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璧光
1959年,阿爾巴尼亞的藝術家們在參加新中國國慶十周年、到湖南訪問演出時,演唱了一曲深受大家喜愛的“湖南民歌”《瀏陽河》。
- 《瀏陽河》
彎過了幾道彎
幾十里水路到湘江
江邊有個什么縣呢
出了個什么人
領導人民得解放
啊依呀依子喲
事實上,這首歌受到人們的喜愛,可上溯到1951年5月的北京會演。當時,全國調集歌舞作品參加選拔,入選者將前往德國柏林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在這次選拔會演中,湖南選送的歌曲《雙送糧》脫穎而出,并于22日晚、走上了中南海舞臺,為毛主席等國家領導人演出。
這首歌的首唱者是湖南花鼓戲演員龔業珩。龔業珩,湖南湘潭人,1934年出生。她在回憶當時演出時的情形時說:“我永遠都記得,那天毛主席穿著淺棕色的中山裝,很是高大、瀟灑,他穿的皮鞋是什么樣子、我還清清楚楚呢。”
當時的龔業珩由于太過激動,上舞臺時還摔倒了:“我是湘潭人,那時才剛解放,我又才工作,對著毛主席唱歌頌毛主席的歌、那種幸福的光榮感是無法形容的。”
1961年,17歲的李谷一進入湖南省花鼓戲劇院,接替龔業珩成為第二個《雙送糧》演唱者。此后,《雙送糧》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向全國播放,中國唱片公司灌成唱片向全國發行。
到了1959年,阿爾巴尼亞的藝術家將《雙送糧》的第三段單獨拿出來、作為獨立的歌曲演唱,并用第一句歌詞“瀏陽河”作為歌曲的名字。此后,《瀏陽河》開始傳唱開來。
龔業珩
李谷一
時光荏苒,《瀏陽河》的旋律在幾代人的歲月里一直回響不息,直到今天、還經常出現在各種演出場合。然而,鮮為人知的是,這首湖南民歌的詞曲作者都曾經因為這首歌的著作權打過官司。
1992年,湖南省文化廳曾經正式發文認定:《瀏陽河》的署名應為徐叔華作詞,唐璧光原曲,朱立奇、齊芝田等集體編配。
詞作者徐叔華,湖南長沙市人,1931年出生。1950年9月,19歲的徐叔華隨湖南省湘江文工團土改工作隊,來到長沙市東郊瀏陽河畔的黎托鄉體驗生活。當時,農民種糧的積極性空前高漲;交公糧的路上,你追我趕、非常踴躍。因此,徐叔華打算編一個小戲“送糧路上”。
“當時我在瀏陽河進入湘江的最后一道彎前,整整干了一天活,到了晚上,就和當地的農民們一起跳到瀏陽河里,把整天的疲勞勁兒全消除掉,靈感也就上來了,在當晚回住處的路上,《瀏陽河》誕生了。”回憶《瀏陽河》的創作時,徐叔華特意提到自己的一個趔趄:
在回去的路上,由于天黑路不平,他腳下一滑,差點栽進路邊的水溝。這個趔趄觸發了他的靈感,使其腦海里閃出了這樣的畫面:爺孫二人推著小車送公糧,路上與一位青年你追我趕,一不小心、陷入一條水溝。因為糧食裝得多,爺孫倆抬不動,就請青年幫忙。青年和小孩兒逗樂,說:你要能答得出我的問題,我就幫你抬。于是便有了唱段:“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幾十里水路到湘江。江邊有個什么縣,出了個什么人……”
他連夜創作出了花鼓戲《推土車》(后改名為《雙送糧》)。這出戲共分三段,反映了農民翻身分得土地的喜悅心情。
1951年,《雙送糧》的演出小組在武漢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的選拔時,劇中的兩個唱段都是湖南花鼓戲腔調;而《瀏陽河》一段采用的是京劇曲調《小放牛》。《小放牛》是河北一帶的民歌。負責審查的中南文化局認為,《小放牛》沒有湖南的地方特色,應換成具有湖南風格的曲子。臨陣換曲的任務交給樂隊指揮兼打鼓的朱立奇。
徐叔華和妻子鄧序鸞
朱立奇,是湖南長沙寧鄉人,1926年出生,現已去世。由于時間緊迫,朱立奇靈機一動,想到一年前演過一個湖南花鼓戲《田寡婦看瓜》,其中有一個《送瓜調》用的是湖南祁陽小調音樂。能不能將這首曲子套用到《雙送糧》上來?朱立奇決心一試。結果,經過試唱試演,效果很好。
《田寡婦看瓜》的曲作者是唐璧光。唐璧光,湖南永州東安人,1920年出生,2015年7月24日去世。
《田寡婦看瓜》是唐璧光根據趙樹理同名小說改編的花鼓戲,劇情比較簡單:男主角秋生自幼父母雙亡,因生活窘迫、常到田寡婦的菜園里偷瓜。解放后,秋生分得了田地;為彌補過去的錯誤,便將自種的瓜果償還給田寡婦。
其中,秋生有一段“送瓜調”的唱詞:田大娘細聽我來講,如今世界大不同,中國出了個毛澤東,領導我們窮人翻了身……
