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月28日傍晚,山東威海榮成市人和鎮院夼村。
新雨初霽,這個臨近黃海的村落一片清涼,雨后彩虹剛剛隱匿,晚霞已把西天涂成殷紅,在田地上干活的村民們扛起工具,紛紛往家走去,村里已是一片炊煙繚繞,好一幅村歸圖景。
忽然,“轟”的一聲巨響,仿佛要把村子抬起來。院夼村的人們被這爆炸震得跳了一下,愣過神后便跑出門,打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一股青煙裹著濃烈的火藥味從村治保主任王愛群家的門窗中翻滾出來,隨后鉆出了他的妻子尹秀芳,懷里抱著3歲的孫子王亮亮,緊接著是女兒曉蘭抱著4個月大的外孫女,最后跑出的是他的兒子王勝強。
王勝強看著驚魂未定的家人,沒見到自己的妻子,忙問:“媽,懿惠呢?她出來沒有?”
是啊!怎么沒見媳婦懿惠?該不會被炸在屋里了吧!于是,大家拉著嗓子喊,可半點聲音也沒有。
王勝強大叫一聲,向被濃煙充斥的房子里跑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懿惠,只見懿惠的臉上身上全是血,碎裂的玻璃、瓦礫散落在地上和懿惠的身上,硝煙濃得嗆人。他一步跨過去,抱起妻子沖出大門,飛一般跑向村衛生所。
衛生所的醫生見懿惠昏迷不醒,心里一沉,略略檢查了一下,說:“快,馬上送石島鎮醫院。”
院夼村離石島有好幾里路,沒法就這樣一直抱去,待王勝強弄來汽車,送到鎮醫院,懿惠已因失血過多停止了心跳,死時剛滿25歲。
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婦怎么會不明不白被炸死?這背后究竟有一個什么樣的故事?
榮成市公安局接到報案后,經過兩天兩夜的排查,將所有疑點集中在一個68歲的老頭身上。
偵破組的每一個成員心中都升起一個巨大的疑團,難道真是他?
一個68歲的老頭會同一個25歲的少婦有什么仇怨?一個戰功卓著的功臣會是殺人犯嗎?
1943年,王景來17歲了,小伙子雖然秀氣,性格卻倔犟,要同村里人一起去闖關東。他們在黑龍江省密山縣落下了根。王景來肯吃苦,田地里的活,樣樣都能,沒幾年就成了好把式,加上能吃飽飯了,身體漸漸壯實起來,十里八鄉養女兒的家庭知道有這么個人,就想把他招上門,既是女婿又是兒子,進門就是壯勞力。
挑來選去,王景來看中了鄰村姑娘淑琴,人長得雖粗了點,卻是一副干活理家的好身板,鄉下人娶老婆是為了過日子,不愛那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再說,淑琴家一溜幾個女兒,他一進門就是當家的。
1947年春,王景來和淑琴熱熱鬧鬧進了洞房,著實過了幾天甜蜜的日子。
3個月后,王景來告別了新婚的妻子,穿上了軍裝。
由于他訓練刻苦,作戰勇猛,不久又當上班長。他跟著部隊浴血奮戰,經歷了著名的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先后立了4次三等功,并且當上了排長。
王景來到了大城市,雖然暫時沒有電燈電話,他還是大開了眼界。誰知沒多久,抗美援朝一聲令下,他跨過鴨綠江,擔任了某團偵察連三排排長。這個團后來是大大地出了名,事跡被拍成了電影《奇襲白虎團》。也正是在那次著名的戰斗中,王景來將生死置之度外,敢闖敢拼成了二等功臣。
1953年,王景來掛著軍功章隨部隊進了大上海。他很快就發現,上海真正是花花世界、人間天堂,于是,他開始做一個夢,希望自己能夠永遠留下來,找一個漂亮溫柔的上海姑娘成家。那是一個崇拜英雄的時代,上海的姑娘聽說他是“奇襲白虎團”中的英雄,又是一表人材,不禁怦然動心,紛紛向他表示好感。
忽然有一天,岳父帶著妻子淑琴找到了他的部隊。
夜晚,他同淑琴睡在一張床上,卻沒有多少激情。是啊,將淑琴同上海姑娘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妻子和岳父離開后,他一直都在思謀著怎樣開口同淑琴離婚。可正當他準備著手時,家里傳來消息,淑琴為他生了一個女兒。戰友們恭喜他當了爸爸,他只能將苦水往肚子里吞。組織上不知怎么看出了他的心事,擔心出亂子,決定讓他轉業,同妻女團聚。
1958年4月,王景來不得不踏上了歸程。
王景來轉業后回到黑江省密山縣八五七農場任指導員,不僅吃國家糧,還是個說話算數的干部,在當地農村可算是個大紅人。
