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73年的北京。
深夜十一點,陳士榘將軍家的電話突然刺耳地響起。
"陳司令員,主席要見您,車已經在路上了。"電話那頭是汪東興的聲音。
陳士榘握話筒的手微微發抖。
黑色吉姆轎車碾過長安街的積雪,陳士榘望著窗外掠過的紅墻,思緒飄回四十六年前那個改變他一生的秋天...
1927年9月,湖南文家市里仁學校操場。少年陳士榘擠在起義部隊中,望著站在講臺上的高個子男人。那人蓄著長發,穿著破舊的灰布長衫,說話帶著濃重的湖南口音。
"同志們!我們現在就像一個小石頭,蔣介石那個大水缸看起來很厲害,但只要我們堅持斗爭,終有一天,我們這塊小石頭要打破那個大水缸!"
年輕的陳士榘聽得熱血沸騰。會后,他被叫到一間教室,毛澤東正就著煤油燈看地圖。
"你叫什么名字?"毛澤東抬頭問。
"報、報告毛委員,我叫陳士榘,瀏陽人。"
"識字嗎?"
"讀過兩年私塾。"
毛澤東滿意地點頭:"好,我介紹你入黨。"說著從筆記本撕下一頁紙,親自為他寫了入黨介紹信。
陳士榘永遠記得那個夜晚,毛澤東握著他的手說:"從今天起,你就是中國共產黨的黨員了,要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
"陳司令員,到了。"司機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02
中南海游泳池旁的會客廳亮著燈。陳士榘整理了一下軍裝,深吸一口氣走進去,看見毛澤東穿著那件熟悉的白色睡袍,正靠在沙發上讀書。
"主席..."陳士榘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毛澤東摘下老花鏡,笑著招手:"士榘啊,坐過來。我昨天夢見井岡山了,想找老戰友聊聊。"
陳士榘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在離主席一米遠的藤椅上坐下。服務員端來兩杯熱茶,毛澤東推過一杯:"嘗嘗,這是江西老表送來的云霧茶,跟我們在井岡山喝的一個味道。"
"主席還記得..."陳士榘鼻子一酸。
"怎么不記得?"毛澤東點燃一支煙,"你、我、龍開富、張宗遜,我們幾個經常圍著一盆炭火,喝著粗茶談革命。那時候,你總愛問'革命什么時候能成功'..."
陳士榘的眼眶濕潤了:"主席,我..."
毛澤東突然傾身向前,拍了拍他的手:"士榘同志,如果黨內真有分山頭的話,我們算是一個山頭的,都是井岡山的同志!"
這句話像一把火,瞬間融化了陳士榘心中所有的不安。他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滾落下來:"主席...我..."
"莫哭嘛。"毛澤東遞過手帕,"當年上山的人,今天還有多少?"
陳士榘擦了擦眼淚,沉思片刻:"大概還有二十多人吧。"
毛澤東望向窗外,沉默良久:"一千五百人上井岡山,現在只剩二十幾個...是托革命的福。"他話鋒一轉,"現在我們要搞五湖四海..."
陳士榘立刻領會了主席的深意:"主席高瞻遠矚。"
"既然理解了,你就要支持這些調整。"
"堅決服從主席指示!"陳士榘挺直腰板。
談話持續到凌晨。臨走時,毛澤東突然問:"士榘,還記得過草地時你給我找水的事嗎?"
陳士榘心頭一熱,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03
1935年8月,松潘草地。
此時紅軍正陷入絕境,毛澤東高燒不退,急需干凈水源。
時任教導營長的陳士榘帶著兩名戰士在沼澤中摸索,終于找到一處泉眼。他用最后的力量灌滿水壺,卻在返回途中陷入沼澤。兩名戰士拼命拉他,扯斷了他的皮帶,才將他拖出來。
"主席,那是我應該做的。"陳士榘輕聲說。
毛澤東從書架上取下一個舊水壺:"這個,我一直留著。"
陳士榘震驚地認出,這正是當年那個軍用水壺!壺身上還留著彈痕。
"主席..."
"拿回去吧,物歸原主。"毛澤東將水壺遞給他,"對了,馬蘭基地那邊怎么樣?"
陳士榘精神一振:"報告主席,各項工程進展順利,今年可以完成全部地下工事。"
"好!"毛澤東眼睛一亮,"等原子彈響了,我請你喝酒!"
離開中南海時,東方已現魚肚白。陳士榘抱著那個舊水壺,如同抱著最珍貴的寶物。司機好奇地問:"司令員,這么高興?"
陳士榘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天,要亮了。"
04
時間一晃來到了1964年10月16日,羅布泊。
陳士榘站在觀測所里,緊握望遠鏡。作為特種工程指揮部司令,他帶領十萬工程兵在這片戈壁奮戰五年,今天終于要見證成果。
"十、九、八...三、二、一,起爆!"
一道比一千個太陽還亮的光芒劃破天際,蘑菇云騰空而起。陳士榘的眼淚奪眶而出,耳邊響起戰士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當晚,北京打來電話。毛澤東洪亮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士榘啊,你們立了大功!全國人民感謝你們!"
"主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不簡單啊!"毛澤東感慨道,"在那么艱苦的條件下,你們創造了奇跡。從今以后,我要叫你'工兵王'!"
這個稱號很快傳遍全軍。陳士榘卻總是說:"沒有主席的信任,我什么也做不成。"
1995年7月,解放軍總醫院。彌留之際的陳士榘突然清醒過來,對守在床邊的兒子說:"把我那個舊水壺拿來。"
兒子含淚遞過那個陪伴父親六十年的軍用水壺。陳士榘顫抖著撫摸壺身上的彈痕,輕聲哼起《國際歌》。
"爸,您還有什么心愿?"
陳士榘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座云霧繚繞的山峰:"把我...送回井岡山...和馬蘭...我要守著主席...守著我們的革命..."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化作一聲嘆息。檢測儀上的波紋漸漸拉直,窗外,一輪紅日正從東方升起。
在最后的意識里,陳士榘又回到了1927年的文家市。年輕的毛澤東握著他的手說:"從今天起,你就是中國共產黨的黨員了,要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
"主席...我做到了..."老人嘴角泛起微笑,永遠閉上了眼睛。
遵照他的遺愿,骨灰一半安葬在井岡山革命烈士陵園,一半撒在羅布泊的馬蘭基地。這兩個地方,一個是他革命的起點,一個是他為共和國鑄劍的戰場。
在井岡山的墓碑上,刻著毛澤東當年送給他的那句話:
"我們算是一個山頭的,都是井岡山的同志!"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