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扯證的年輕人更少了。
據民政部官網《2024年1季度民政統計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全國結婚登記196.9萬對,離婚登記57.3萬對,較2023年一季度分別減少17.8萬對和6.8萬對。
通常來說,有春節加持的一季度是每年結婚人數的“峰值”。
我們來看下,最近三年的同期數據:
2021年,一至四季度的結婚登記量分別為213.2萬對、203.4萬對、172萬對、175萬對;
2022年,一至四季度的結婚登記量分別為210.7萬對、162.5萬對、171.3萬對、138.8萬對;
2023年,一至四季度的結婚登記量分別為214.7萬對、178.1萬對、176.2萬對和199萬對。
今年一季度跌破200萬對的數據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但估計后有來者。
在沒有任何特殊原因的情況下,結婚對數卻暴跌17.8萬對,是年輕人的“用腳投票”。
為什么傳統的婚姻制度從必不可少走向了逐漸衰亡呢?
傳統婚姻制度
婚姻,自古以來就是社會變遷的鏡像。
原始社會,沒有所謂的婚姻,主打一個隨意配對,自由交往,純靠生存和繁衍的自然法則。隨著部落的形成,人們學會了“不和親戚談戀愛”,婚姻規則初現雛形。
而真正意義上的“一夫一妻”登上歷史舞臺,則是在私有制和父權社會的雙重推動下形成的。
由此,婚姻不再只是兩個人的事,它和宗教、法律緊密相連,比如基督教推崇的忠誠伴侶,儒家思想強調的倫理道德,都為婚姻制度加上了一圈圈“緊箍咒”。
當進入現代社會,伴隨著生產力的大發展和女性地位的崛起,婚姻從純粹的經濟和生育目的,進化為愛情和個人選擇。
許多國家和地區廢除了允許一夫多妻的法律,強化了男女平等的一夫一妻專偶制。
再說說咱中國,從原始群婚的“自由年代”,到周朝“六禮”的隆重登場,再到封建社會,一夫一妻多妾成為常態,婚姻的社會功能被空前強化。
但到了晚清、民國,受到西方思潮影響,中國人也開始反思傳統的婚姻制度。
而1950年新中國首部《婚姻法》的出臺,則像是一股清流,宣布一夫一妻、男女平等,婚姻不再是家族交易,而是自由戀愛、真誠相許。
說白了,婚姻這玩意兒,自古以來就沒個固定的劇本,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熱梗”和“槽點”。
而走到當下這個時間節點,晚婚、甚至不婚,逐漸成為了“主旋律”。
正如法國作家紀德所言:“婚姻是社會結構的反映,它的每一次波動都是時代精神的震顫。”
婚姻的成本
在這條愛情長河中,無論你是乘風破浪的姐姐,還是披荊斬棘的哥哥,找到那個愿意和你一起吃雞、一起養生,甚至一起脫發的人,都需要巨大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
首當其沖的就是經濟成本。
拋開你儂我儂的甜言蜜語,高昂的房價、教育成本、醫療開支以及日常消費才是婚姻生活的“底色”。
畢竟,婚姻不是愛情的產物,而是私有財產的證明。
對于年輕人而言,買房、買車、買三金、送彩禮……已經把他們和他們的爹媽薅禿了,更別提婚后育兒所需的經濟負擔。
所以,當下的婚姻往往被視為一種昂貴的“投資”,而非單純的情感選擇。要是遇人不淑、愛情消亡,成為一個離異的單親媽媽/爸爸,更加難上加難。
我們再來看看時間成本。
據國家統計局發布數據顯示:2023年全國企業就業人員周平均工作時間為49.0小時,實現三連漲,創下20年來的歷史新高。
如果按照一周工作五天來算,意味著打工人每天要工作9.8個小時,在拋去吃飯睡覺通勤的10小時,一天只剩下四個小時……
試問哪有精力去拓展社交圈、認識小哥哥小姐姐、約飯約會?躺在床上、吹著空調刷手機不香嘛。
在996逐漸成為打工“標配”的當下,年輕人連個人生活都難以保證,更別提投入時間和精力去經營婚姻和家庭了。
連百度前副總裁都說了:員工鬧分手提離職,她秒批。工作都要保不住了,哪有資格和資本去結婚?
