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唐朝詭事錄之西行》裁員裁到大動脈了?
蘇無名剛剛當上大理寺“代”少卿,正式編制還沒撈到,就又被轟出了長安。
盧凌風上岸時間略長一點,但也從大理寺少卿被貶成縣尉,山遙路遠西行赴任。
來,展開說。
一,中式“詭”學:怪力亂神為表、人心暗獄為里
《唐朝詭事錄》闊別兩年歸來,依舊是熟悉的“詭”氣。
壁畫上的魔王成真、活了起來,青面獠牙、怒目血口,身騎窮奇、手持陌刀,雨夜長街殺人,電閃雷鳴自帶驚雷氣;
樹葬的尸體,頭顱突然自動分離,飛起又噴火,引來怪獸木仆食人;
鬼市耄耋老婦人,滿臉皺紋一身佝僂,幾個圈圈一轉,瞬間變成紅衣瀲滟美貌妙齡女,腰肢細、胡旋艷,衣衫環佩舞叮當。
第一季盧凌風在鬼市遭遇碩大幻“虎”,這一季又遇悍勇“魔王”,主打一個“恐怖畫面照進現實”。
第一季有人用新娘子的血、制作所謂極品仙茗長安紅茶,第二季又有人殺人剖肝、用肝臟制作所謂頂級顏料“游光”,都喪心病狂、都駭人聽聞。
前有壁畫殺人、攪得人心惶惶,后有明器店陶偶殺仵作、掀起流言無數,都是熟悉的“詭”氣。
三分新鮮奇詭,恢詭譎怪、光怪陸離,半奇特半驚恐半浪漫的“奇”。
三分中式恐怖,詭氣森然、幽氣撲面,最恐怖的永遠是人心中深不見底的黑。
三分古意盎然,大唐風華之下是古老又奇幻的另一面,共同構成了很有意思的表里紋路。
當然,《唐朝詭事錄之西行》中魔王也好、尸體斷頭而飛也罷,都并非真的怪力亂神,劇中逐一偵破這些陰謀障眼法。
反復強調“世上并無鬼神,都是別有用心之人在裝神弄鬼”。
在拆解“是誰搞幻術是誰裝神弄鬼”的過程中,提供智力解謎的快感。
奇和“破”奇之奇,共同構成故事的一體兩面。
如果說早年間《靈魂擺渡》是在野蠻生長時代躍出的一點真“鬼”氣,那么《唐朝詭事錄》同音的“詭”,則是怪力亂神為表、“裝神弄鬼”為因、人心欲望為里。
或許靈擺中對已故之人的執念,更側重于個體層面的情感表達,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念堪越生死;
而《唐朝詭事錄》則是更標準的本格模塊,在懸念感、新奇感共筑的“詭”氣中講人間奇案、正邪兩立。
有意思的是,《唐朝詭事錄之西行》的“詭”氣,一方面強調奇異,奇之又奇;
另一方面又有古樸的細節實感、有濃郁的大唐古意。
第一季的“甘棠”,取自更古的《詩經·召南·甘棠》蔽芾甘棠(同時也是植物名)。
第二季開場盧凌風便推斷殺人工具是陌刀,陌刀就很有實感、且有古意?!锻卖敺鐾廖臅返谄邇缘?19頁《唐咸亨五年(674年)張君君領當隊器仗、甲、弩、弓、陌刀等抄》,所述器仗就包括甲、弩、弓、陌刀等。(轉引自孫繼民《唐代行軍制度研究》)。
再比如斗寶中提及著名的獨孤信,可以和第一季長安紅茶案中的元縣令,合并到同一條大脈絡中來看。
元縣令自詡“帝胄后裔”,北魏拓跋鮮卑漢化改姓“元”,高歡宇文泰控制下的東魏西魏傀儡皇帝還是姓元,更遑論西魏、北周、隋、唐四朝皇帝追根溯源起來都出自關隴軍功貴族集團。
大家都是姨媽家的表兄弟,他也想一杯羹(當然劇中元縣令看起來顯然是沒落旁支),一個姓氏固然不足以支撐他的全部野心,但寫角色時點出這一筆姓元肯定比姓路人甲要更有細節。
由此,《唐詭》構建了出入真假奇幻表里之間、勾連古今的獨特“詭”次元“詭”美學。
二,熟人局建制
第二季原裝人馬悉數登場,小分隊建制模式依舊很典型。
蘇無名依舊是外“油”內“清”,表“欠”里“正”。
乍看油油膩膩有點猥瑣,奇怪的是越看越順眼。
那點“油”是他閱人閱世的保護色,也是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手段;
塵埃網罟幾十年,看似是個悲催大倒霉蛋,其實進退取舍都不忘赤子本心。
狄公弟子蘇無名,進可登廟堂之高、退可處凡塵之遠;
其實也無所謂進退、無所謂高低,在哪里都一樣。
名滿天下的蘇無名也好,無人知曉的無名也罷,都一樣。
心無虛名掛礙,人有本真透徹。
盧凌風第一季的成長線挺好看,從驕傲的天之驕子、金吾衛中郎將,到處處吃癟的“下州司馬的隨從”,再到真正懂得成為狄公弟子,褪負氣、余傲骨。
在山川大地和民生疾苦中,懂了一點名門世家之外的蒼生之重。
第二季開局就擺出他在太子(如今已成皇帝)和公主生母之間的兩難,大概依舊會有一條成長線,期待和第一季有何不同。
費雞師依舊是那個吃貨,不如這次登場雞沒吃到、還“白瞎”了好多胡椒。
