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由勐臘回景洪的途中,即將到市區的時候路過一座大橋,橋下是一條碧藍的江水,沿著山腳蜿蜒遠方,朋友說,這就是瀾滄江,沿著江岸便可到達市區,我一聽來了精神,讓他把我放下,我要沿著江岸徒步回去,他大吃一驚,且不說還有很長距離,單是沿岸荊棘和無人小徑就夠你汗流浹背了。
我說沒事,我要近距離感受下瀾滄江旖旎與逶迤。好說歹說,他終于同意讓我下車徒步,但必須保持電話暢通。我說好。
沿著一條小徑,穿過一片沼澤和荊棘叢,便到了江邊,江水清澈,靜緩而流,西雙版納的陽光火熱地照耀著流水草木,一種與世隔絕的靜謐瞬間就撲面而來將我包圍,歡喜、愜意油然而生。
在沒有抵達這里之前,在書籍或者影視劇中知道這條江的彪悍,卻不曾想到,原本奔騰野心的江水,到了這片大地竟如此溫順柔情。
瀾滄江就是湄公河的上游,在我國境內叫瀾滄江,進入緬甸便被稱為湄公河了,流經包括我國在內的六個國家,最后匯入了南海。
瀾滄江名字據說來自與古時傣語,在遠古時期,這里的人們稱之為“南咪蘭章”,“南咪”指的江河,“蘭”意為百萬,“章”是大象,意思是“百萬大象繁衍的河流”,也就是說,這條江河孕育了無數的大象。
寬闊的江水靜緩流深,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流涌動,要不如何號稱“東南亞第一巨川”、“亞洲第六大河”,這是一條著名的國際河流,發源于青海高原的玉樹,孕育了西藏大地的神秘與壯闊,到了云南西雙版納這里便是在中國大地上的最后一站,全程長達4909千米,境內長度為2021千米。
在發源地青藏地區,“瀾滄”二字源于白族語音譯,“瀾”為“猛虎”,“滄”為“呼嘯”,意為“虎嘯江”,形象描述了江水奔流的浩蕩氣勢,以動物為地域、植物命名是白族人的一種習慣。
瀾滄江最早見于文獻的是漢代的《蘭倉歌》:“渡博南,越蘭津。渡蘭滄,為他人。”這里的“博南”是山名,“蘭津”是渡口名,“蘭倉”即瀾滄江。漢朝時,朝廷把秦國宰相呂不韋的后人遷移到瀾滄江邊,讓他們修驛路,建渡口。
在瀾滄江還未進入景洪市區之前,兩岸森林茂密,地廣人稀,山巒起伏連綿,而在數十年前,在這茫茫林海之中,繁衍棲息著不計其數的亞洲象,沿江兩岸的傣族農民,都有養象耕田的傳統,只是不知道現在的西雙版納是否還有這樣養象耕田的場景。
此刻的北方大地正值深冬,萬物一片蕭條,而在版納,30度的氣溫下,草木肆意生長,荊棘叢茂密如蓋。我扒開荊棘,沿著貌似有人走過痕跡的小徑緩慢前行,悶熱一陣陣襲來,同時還有蚊蟲,偶爾,會有一兩只巨大的蜥蜴嗖地從腳下掠過,鉆入石頭的縫隙。
資料顯示,瀾滄江沿岸的植被種類異常繁多,有篦齒蘇鐵、飄帶兜蘭、發菜、桫欏、金毛狗、大理茶、蘇鐵蕨、等很多國家一級和二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也有生活這雪豹、滇金絲猴、長臂猿等瀕危野生動物;不過我一路看到的大多是沒見過也不認識的植物,但必須承認,它們長的很好看,有的開著花,有的結著果,野生動物倒是一個也沒有見到。
這片大地位于原始熱帶雨林的邊緣,盡管與繁華鬧市相接,但是在這荒野江流的沿岸,還有很多雨林里才能看到的植物,比如望天樹,這種樹并不粗大,但筆直挺立,幾乎高出了人的視線,這類的植物也算是這里獨有,其它森林基本是看不到的。
后來我才知道,這里的灌木草叢是一種非洲薩王納植被景觀,原來的意思是指非洲大陸上的稀樹草原。這里還有的大樹具有龍爪似的樹根,粗大的老莖干上會有開花、結果的現象;有的樹木有很多爬行植物附生在枝干上;有的植物通過絞殺其它植物而獲得生長的機會;有的樹木從空中垂下許多柱狀的根,最后變成獨樹成林;林下植物的葉子一般都有滴水葉尖,而有的植物的葉子長得十分巨大;在林內,大藤本非常豐富,有的長達數百米,穿梭懸掛于樹木之間使人難于通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得汗流浹背,真的被朋友說中了,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江水那么清澈,近在咫尺,洗把臉就可以了。就在我準備找一處靠近水面又容易下腳的地方的時候,忽然有了一個念頭掠過——不會有鱷魚吧?
這個想法著實嚇了我一跳,迅速在手機上查詢了下,基本可以確認靠近市區的瀾滄江沒有這類生猛的生物,自己嚇自己的氛圍似乎營造的很到位,不過四野無人又如此荒涼的境地,讓我忽然真的害怕起來,“湄公河行動”之類的影視劇情不自覺地在我眼前浮現,最初的看到大江的欣喜似乎蕩然無存,我只想盡快走出這一片沼澤連接一片荊棘叢的地方,但是一眼望不到樓宇。看不到樓宇就說明還沒到市區,我忽然就著急了起來,也顧不上欣賞那些好看的花朵和奇異的果實。
大約行進了半個小時之后,看到了一片開闊地帶,是一片沙灘,盡管還是荒野,但瞬間就感覺安全感爆棚,沿著沙灘行走遠比在荊棘叢中令人愉悅,江水也格外溫柔,穿過沙灘是一個江河的一個轉彎,放目望去,樓宇林立,這意味著我到市區了。
一個光著膀子的小伙子出現在視線里,讓我恍如從荒無人煙的地方回到了人群,我問他怎么走能夠到大街公路上,他說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個淺灘,趟過淺灘水域即可。
按照他的指引,我繼續前行,經過三四個沼澤地后,終于看到了他說的淺灘,布滿了鵝卵石,我脫掉鞋子,小心翼翼地涉水而過,炎熱的天氣里,江水冰涼如雪,不過,有清清淡淡的歡喜在心間縈繞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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