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了就喜歡懷舊，前幾天跟朋友喝茶，聊起很多往事，仿佛就像一張張幻燈片一樣，從腦海里閃過。我們這一批40~50歲的人，有幸見證了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變化。

雷人的保健品

我們聊起一些已經消失的保健品，比如：中華鱉精、太陽神口服液，哈慈五行針，龜鱉丸，昂立一號，三株口服液 、珍奧核酸、古漢養生精、周林頻譜儀、青春寶、505神功元氣袋、蟻力神。我高考的時候，還喝過三勒漿。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是全民智商稅。還有一些廣告詞，現在看起來，非常雷人，比如說：

• 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的愛天長地久
• 六十歲絕經不是夢
• 匯仁腎寶，他好，我也好
•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

但在那個時候，這些廣告詞非常有效，入腦入戶入心，越雷人越好，只要廣告費砸到位，銷量就好，簡單粗暴，屢試不爽。只能說，當時的消費者真好騙，只要廣告說什么就買什么。

當時的媒體生態非常單一，最主要就是電視，對大多數人來說，獲得信息的方式很有限。所以，人的價值觀也比較統一，很容易隨大流。不僅消費行為如此，其他領域也一樣。

而現在的消費者，獲得信息的渠道太多了，雖然泥沙俱下，但貨比三家，人也就精明了，智商稅沒那么好抽了。于是，這些所謂的保健品也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如今，這些陌生的名字，都成了暴露年齡的指標，如果把當年那些保健品廣告給如今的年輕人看，他們一定會好奇：我們這一代人，為何那么傻？那么好騙？

至于原因，簡言之，就是「信息壟斷，缺少選擇」，有些事情，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很多人覺得，現在的媒體生態很亂，一切為了流量，博眼球沒有底線，但至少，這是一種比較開放的媒體生態，你還有選擇的機會。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眼下的俄烏沖突，就分為至少三派，烏粉、俄粉、中間派。這三派，互相看不起別人的觀點，還經常為了爭論，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但輿論場至少有三種觀點供你參考，你可以對比、排除、選擇，最后，做出自己的判斷。

當年電視幾乎處于壟斷地位，如今，有文字，音頻、視頻，視頻還分長視頻、中視頻、短視頻，短視頻也分好幾個平臺，就算一個平臺之內，還有數不清的創作者。每個創作者的觀點，也不盡相同。

信息多樣化后，看上去雖然有點混亂，但至少選擇就多了，消費者才慢慢學會判斷。吃一塹長一智，久而久之，那些雷人的智商稅保健品就被市場淘汰。

日新月異的交通

1995年，金華和溫州之間沒有高速公路，也沒有鐵路，只有一條330國道，全長214公里，大巴卻要開上12個小時以上，對！你沒看錯，這是國道，30年前平均時速18公里。

那時候，出遠門都靠大巴。我最喜歡坐在大巴前排看路上的風景，那場面比美國大片還刺激：

▲ 330國道，老 甌江大橋

一拖拉機突然變線，司機猛踩剎車，乘客前俯后仰；一農婦牽著小孩在國道上散步，突然小孩脫手，跑入車道，司機猛踩剎車，乘客又前俯后仰；一老農抱著一只肥鵝突然從路邊的樹林竄出，司機猛踩剎車，乘客再前俯后仰?？傊宦飞细鞣N前俯后仰。至于堵車、修路、塌方、碰撞，那都是家常便飯，見怪不怪。

一般情況下，車子出金華3小時，司機就會找地方吃飯。有一次，車子在一個公安局斜對面的院子里停下，門口豎著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丑陋的紅色大字「停車、吃飯」。大門左側的墻上刷著“三株口服液，保護你的腸胃”，門右側的墻上寫著“喝中華鱉精，拿世界冠軍”。院子里泥濘不堪，污水橫流，燈光昏暗，一大胖子在墻角撒尿，他前列腺功能特別強大，尿液湍流不息，灑落在地上，嘩啦啦的聲音在院子上空回響。

司機要求全體乘客下車，鎖上車門，一男子笑嘻嘻上來遞煙，帶兩位司機進入包間。院子里一位牽著惡犬的彪形大漢，用嚴厲的聲音命令道：“都跟我來吃飯！”

眾乘客跟他進入一個類似食堂的地方，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油腥味，菜色凄涼，米飯屎黃，蒼蠅亂舞，價格離譜。有幾個乘客居然淡定地打飯、付錢、就餐，仿佛他們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

還有幾個乘客看上去初來乍到，他們面面相覷，表情愕然。那彪形大漢開始面露兇光，突然勒緊手里的狗繩，惡犬狂吠，他大聲喝道：“吃不吃？！”

幾位膽小的乘客，被這場面嚇得臉色蒼白，無奈，他們只能乖乖就范，在威逼下不情愿地買單，吃飯。

有一群互相認識的青壯年在院子里聊天，彪形大漢顯然怕麻煩，沒惹他們，我趁機溜過去，假裝和他們很熟悉的樣子——這是我后來常用的伎倆，托他們的福，我偶爾可以逃過一劫。但通常情況下，運氣都不好，我也只能破財消災。

這就是幾十年前國道的普遍情況，路況驚悚，事故頻發。司機、警察和沿途的刁民互相勾結，欺軟怕硬，壓榨乘客。每次出個遠門，都跟索馬里難民逃命似的?，F在想起來，當初頻繁往來金溫兩地，我卻毫發無損，奇跡般一直活到現在，真要感謝330國道的不殺之恩。

交通服務也是商品的一種，30年前，交通就是一種絕對壟斷的商品。

當時，雖然有私人承包的長途客車，但需要走后門獲得線路資格，比如說，金華-溫州之間，運管只開放3對大巴車，要想做長途客運生意，你就要挖空心思、削尖腦袋，打通關系，才能獲得線路資格。

那時候，還有些掮客專門做這一類的生意，經過他們多次倒賣，線路權被炒得很高。最后，這些成本，都由乘客買單。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那些慢如龜速的大巴，環境惡劣，體驗極差的大巴，票價和現在的高鐵二等座差不多。從溫州到金華要四五十元，從溫州到寧波要一百多元。價格貴也就忍了，還要被強迫吃飯，一點尊嚴都沒有。

在我的印象里，98年之后，在不知不覺中，那些車匪路霸就慢慢消失了。主要原因也是選擇多了，不同交通方式之間有了競爭，就導致服務慢慢變好。

▲ 金溫鐵路 溫州站

• 1998年6月11日，金溫鐵路正式通車運行
• 2005年12月23日，金麗溫高速公路通車。
• 2015年12月20日，金溫高速鐵路正式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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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后，金華溫州之間的交通，從比非洲還差，一躍成為秒殺發達國家的水平。

消費者的選擇多了，可以自己開車，國道、省道、高速，任君選擇，可以坐大巴，隨到隨走，服務貼心，也可以坐高鐵，飛馳電掣。

寫在最后

用一句話總結，我們這一代人的經歷，那就是「選擇多了」！一旦有了選擇，在各方博弈的過程中，社會慢慢進步，生活越來越好。最后，希望未來更美好，下一代人的選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