按說,他完全有條件把淑琴接到農場,好好地過日子。但此時的王景來已不是過去的王景來,他見過了大世面,尤其是在大上海待了幾年,眼界高了,心思也花了。他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古戲上不是說英雄配美人嗎,淑琴怎么能配得上他?如果不是淑琴,他說不定已和某位上海姑娘結婚,永遠待在大上海了。
他不愿把淑琴接到農場,淑琴只好依舊住在娘家,他每星期天過來例行一次“公事”,有時借口工作忙,連星期天也不過來。
幾個月后,淑琴生下第二胎,是個男孩。小家伙簡直就是照著王景來的模子做出來的,王景來自從退役后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下了班就往家里跑。淑琴心花怒放,以為丈夫的心被這個孩子收住了。誰知這孩子半個月不到就離開了人世,王景來只是趕回來看了一眼,轉身就出了門,在農場一住就是3個月。
淑琴心中的那份苦向誰訴說?整天只有以淚洗面。月子過去了,卻落了一身的病。
有一天,淑琴終于支撐不住,昏倒了,大家一面將她往醫院送,一面派她的妹妹淑敏去農場叫王景來回來。
淑敏20剛出頭,她出現在王景來門口時,他一時看花了眼,以為是哪位上海姑娘找來了。他情不自禁地迎上去,抓住她的手,愛憐地問:“是你?你怎么來了?”
20歲的姑娘情竇初開,以為姐夫對自己有了意思,羞澀地抽回手,說:“姐夫,我姐昏倒了,爸讓你快回去。”
從這以后,淑敏的影子老在王景來腦中晃來晃去。他稀里糊涂地就把上海姑娘同小姨子弄混了,禁不住想入非非。王景來回家的日子多了,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是為什么。
淑敏知道姐夫愛上了自己,嚇得心驚肉跳,拼命想把這個念頭從腦中趕走,誰知越想趕越趕不走,甚至越來越多地發現姐姐和姐夫的不般配,發現姐夫身上的許多優越,最后竟成了這種荒唐情感的俘虜。
可他們畢竟是傳統的,尤其是王景來,渴望見到淑敏,見后又被一種罪惡感籠罩,不得不躲她。
淑琴見丈夫變了,心中一寬,病情有了好轉。可她馬上又發現丈夫那顆冷冰冰的心絲毫沒有改變。敏感女人的心頭系上了一個大大的疙瘩,難道他看上了村里的某一個女人?心病又起,身體就每況愈下。
轉眼到了1960年冬天,淑琴身體不好,又得不到丈夫的愛,心情也就經常焦慮,人也就更加變得蒼老、憔悴。
那天,出差20多天的王景來回到家里,給全家每個人都帶了小禮物,給淑敏帶的是一塊花布。家里沒人覺得他這樣做有什么不好,唯有淑琴看在眼里,苦在心中。
“他這是逼我死!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她凄苦地想。
其實,自那次以后,他和淑敏再沒有說過半句話。他之所以給她買塊花洋布,是想給她某種補償,根本沒想到妻子會因此走上絕路。
當夜,寒風凜例。淑琴在家人熟睡以后爬下床,拿出王景來的軍用行李繩,慢慢向屋邊的倉房走去。
月光灑在院中,慘白慘白……
如果說王景來對淑琴的愛心早死了的話,妻子的自殺,也的確喚起了他的良知。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妻子是不會年紀輕輕就死去的。
他沉浸在深深的愧疚和對未來的茫然之中。這時,岳父岳母卻在商量著另一件事。在這種災荒年月,拿工資吃國家供應糧的王景來無異于寶貝,能夠保一家人的命。再說王景來當時只有30多歲,人長得瀟灑、帥氣,又是一個有數千人農場的領導,很是當地心中的偶像。那些有待嫁女的家庭紛紛動了心思,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淑琴的父母一商量:“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被別人搶走,不如自家留下來。”
這兩個人說干就干,他們分頭行動,一個找王景來,一個找淑敏,這兩個人自然樂意。
淑琴入土剛3個月,家里又辦起了喜事,讓這一對新人圓了房。
王景來從小就性格倔犟,又自恃是農場里唯一的大功臣,不太把別人看在眼里,行事為人很霸道,得罪了不少人,他自己還不知曉。淑琴當他的老婆,他一直冷冰冰的,淑敏做了他的老婆,他忽然像火一樣熱,人們似乎明白了,他對老婆不好,原來是同小姨子早就有了一腿,然后想方設法把老婆給逼死了。
這事越傳越玄乎,最后不能不讓人相信真有其事,農場里于是有人開始整他的材料,要置他于死地。場部經常接到王景來怎樣怎樣的匯報,早就煩他了,遇到這種事,竟草草調查了一下,信以為真,一紙命令下來,撤去他農場的領導職務,將他下放到林區去伐木。
王景來面對茫茫的原始森林,心中想念著淑敏,盼望著早日回去和她見面,重享天倫之樂。
誰知整他的那些人并不甘心,又找淑琴的父母取證據:“王景來逼死了你們的女兒,你們要為她申冤啊!”
