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5月25日上午九點,雨停了,主席忽然回頭問我:‘小吳,你說下過雨的竹林里為什么不能隨便屙屎?’”跟在他身后的衛士長事后回憶這一幕,總覺得像是老朋友間的玩笑??烧l也沒想到,一句看似輕松的問話,卻把時針拉回到三十八年前的槍林彈雨。
井岡山并非高不可攀的絕壁,可在1927年那會兒,它對毛澤東來說卻像一道救命的坎。秋收起義部隊在瀏陽、萍鄉一帶受阻,向長沙硬打是死路,他干脆拐進山區,“農民山寨”四字,很快成了全隊的口頭禪。那時他已經認定:革命要先有腳跟,井岡就是腳跟。
三灣改編是鋪墊。29日夜,隊伍才一千來號人,彈藥不多,怨言不少。他把戰士集中在稻場上,提出班排建支部、戰士選干部、官兵一個鍋里吃飯。老兵聽傻了:打仗還講民主?可等到第二天開拔,沒人掉隊。毛澤東后來說,“這一步走對了,比繳兩車子槍還值錢”。
要想在井岡站穩,地方武裝袁文才、王佐的態度是關鍵。第一次見面,袁文才悶著頭抽旱煙,連茶水都沒遞。毛澤東摘下帽子,先遞過去一包鹽,接著擺出一百條步槍。兩人對視幾秒,袁文才嘆了口氣:“行,我把山門開給你們。”這才有了后來“八角樓的燈光”。
時間快進到1930年春,朱德、陳毅率部翻越羅霄山脈,和毛隊會合。朱德打趣:“老毛,這山真硬?!泵珴蓶|拍著紅軍簡易地圖:“硬骨頭總要有人啃,咱倆湊一嘴?!饼堅纯谝徽?,紅四軍兩天打爛贛軍一個主力團,敵軍退得丟盔棄甲,井岡根據地面積飆到七千多平方公里。
所謂勝利,并不等于安逸。1934年紅軍主力長征后,井岡山再度陷入炮火??缮嚼锶罕娛冀K護著那條八角樓小路。在1965年落腳茨坪賓館的第一晚,毛澤東看著窗外燈火,對張平化說:“這燈,比當年的桐油燈亮多了,可人心沒變亮多少?我要回來看看?!?/p>
長沙停留二十多天,是等張平化闌尾消炎,也是等心里的那股熱度降一降。車隊進攸縣時,青壯們掄起錘子、鏟子往路邊跑——不是鬧事,是修路工人想遠遠瞧一眼。汪東興緊張得手心冒汗,毛澤東卻放慢車速,把車窗搖下一半,同他們揮手:“修路辛苦,注意安全?!蹦侨汗と藳]敢靠近,就站在稻田邊猛搖草帽,場面憨得很。
茨坪賓館115號房不豪華,陳設甚至有點舊。汪東興給炊事班下死命令:四菜一湯,兩塊五封頂??傻谝活D飯剛上桌,吳連登就挑出一只青蟲,他臉紅耳赤跑去找廚師,老伙計急得直抹淚:“讓主席吃了臟東西,我有罪。”毛澤東知道后,扔下一本正在讀的書:“蟲子也是蛋白質,別為難人家?!眳沁B登轉述原話,老伙計哭得更兇,這事后來一直被當作段子講給新學員聽。
雨,是井岡山常客。那次午后暴雨停歇,毛澤東提議去竹林轉轉。山路濕滑,衛士們全神戒備,唯恐他摔倒。他卻突然冒出那句“竹林不能屙屎”的問題。見眾人愣著,毛澤東笑說:“竹筍扎得快,一宿能頂半尺。要是哪根筍正好從你屁股鉆出來,可不把你串成糖葫蘆?”大家哄堂大笑,空氣被洗過一樣清新。
說笑歸說笑,毛澤東心里裝的仍是深層思考。雨后春筍象征新生力量,屙屎則是舊習慣、壞作風。竹筍若真穿透,疼的是自己。衛士事后才悟到,這其實是給他們上的一堂作風課——身處和平年代,仍須敬畏群眾成長的速度,別把功勞簿當護身符。
短短幾天,他幾乎走遍當年戰斗過的山頭。黃洋界石碑前,他摸著斑駁彈痕說:“那年兵少炮也少,靠一個空城計嚇退敵軍?,F在我們有導彈、有火箭,可別忘了民心這門大炮。”一旁的年輕隨員低聲感嘆:“首長,這是政治課啊。”
離開前一晚,山民把自家腌肉、茶油、筍干用背簍送到賓館門口,執意要主席嘗嘗“老味道”。毛澤東一一接過,只留下一包茶葉,其余全分給隨行人員和警衛班。他說:“山里人懂節儉,我不能壞規矩?!?/p>
5月31日清晨,車隊下山。霧大得伸手不見五指,毛澤東推開車門吸了口冷霧,輕聲念了句:“井岡山下后,再把井岡裝進心里。”話音很淡,卻讓坐在副駕駛的汪東興鼻尖發酸。多年后回憶,他說自己那一刻終于明白:井岡山不是地名,而是一種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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