唐璧光曾這樣介紹當時的創作背景:土改后,勞動人民分得了勝利果實,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對毛主席的感激愛戴之情是難以形容的,從而激發了我的滿腔激情,歡快的旋律好似滾滾江流,洶涌澎湃,傾瀉直下,我一揮而就。
對于具體的創作過程,唐璧光說:我決定給這段中心唱腔譜出一套新的曲調,基調是:熱烈歡暢,湖南風情,朗朗上口。我想到了民間廣泛流傳的祁陽小調《孟姜女》的音樂素材,對它進行了加工提煉,改變了原曲的哀怨情緒,形成了開朗歡快的旋律。
唐璧光和朱立奇曾是長沙音專的同學。但后來,因為《瀏陽河》曲作者的署名問題,兩人曾打過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而詞作者徐叔華打的官司,是起訴侵權單位。
那時,他曾先后發現市場上選用《瀏陽河》的95種歌曲集、700多種音像制品中,99%都署名為“湖南民歌”,還有署為“佚名”的,更甚的、還有署別人名字的。起初,徐叔華是給侵權的出版單位去信、說明情況,但很多出版單位對此并不理睬。
唐璧光
1952年的出版物,標明的詞曲作者
1996年冬天,65歲的徐叔華冒著大雪、如約前往某出版社交涉,結果吃了閉門羹,又凍又氣之下、就病倒了。其子一怒之下,拿起了法律武器。
事實上,歌曲《瀏陽河》之所以被署名“湖南民歌”,也是另有故事的。在上個世紀“反右”時,唐璧光和朱立奇、齊芝田先后被劃為“右派”,徐叔華則被劃為“中右”。于是,家喻戶曉、越唱越紅的《瀏陽河》,作者就成了“湖南民歌”。
在《瀏陽河》的創作群體中,唐璧光的經歷是最慘的:
1958年3月被判刑7年,后妻子提出離婚。1964年3月刑滿釋放后,被安置在洞庭湖農場就業。1970年被清理回原籍,帶著身有殘疾的兒子回到老家、相依為命。為了生計,他到了縣采石場,錘石渣、挑土方……
但是,在他的心中、始終有個堅定的信念在支撐:我們黨是英明的,這種日子終會過去。
唐璧光的初心是要成為“中國的貝多芬”。唐璧光從小音樂天賦驚人。嬰兒時不管如何大哭,只要祖父的二胡一響,立即止住哭鬧,凝神聆聽;咿呀學語時,即學會宮、商、角、征、羽;四歲能唱祁劇,六歲能唱小調。
其祖父一心一意希望他成為“東方貝多芬”。臨終之際,將多年來收藏的貝多芬作品集交給他,并在集子封面端端正正寫了個“夢”字。知道了這個情節,也許就能理解為什么他因為《瀏陽河》的著作權、而曠日持久地奔波。
唐璧光曾說他對《瀏陽河》的感情就像對待癡兒一樣,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1957年,妻子分娩時發生了難產,正在高墻之內的他、接到電報后翻墻而出,星夜奔赴家中見了兒子一面,接著天不亮就趕回了長沙。13年后,再見到兒子時,孩子已因患腦膜炎而成了癡呆。
唐璧光曾預言過《瀏陽河》的生命力:只要毛澤東的名字在這個世界存在,《瀏陽河》也就永遠存在。
《瀏陽河》一段的前后曲譜
1952年出版物,《瀏陽河》曲作者是唐璧光
唐璧光一生坎坷,但并沒有像某些文藝工作者一樣、因自己的不幸而歸罪毛主席。他至死至終都為創作《瀏陽河》而自豪,至死至終都相信毛主席將會永垂不朽。
唐璧光對于毛主席至死不渝的信仰,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一個署名“五丘”的,在其名為《“紅歌”作者【唐璧光】的泣血人生》的文章中說:隨著頭號推手薄X來判刑,作為官方主導的“唱紅打黑”運動黯然收場了……隨著民眾民主意識的日漸普及,社會民主轉型的逐步推進,紅歌最終也一定會被拋到“歷史垃圾堆”里去!
在這篇標注完成日期為2014年5月28日的文章中,“五丘”還做出這樣的判斷:《瀏陽河》作者唐璧光先生至今還“睡著”,還沒“醒”過來!
“五丘”斷定唐璧光根本不理解“紅歌”的本質,并聲稱自己曾在三年前就寫過《怎樣認識紅歌的反動本質》的文章,并給紅歌下過這樣的定義:紅歌,作為國家“主人”歌頌“公仆”的歌曲,是涂上“紅色”油彩的專制文化、皇權思想、臣民意識的現代版,是中國源遠流長的“馬屁文化”的巔峰。它宣揚了“反民主的反動”思想,是毒害人民的精神鴉片,也是蘇聯、東歐極權主義制度的喪歌!
如去在以前的文章中說過,相當多的文革批判者,批判文革的方式、采用的就是被他們批判的那種“文革方式”。于是,結果就是,“五丘”之類的人、不斷地被事實扇耳光。
五丘對唐璧光的批評已經過去十年,對紅歌的攻擊已經過去十三年,被拋到“歷史的垃圾堆”里的、不是唐璧光的紅歌,而是“五丘”之類的攻擊紅歌者。呵呵……
攻擊歌曲“瀏陽河”的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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