“是她自己一時想不開才尋短見的。”這一對老夫妻開始不配合。
“你們不說真話,我們就停止給你們供應糧食。”
為了糧食,老夫妻倆證實了王景來逼死他們女兒的經過。那些人又把證據確鑿的材料送進了公安局,結果一告就準,公安局以虐待妻子致死罪將王景來逮捕。
王景來有口無法為自己辯解,只有到監獄服刑。淑敏帶著身孕到看守所探視。王景來竟相信,淑敏是他的克星,因為有了她,淑琴死了,女兒成了無媽的孩子;因為有了她,自己被撤了職,現在又被公安局抓了,命運未卜。他想起一個算命先生曾說過他的命硬,遇什么克什么,但是一定要小心女人之類的話,更相信淑敏只會害他。所以,他狠了狠心,提出離婚請求。
淑敏自知跟了這樣的一個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便同意了。
不久,她生下了她和王景來的兒子。一個月后,淑敏為了自己的婚姻,忍痛將孩子送了人,匆匆嫁給了一位司機。
王景來和淑敏生的兒子不久就死了,隨后的1961年1月,他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
1968年6月,王景來度過了7年獄中生活,走出了高墻。他看看天,又看看地,往哪里去?他想起自己是有家的,先后有兩個老婆,是姐妹倆,姐姐已經死了。妹妹淑敏呢?她現在怎么樣了?
他首先回到了農場,這里早已物是人非,誰都以仇恨的眼光看他。他又去了岳父家,得到的消息是他的親人全都死了。淑敏再嫁后沒過一天好日子,在王景來出獄的前一年就凄慘地死去了。
王景來的大女兒也在幾年前死于急性腦膜炎。
完了,一切都完了。出獄后王景來的心也隨親人一起死去了,他只是留了一副皮囊活在在世上,他覺得他在世上有一個敵人,這個敵人害得他家破人亡,他要報仇,但又不知道這個仇人是誰。
當然有人害怕他留在農場,不久,王景來被押著回到了山東榮成的院夼村。
日月艱難地往前挪動,到了1976年,村里接到文件,摘帽子,王景來自然也在其列。
王景來從廣播中聽說全國都在糾正冤假錯案,一批又一批人恢復了工作,他的心動了,每天晚上關在家里寫上訪信,要求給他的“虐待妻子致死罪”平反。一封又一封,全都泥牛入海。
1979年底,國家修海港需要勞動力,只好在附近的村里招募。修海港可以賺點錢,他也報了名。卻不想在勞動中左腳脖子被石頭砸成了粉碎性骨折,他只好暫時把上訪的事放棄了。醫治了4年之后,才能走路。此時早就時過境遷,落實政策早已結束,他的歲數也大了,就死了上訪這條心。
1986年,按村里規定,60歲的孤寡老人每月發30元的勞保金,他又以傷腿不便勞動為由向村里提出申請,村委會將他定為五保戶。這樣一來,他每年可以拿到900元生活費。
一個60歲的老人,無兒無女,無牽無掛,能有900元年薪頤養天年,他應該是很滿足了。可他做不到,他的那顆心怎么都平衡不了,只有他自己清楚。
村中其他五保戶根本沒法同他比。
第一,他出過國,上過戰場,立下過赫赫戰功。不說村里,就是縣里的書記、縣長能同他比嗎?
第二,他原本是吃公家飯的,應該得到平反,那日子就會比現在好得多,一年就不是900元錢的問題,而是9000元的問題甚至更多。
第三,他是當過官見過大世面的,村里那些干部怎么能同他相比?他是被小人害的,同小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有了這樣的思想,加上他本來就倔得很,到了老年就更倔了。
這種倔脾氣使他在整個村里喪盡了人緣。
村干部如果有什么不依他,他就說:“老子手上如果有槍,崩了你小子。”或者說:“你小子得意個啥?老子入黨當干部的時候,你還在你娘的檔里。”村人于是送他一個外號,叫“老槍”。
沒想到,他倔,有人比他還倔。村治保主任王愛群就是這樣一個倔漢。他當了村干部,實際是替別人服務,干的活吃力不討好,誰如果依著他,當然好說,一切都是份內的。王景來什么事都較勁,他就想:我處處為你著想,為了啥?我又不差你的欠你的,犯得著嗎?