而說到結婚,就不能不提生育,盡管現在很多年輕人提倡丁克,但有娃一族仍是主流。
可養娃需要大量的時間陪伴和經濟支出,很多人真的不是不想養,而是養不起。
與此同時,還有一部分年輕人,是求娃而不得。
去年豆瓣有一個熱帖,一個妹子講述了自己連續三年996,卵巢早衰,無法生育了。
女生如此,男生沒好到哪兒去。
據人民日報健康客戶端報道,目前國內多個地區不孕不育比例高達15%,其中40%是男性精子問題導致的不孕,許多生殖中心用精的夫婦需排隊等待1~2年。
早在2017年,發表在學術期刊《生育與不孕》上的一項研究表明,湖南精液研究項目觀測了三萬多名年輕男子的精液質量,結果發現:合格捐贈者的比例從2001年的55.78%下降到2015年的17.80%,不足原來的1/3。
相親鄙視鏈
即便婚姻的成本如此高昂,但大部分人對于婚姻仍然是十分向往的。或者說,在中國人的骨子里,仍然認為結婚生子才是人生正道。
但由于忙碌的生活節奏,狹窄的社交圈,走出校園后如何認識異性成為了走入婚姻的首要難題。
好在,古人們早就幫我們找到了解決方案—相親。
作為一種高效認識潛在伴侶的方式,相親在21世紀仍然在發光發熱,并逐漸出現“返古”現象。
南京大學社會學院趙丹發表了一篇題為《體制分割與青年的婚戀行為和就業選擇分析——以東北青年為例》的論文。
報告里說,東北的婚戀市場仿佛被體制化了,有編制的看不上沒編制的。體制內外,雖然僅有一編之隔,竟似銀河般遙遠。
這不像是在找對象,更像是在做人力資源匹配,愛情成了奢侈品,工作性質成了硬通貨。
即便時間來到了2024年,婚姻依然是“私有制”和“財產法權”的忠誠捍衛者。而愛情呢?抱歉,沒編制的人,不配擁有。
大家知道,東北一直是我國發展的“風向標”。
第一批下崗的、第一批縮編的、第一批房價腰斬的……都在東北。
萬萬沒想到,如今在東北,沒個編制,連談情說愛的資格都不配有,簡直是回到了“血統論”的石器時代。
尤其是縣城體制內的女性,比大城市里的“剩女”找對象還要難。
原因很簡單,小地方資源有限,能打的牌不多,好男人都去哪兒了?估計也被“體制”給圈養了。
諷刺的是,有些人竟然把這看作是社會進步的標志,認為女性開始追求更高層次的婚戀質量,不將就,要好貨。
可問題是,這些新時代的獨立女性,真的愿意拓寬視野,接受那些體制外的優質男青年嗎?恐怕未必。
現實往往更加殘酷,一編之隔,猶如鴻溝,除非你是個高富帥,否則體制內的姑娘們,寧可單著,也不愿跨過那條線。
數據不會說謊,2022年,大一新生中女生比例高達63%,比20年前翻了近一倍。而2024年國考報名人數和崗位的對比,更是夸張到了66:1。
可見,這條社會所規訓出來的“主旋律”道路依然被很多人奉為上上策。
年輕人的選擇看似多元,實則依舊狹窄。成功等于上岸、等于體制內,擇偶結婚,自然也得按這個劇本走。
吃兩天山珍海味顯然不如擁有一張旱澇保收的長期飯票。
當愛情被封裝進體制的框架,不在于你擁有多少愛,而在于你的“身份”’能兌換多少婚姻的入場券。
這背后,隱藏的不僅僅是婚戀觀的固化,更是社會經濟結構的底色。
說到底,不是婚姻在消亡,而是未來的無望讓年輕人失去了對婚姻的幻想。
當經濟基礎決定不了上層建筑,而是反過來被上層建筑所束縛,愛情就成了奢侈品,婚姻更像是一場笑話。
名存實亡的婚姻
好了,說到這,扯證人數創新低可以說是“命中注定”。
伴隨著私有制的深化以及對資產保護的愈加完善,婚姻中“有產者”與“無產者”的區分更加明顯,門當戶對成為婚姻走向成功的核心。
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婚姻的自由度,也讓靠婚姻逆襲這條古早“改命”道路變得越來越難。
而經濟分化的加劇又進一步強化了婚姻制度的階級屬性,讓婚姻不只是簡單的愛情結合,而是資產法權的確認。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要不干脆談一輩子甜甜美美的戀愛,沒有經濟糾葛,不用擔責、不用養娃,豈不樂哉?
尤其是Z世代的年輕人們,成長于信息過載的年代,傳統思想之于早慧的他們而言,早已失去了根基。
而伴隨著科技和經濟的發展,在婚戀之外,他們可以找到更多以更低成本獲取多巴胺的方式,一部手機足夠了。
再說了,我的感受、我的自由、我的生活質量才最重要,我不會為了別人的品頭論足、為了符合主流價值觀而走入婚姻。
而這一社會思潮的演化離不開經濟基礎的發展。
當人類步入工業化和信息化時代,家庭作為生產和再生產的單位功能減弱,個人經濟獨立性增強,讓傳統家庭的結構和功能面臨挑戰。
隨著原子化社會的加深,個人的獨立性和隱私權被高度尊重,傳統意義上通過婚姻來獲取社會認同和支持的需求減弱,婚姻的必要性勢必會被重新評估。
既然婚姻是人類社會進化和生產力發展的助推器,如果當人類的發展不再需要這一制度時,改變形態、甚至退出歷史舞臺也并非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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