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旅游文寫道,徐霞客看罷沒有蝴蝶的蝴蝶泉,在砍柴老者自愿引路下前往古佛洞游覽。古佛洞雖已廢棄,洞中奇景仍令徐霞客駐足良久。
(公元1639年)三月十一,徐霞客和導游從橫架巖石西邊,抓著樹枝一直下墜,石下果然有洞口朝向南方,在上邊不能看見。洞口好似裂縫,高而不寬,洞中分三層。下層深陷好像枯井,深杳漆黑,不見洞底。從前曾有人放過梯子下去,點亮燈火進入深邃之地。如今梯子已經廢棄,又沒有燈火,徐霞客不能下去。古佛洞中層呈瓣狀分開,似窗欞排列,里面深三丈,巖石濕潤而光潔,山洞狹窄但卻明亮,他們如同分開帷幔,踩在臺榭上。
徐霞客坐在洞內,順著峽谷,放眼眺望,正好遠遠對著海中的波光。洞口上方,有塊垂在中央的巖石,儼然似倒懸的龍頭,掛在正中的華蓋。上層在中洞右邊石崖的后方,旋繞著向上透著光,看起來很深遠,中洞兩側的石崖豎在當中,如刀削一般,里面無法上去。它的前洞口夾立之處,兩面石崖向中間湊攏來,左邊石崖前方陡削,有石像猴子,稍稍鑿去它的頂端,頭部大如雞蛋。徐霞客踩著猴子頭,飛越到右邊石崖上,才能進入上洞。但是右邊石崖傾斜,與左邊的石崖中間雖然只懸隔著二尺多,可手無攀援之處,而且在猴頭上的下腳處,也僅有半只腳掌大,向上躍登非常困難,從前這里也橫放有木板越過去,但如今無法找到。徐霞客輾轉了很久,不能過去便下來了。
導游說:“幾年前有一個和尚住在此處石崖間,他放了許多佛像,所以用‘古佛’起名。自從和尚離開,佛像移走后,那些壘起的臺階,架起的梯子,也廢棄了很久不再存在,想不到竟然閉塞起來了。”
徐霞客說不閉塞就不奇異了。他再上到平架的巖石上,從洞口摸著石崖一直上爬。石崖上也有迸裂開的縫隙形成洞口,洞口也是向南,高而不寬,與下洞相同,只是沒有下洞層層疊疊的奇異景象。峽谷左邊有石片下垂,敲擊石片發出鐘的聲音。
徐霞客向北進洞三丈遠,走出峽谷,他踩著石壁上登,有個凹陷處在后洞壁的半腰上,外邊聳著石片,中間鑿刻成石臼,用手摸它,里面圓圓的,底部平滑,是天然的貯存泉水的器皿。它上方有白色的痕跡從洞頂下垂到石臼中,像玉龍倒立,那是滴水的痕跡。石臼側有個白瓷碗,是從前的人放在這里,用于飲水的。徐霞客觀察玩賞了很久,才再下到平架的巖石上。導游到后面峽中去取柴了,他仍舊沿著山崖向東下山。
在南面山崖的山口,道路即將轉向北,路側也有一條岔開的小徑,通向東邊草石間,可免去繞彎子向北走,徐霞客順著小徑往下走。道路非常陡峻,路屢斷屢續。他走了六里路,才到達山麓,渡過山澗。山澗南有巨石高高隆起,許多放牧人坐在石上,見他從北面山崖下來,爭著看他,不知他是什么人。
徐霞客往南行一里半,來到周城村后邊,進入街道,這就是從龍首關來的大道了。此時他腹中饑餓,打聽到去大理城的路,還有六十里,就急忙跌跌絆絆地趕路。
徐霞客趕到三塔寺,進入大空山房。何巢阿同他的小兒子在門口相望。覺宗和尚拿出酒來,徐霞客灌入饑腸后,才吃飯。
夜里,徐霞客同何巢阿走出寺來,徘徊在塔下,靠在橋頭坐下,松蔭塔影,隱約出現在雪影月色間,令人精神思緒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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