天冷了,村干部在王愛群帶領下去看望五保戶,有意無意把他給落下了。村里由王愛群出面給五保戶送米送面,又沒有他的份。
王景來見這情景,肺都氣炸了。他拄著拐棍去找王愛群評理。王愛群說:“沒有人規定我一定要幫五保戶買米,誰想幫誰,那純粹是私人感情問題。”
這一說,王景來倒是理虧了。他明明知道是王愛群有意整自己,說又說不贏,氣極了,只得揮起拐杖,向王愛群打去。氣沒出,日子還得過,他不得不一瘸一拐去買米,去砍柴。
多少次,他站在冷風嗖嗖的山上,望著遠處的大海,心憤難平。他想出這口惡氣,可人老了,手腳不靈便了,怎么出?悲憤之中,只有兩行老淚滾滾而下。
這一年冬天,他在一個清晨起床時,只覺得根根筋骨都被抽了去,渾身像散了架似的酸軟無力,他實在沒有力量上山砍柴了,便掙扎著找到村干部。希望能要到一點柴草,村干部一見是他,臉色馬上冷了下來,說:“要柴草可以,5分錢一斤,你交錢吧!”
他知道,這些村干部受了王愛群鼓動,在背后一齊整他。
“王愛群,老子不會放過你的!”他叫喊。
1994年4月15日上午8點,王景來到村民調辦公室找到王愛群,說:“王主任,我想支點錢用……”
“不行!”王愛群有些不耐煩地說。
“沒糧吃了,你們總不能讓我餓肚子吧!”他動了氣,口氣也強硬了起來。
“你二三月份支的350元錢哪去了?”王愛群也陰了臉。
王景來理直氣壯地說:“我鑲牙用了。”
“都像你這樣,村里怎么負擔得起!”
一語不合,兩個人吵了起來,王景來氣憤難平,舉起拐杖又要打。這時,王愛群沒地方躲,也不想躲,一揮手就奪過了拐杖,“咔”地一聲折斷了。聞訊趕來的村干部把王景來連推帶搡弄出了門外,然后一起斥責王景來的種種不對。
回到家里,王景來的眼前不斷涌現的是眾人那輕蔑的眼神,他越想越氣,他叫喊著要殺掉王愛群。當然,他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他不敢真去殺他,又忍不下這口氣,只想嚇一嚇王愛群,讓他以后不敢再在自己面前放肆。可是,怎么教訓他呢?
王景來想到要報復王愛群,立即就想到了1979年建海港時偷偷藏起來的炸藥、雷管、導火索,玩這種東西他是內行,說了就干。他當即翻出這些東西,將4管炸藥捆在一起,用一只白色塑料袋裝好,再安上雷管和導火索,炸藥包就制成了。他反復看了看,對自己的杰作感到很滿意,幾十年了,這份手藝還沒生疏。他用灰白尼龍繩捆扎好,放在院中的小倉房里。
4月28日,一大早,老天就下起了蒙蒙細雨,直到傍晚才停歇。王景來覺得這是絕好的機會,王愛群正好在家,只要炸藥包一響,肯定會將他嚇破膽。事前他仔細想過,這正是吃晚飯時間,王愛群一家在堂屋里吃飯,后面沒人,即便炸倒一面墻,也只是嚇嚇他們,傷不著人的。
王景來不知道,這天晚上,村里有人請王愛群喝酒,他并不在家。王愛群的老伴尹秀芳覺得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又是好久沒見兒女和孫子輩了,心里怪想的,就通知他們都回來吃晚飯,晚上7點10分。一家人到齊了,平時冷清的房屋里頓時熱鬧起來。
王景來躡手躡腳走到王愛群家房后,左右看看,四周無人,便按預先計劃將炸藥包放在東屋的后窗臺上,用香煙點燃導火索后,急忙向東走去。懿惠恰巧在這時進了房,聞到了一股火藥味,又聽到輕微的響聲,便在房里找。正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炸藥包爆炸了,她當即倒在血泊中……
偵破組了解過王景來的歷史,覺得他的嫌疑越來越大,而且,他當兵打過仗,會弄炸藥包。面對刑警,王景來老淚縱橫,他說:“我只是圖一時出氣,沒想到炸死了人,我也知道,我這一生都是被倔脾氣害的,可就是改不了……”
9月27日正,法院舉行公判大會,王景來面無表情地和其他18名死刑犯站在一起,被推上了審判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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