大隱隱于鬼市,大藏藏于“鬼混”。
邋遢為表、貪吃為先、胡鬧為體,醫學界的洪七公、掃地僧。
一雙神醫圣手、一把老翁頑童赤子心,藏在蓬頭垢面嘻嘻哈哈的“英俊”外表下。
往日心魔不堪提,如今跟隨小分隊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建功立業,盡管他那“一天管我兩只雞”的工資,幾乎從未落實到位。
裴喜君和櫻桃,前者有世家風范、而無豪門驕氣,后者有江湖智慧、而無市井俗氣;
一個聰慧內秀溫情款款,一個仗劍而來冷面女俠。
小分隊一眾人馬功能建制清晰,分工明確。
雖說是常見套路的典型群像,但勝在飽滿立體。
如果說當年風靡一時的狄仁杰故事,求正義為民心的內核之外,重點在“神探”的神,更古早的《大宋提刑官》宋慈側重以清以正、字字珠璣句句清明罵醒人間亂象;
那么,《唐朝詭事錄》則在繼承這些優點的同時,又很具時代感的新轉向。
畫風上,強調“詭”式美學的奇詭;
人員結構上,顯示出去一元中心化的群像意味。
前者也有分工不同的小分隊、后者蘇無名也是絕對核心,但《唐詭》的團隊分攤程度明顯高于前者,這大概是一種順應時代潮流的“從一元到多元、從孤神到群像”的流變。
第二季第一案里的單元主演也是隔壁老熟人,《靈魂擺渡》中的趙吏(于毅)這次是天下第一的畫師秦孝白。
(趙吏夏冬青跨次元同框了)
一點酒中仙的癲狂、一點畫中癡的清高、一點意中醉的桀驁。
世俗萬事不關心,只在意“畫和名都要千古”。
這種“癲公”,還是只為名只為畫癲的“癲公”人設,其實很難讓觀眾共情。
誰管你這點陽春白雪破追求?。?/p>
這么癲,程度太過,我很難代入啊。
但秦孝白反倒挺能讓人入戲。
于毅唱起那熟悉的曲調,故事和人都變了,情緒介質也變了,但那種唏噓夾著熟悉感和陌生感襲來,很有效。
一人一馬裹尸山巔,山水蒼蒼、云霞悠悠。
二人恩怨往事都已成為塵下土,徒留惆悵唏噓意。
三,懸念和質感
對于探案故事來說,重中之重當然是懸念感。
(以下內容含劇透)
《唐朝詭事錄之西行》第一案,很有意思之處在于,兇手嚴格來說不是只有一個人。
故事一環套著一環、某種意義上也不算只是一個案件。
這種齊頭并進又環環相扣的多元結構,并不分散弱化中心、反而讓每一步都更具體飽滿。
在大野心家的籌謀中,畫師師兄弟二人、大理寺同僚數人、從西北趕回的馬將軍等等,都是惡之棋子。
他們具體到每一段“分線”故事中,“誰是兇手”線索給得足夠明確,角色動機鋪墊也足夠清晰。
比如畫師師兄弟二人,輕狂畫師的臭脾氣,動輒打罵,師弟一再建議要用游光的渴望,都讓最后的悲劇來得很“順”,不是硬凹硬轉硬反。
比如真假魔王,假魔王被利誘,真魔王含冤負屈被騙被下藥被背叛,短暫清醒為“人”后又迅速死去,倒有些讓人唏噓。
比如新上線的周勞,起初這陰森森鬼惻惻模樣,是氛圍加持器,也是迷霧彈。
用來轉移對“真被收買的同事”的懷疑,承擔反轉前的“虛晃一槍”功用。
實際上他很快成為小分隊團隊一員,負責審訊嚇唬人。
昔日跟著來俊臣的一位酷吏,心有悔意、如麻往事不堪回首,淚有負疚、行差踏錯風燭殘年依舊在贖罪。
某種意義上,他和費雞師是一種同構體。
都有塵封往事不欲言、都有登峰絕技不輕拋。
一個負責醫學、一個負責審訊,一個主打在吃雞中當糊涂快樂鬼、一個力圖在自我囚禁中洗脫往日罪孽。
懸念牽引層面上,一層層故事首尾相銜、連環嵌套,懸念走向抓人,“誰是兇手”也相應更難看透。
故事節奏上,盧凌風和公主危急時刻一聲“娘”之后,兩相怔忪、一片混亂中驟然無言,蓬頭惡鬼魔王式的馬將軍、解藥起作用突然驚坐起,一臉懵圈;對比之下,復雜濃郁情緒用輕喜感來中和、破局加分。
打戲設計上,大理寺眾人雨夜合力斗假魔王,訓練有素、整齊一心,是眾人之力的鏗鏘頓挫;鬼市盧凌風不敵真將軍,人與魔、真與幻,幾層對比下動作絲滑凌厲又好看,是孤身失卻故人的正道滄桑。
價值和情緒落點上,善惡對錯云泥難辨,是非黑白回頭難言,也完成了本格故事看人心人性人世的價值承載和悲憫屬性。
舒心結語
蘇無名以小人市儈的功利假話,氣走櫻桃,獨自走上西行路,但誰都知道小分隊依舊會重逢。
山遙水遠、故人音書無,異地重逢、歲月恍如昨。
重要的從來不是官職而是真相,不是滔天權勢而是樸素正義。
眾生無名,但又山呼海嘯;
蘇無名無名,但又有被敬仰和喜愛的傳說。
你看,“詭”的皮面之下,是大唐之眾的歡顏之念、太平之愿、良善之思。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