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去,南通市海門區常樂鎮麒北街吉祥路的舊巷老街里傳來“咔塔咔塔”的拖輪聲。
103歲的龔裕初踏上了他日復一日、風雨無阻的擺攤路,步伐雖緩慢,精神頭卻絲毫不輸年輕人,待步行至麒麟農貿市場,他熟練地掀開攤位的罩布,把每件商品擺放得齊齊整整,像是為小鎮新的一天,精心準備了一場充滿儀式感的開場。
擺攤40余載,風雨無阻
“買兩個清潔球”“拿一包創口貼”……
龔裕初的攤位不算大,前來的顧客卻是絡繹不絕,或許是考慮到老人家年歲已高,不太熟悉電子支付,顧客們到來時都貼心地帶上了現金。
打火機、粘鼠板、刨絲器、挖耳勺……攤位上的貨品多是不起眼的小件,卻又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件。
當龔裕初接過顧客遞來的五元紙幣,又利落地從胸前的鐵罐子里捏出兩元硬幣找零,這位百歲老人的手速著實令人驚嘆。
誰能想到,這小小的一方攤位,他已經擺了四十余年。
自打小學起,龔裕初就跟隨著父親學做賣酒生意,1956年,他加入麒麟鎮合作商店,成為一名采購員。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他被借調至當時的海門縣商業局生產資料采購中心,常年奔波于全國各地,采購木材等建筑材料。時至今日,每每談論起過往種種,他仍興致勃勃:“南京、廈門、杭州、嘉興……好多地方我都去過,現在你們叫旅游,我們那會是去工作!”
從商業系統退休后,龔裕初開啟了他的擺攤生涯。事實上,他每個月的退休金有四千多元,于他的日常開銷而言,已足夠富余。對他來說,擺攤并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既能方便他人,自己也能獲得由衷的快樂。
“眼睛不瞎,耳朵不聾,做得動最好!”
我們總說,生活會逐漸磨平眼里的光,但在百歲老人龔裕初的眼里,每當談及工作與生活,那份明亮與熱忱卻愈發耀眼。
上周,海門進入陰雨潮濕的梅雨季,但龔裕初的攤位,日日準時開張。即便瓢潑大雨,衣服打濕,他也堅持出攤。擺攤,早已不是一份生計,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百齡翁處世,喜樂隨心
“只要心里開心,樣樣好?!饼徳3醯哪橆a雖布滿歲月紋路,但說起話來,仍中氣十足。
他的生活很是簡單,四點半起床,五點半出攤,九點樣子收攤,然后慢悠悠地回家,下午常是走街串巷,或是在屋內整理第二天需要出攤的貨品。
每周一次的進貨,是龔裕初雷打不動的行程。誰能料想,一位百歲老人每周會獨自乘坐往返近兩小時的公交車,從常樂鎮前往海門大千商貿城進貨。聊及這些,龔裕初更是自豪地揮著雙手說道:“大千那邊的人都認識我,公交車司機也認識我,都很幫忙的!”
每次進貨回來,仔細清點貨品并分門別類,也是龔裕初的固定工作。走進他的家中,一間屋里,數十個塑料筐堆疊成簡易貨架,上百雙不同樣式的鞋墊整齊碼放,每一只都清晰標注好對應尺碼……
龔裕初與老伴錢麗英曾攜手擺攤數十年。三年前,百歲老伴離世后,他依然堅持著這份心頭的責任與熱愛。子女多次勸導父親,何須如此辛苦,應輕松自在地享受晚年時光,但終究拗不過老人家的執著,只好由著他每天高高興興地出攤去了。
負責照料他每日飲食起居的陸阿姨說,別看老人家年事已高,卻身板硬朗,一年到頭不吃一粒藥,從吃飯到洗澡,生活完全能夠自理,而且胃口極佳,尤其偏愛肉食。
無論是在攤位上,還是在家中,總有街坊鄰里時不時來問候龔裕初,還常打趣地問:“您跟我們講講長壽的秘訣是什么唄?”
答案或許就藏在老人的淡然處世中。有幾次,龔裕初拉著他的拖車前往集市出攤時,拖車上的鞋墊等物品散落一地,事后發覺的他只是笑笑:“弄掉就弄掉了,被撿走就撿走了,沒關系的。”
有這樣一份豁達的好心態,日子何愁不明朗快活。
期頤年追夢,自在精彩
人們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毕颀徳3踹@樣的百歲老人,是家里的“寶貝”,更是深受街坊鄰里敬重與愛戴的長者。
龔裕初出攤收攤時,時不時有熱心市民搭上把手;乘坐公交車去大千進貨時,司機會等他緩慢落座了再發車;來不及給顧客找零時,大家也會主動幫忙計算……
在我們的認知中,百歲老人往往是子孫繞膝,安享晚年,亦或是家人在側,悉心照料,而龔裕初卻打破了我們對百歲老人的“刻板印象”,以獨立自主的生活態度和積極樂觀的心態,展現出蒼松不老、風骨猶勁的精神風貌。
習近平總書記在給“銀齡行動”老年志愿者代表回信中指出:“老年人是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希望廣大老年朋友保持老驥伏櫪、老當益壯的健康心態和進取精神,既要老有所養、老有所樂,又要老有所為,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貢獻‘銀發力量’?!?/p>
如今,國家正全力推動銀發經濟發展,為滿足老年人和備老群體日益增長且多樣化的需求,而積極探索、不懈努力。
在時代的關懷下,新時代的老年群體亦以蓬勃的生命力與堅韌精神,回應著社會的殷切期待。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真的好!”采訪時,龔裕初捧著四代同堂的合照,欣喜不已。
采訪的最后,龔裕初面對鏡頭反復說著“真的好”,這不僅是他對美好生活的認可,更飽含著對后輩的深切期許。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明日,不管是風和日麗還是陰雨連綿,麒麟農貿市場的攤位上,這位百歲老人仍會準時出現,以最平凡的堅守,書寫著屬于自己的傳奇人生。
通訊員 盛夢婕 王雷
校對 潘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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