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路過社區醫院，看見一對老頭老太太坐在走廊椅子上。老太太說今天菜市場土豆便宜，老頭應了句"嗯"，之后倆人就誰都沒再搭理誰。護士說他們結婚四十多年了，看著挺讓人難過。

其實這事吧，擱誰家都差不多。年輕時候那股勁兒過去了，該有的都有了，偏偏最缺的又來了。我鄰居家大叔去年走了，大媽有天突然說想聽他嘮嗑，結果翻遍家里就找到他生前錄的一條"明天去買醬油"的語音。

三十來歲那會兒，男的根本閑不住。我表哥那時候住三樓，樓道燈壞了半夜爬上去換都不帶喊累的。他媳婦生孩子住院，他守在產房外邊腳都不挪窩。那會兒倆人吵架，他能追著車跑兩站地非要把人拽回來。

現在你問問他，啥時候給老伴修過下水道？早雇小時工了。啥時候陪她逛公園？天天就知道打麻將。可他媳婦呢，還是把他的老花鏡擦得锃亮，鞋柜里永遠放著洗凈的襪子。

真到年紀大了才發現，日子過得好不好跟錢沒關系。隔壁張大爺每個月五萬退休金，但他老婆嫌他話比蒼蠅還少。李奶奶家老頭話多，雖然總嘮叨血壓高，好歹每天早晨能聽見他在陽臺喊"今天天氣不錯"。

有回我陪護病人，聽見走廊里老頭老太太吵嘴。老太太抱怨老頭整天不說話，老頭說"說了也是廢話"。結果第二天那老太太血糖就升上去了。醫生說老人吵架還能控制指標，太安靜反而容易出事。

養老院里那些總愛扯閑篇的爺爺奶奶活得時間最長。他們能因為電視里播的菜價吵半天，能為誰洗碗這事爭半小時。最慘的是那些沉默的，一天到晚各自躺著玩手機，飯都涼了都不抬頭看看對方。

前兩天看見新聞說，現在有些社區教老年人學短視頻。七十多歲的老頭老太太對著鏡頭表演"夫妻對話"，其實就是互相逗樂子。他們說對著鏡頭說說笑笑，晚上睡覺都踏實。

醫院心理科醫生跟我講過件真事：有個老太太天天往公園打電話亭跑，就為聽接線員那聲"您好"。后來她老伴學會用語音助手，倆人現在能一塊兒跟機器聊天氣。

現在年輕人總想著買大房子，挑貴首飾。其實等你們到了五十歲就明白，最該操心的是能不能跟另一個人好好聊天。不是那種"吃了沒"的寒暄，是能說說今天遇到啥新鮮事，聊聊對未來的打算。

你看天上飛的鴿子，成雙成對還能互相啄羽毛鬧著玩。人到了這個歲數，反倒不如一只鳥知道找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