的形成和發展》（2009年；法文）、《安陽商代墓葬中的“族徽”》（2012年）、《曾國：一個被遺忘諸侯國的再發現》（2017年；英文）、《西周早期中型墓葬中銅器銘文群綜觀——從寶雞石鼓山西周墓出土銘文說起》（2017年）等。

線上講座時間：

2025年6月26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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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中歐書院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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