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家家族企業，你的成長過程，剛好伴隨著品牌的發展與成熟。這個過程對你個人有哪些影響？

Alexandre Mille：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是在完全遠離品牌的環境中長大的。我不能說我見證了品牌的成長。我所記得的是，我的父親在1999年開始籌備品牌，RICHARD MILLE這個品牌在2001年正式成立，那時我13歲。我記得他在一次午餐時談論這個想法，老實說那時我并不完全理解。我真正與品牌建立聯系是在2014年，那時我29歲。我開始為品牌的一家供應商工作，我理解這個品牌是從腕表和技術層面開始的，同時，我也通過RICHARD MILLE創始人的身份認識我的父親。我很快明白，父親在RICHARD MILLE內部創建了一種類似家庭的關系，他通過品牌在工廠、巴黎辦公室以及各個市場中的人，重塑了另一個家庭。他們已經不僅僅是合作伙伴或同事，對我父親來說，他們更是兄弟姐妹，是孩子。我的父親非常執著于這種與其他人工作的方式。

品牌與合作關系伙伴總監 Amanda Mille

你說你的父親執著于以這種方式工作，你是否曾問過他為什么？

Alexandre Mille：是的，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這可能與我們的地中海血統有關，這讓我們只能在自己愿意的情況下工作。我們是非常固執的人，只能憑借熱情去工作。我們無法從事我們不熱愛的事情。而且，我們也只能與我們欣賞的人一起工作。

現在，大家看到RICHARD MILLE的成功，但在當時，做出創立這個品牌的決定是極具風險的。我認為，他需要有一種安全感，需要被朋友而不僅僅是合作伙伴包圍。當他與亞洲、美洲等不同地區合作伙伴溝通時，建立了真正的友誼。他稱他們為兄弟，而我稱他們為我父親的支柱。在經歷所有困難時，你需要這種家庭的感覺。我們在早期面臨了很多挑戰，我們在RICHARD MILLE投入了如此多的時間，為品牌工作的每個人都充滿了激情，以至于他們不會去計算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在工作上。如果你花這么多時間在這個品牌上，那么最好是被那些彼此關心、被你視為家人的人包圍。

RICHARD MILLE ProArt II 工廠，主要是表殼和機芯工程師、研發團隊及藝術創意等技術部門辦公的地點

你是否對品牌策略提出過質疑?尤其是在搬到美國并參與美國市場事務之后(Alexandre 30歲時開始在RICHARD MILLE美國分公司工作)。你們是否會就這類問題發生爭論？

Alexandre Mille：我非常珍惜與父親的關系，我們很少爭吵。即使有爭論，也是帶著微笑進行的。我從父親那里學到了一點，那就是不要將事情戲劇化。他常說:“我們只是在制作腕表，并不是在拯救生命?！币虼?，任何壓力都不值得過分放大。

毋庸置疑，我與父親的管理風格不同，但我們確實很少爭論。品牌發展的前15—20年，父親處于不斷建設的過程中，沒有太多時間來組織管理和辦公室運營。當我加入公司后，并在父親決定退居幕后、將管理權交給我時，品牌已經基本穩定。此時，我們的全球組織架構已經成型，進入了一個更為穩定的發展階段。我先在巴黎辦公室開始一些調整，更多關注與員工溝通，了解他們的工作內容和興趣，并確保他們的工作符合他們的興趣。我堅信，強迫一個人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效果不會好。通過溝通，找到他們真正喜歡的工作內容，并在這方面給予更多的關注，才能取得更好的結果。

在管理風格上，我父親更傾向于給予員工高度的獨立性，不會進行持續的管理干預。當我在管理上遇到困難時，我會和父親坐下來討論，有時他會提出一些讓我覺得很有道理的建議，而有時我會選擇另一種方式。

你們現在有多少員工呢?我指的是整個團隊？

Alexandre Mille：總共大約650人。工廠現在大約有230人，巴黎辦公室大約35—40人。在不同市場，我們還配有制表師，因為我們的服務中心不使用外部供應商，而是內部團地負責。這些制表師在工廠接受培訓，然后在各地區市場部工作。我們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服務中心，以及物流、市場營銷等團隊。

確實不算少，但我們組織的一切運作非常順暢。比如在決策方面，當我和我的姐姐Amanda Mille、或者和我們的品牌創意與發展總監Cécile Guenat坐下來討論時，如果發現有問題，我們通常當天就會達成一致，并立即在全球范圍內實施。因為我直接與其他市場的CEO或管理團隊聯系，任何決定都可以在24小時內迅速傳達下去。如果需要，這個決定可以直接落實到精品店的實際操作、市場部或制表師那里。所以盡管我們有約650人，但決策流程非常高效。即使是涉及最高層的決策，流程也很簡便。

之前有大集團有意收購RICHARD MILLE，但你們最終決定保持現狀。做出這個決定背后的想法是什么?在這個過程中，戰略考量是否發生過變化？

Alexandre Mille：我認為無論在哪個層面，保持自我批評意識是非常重要的。這也是我父親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他總是確保自己能夠獲得外界的反饋，無論是證明他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什么。我個人也是這樣，我盡量讓身邊最親近的人毫不猶豫地告訴我，如果他們認為我在犯錯，或者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關于大型集團試圖收購的問題，從品牌創立之初就已經有人在嘗試收購我們了。即使在我們還非常小的時候，雖然當時收到的提議與現在不同。我認為人們知道我們是非常有價值的，我們做出非常好的產品，并打算繼續保持這種狀態，持續帶來驚喜，不斷推出新產品，并不斷挑戰自己。當他們嘗試自己做這些事情時，他們發現其實并不那么容易，他們發現保持這種自由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因此，他們嘗試收購我們，但我們非常明確，我們不出售。我們非常滿意目前的獨立狀態，并且希望繼續保持下去。

RICHARD MILLE 上海旗艦店

你認為如今家族企業生存是變得更容易了還是越來越困難了？

Alexandre Mille：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當你提到家族企業時，這只是問題的一部分。家族企業有很多不同的類型。我們的家族企業之所以能夠成長，也與我們作為一個家庭的本質息息相關。在我的家庭里，我們彼此非常尊重。我們愛對方，我愛姐姐Amanda(品牌與合作伙伴關系總監Amanda Mille，Richard Mille先生之女)甚至超過我自己。因此，對于我們來說，經營家族企業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當家庭成員之間關系不和諧時，家族企業的運作可能會更加困難。但當家庭成員之間有了理解，再加上我母親教導我們在遇到問題時要及時溝通，而不是讓問題在內部積聚，這讓我們能夠順利合作。尤其是我和Amanda，每當遇到問題時，我們都會彼此溝通，無論是個性上的差異，還是彼此之間的摩擦，我們都會通過討論找到解決辦法。當你知道面前的人不會猶豫告訴你真相或他的想法時，這就建立了信任。一旦家庭內部有了信任，一切都會順利進行。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一個優勢。

Alexandre Mille：完全同意。我和Amanda經常會說，如果我們一起進入談判室，與某人進行談判，我們是無敵的。因為從我3歲起，她就一直在我身邊，我非常了解她的思維方式，她也完全了解我的思維方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打敗我們。因為我們彼此了解，我們知道我們所做的事情是出于正確的理由。我可以說，99%的情況下，我們做事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我們家庭的利益。我們總是看得更遠。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品牌，確保品牌在50年、100年后依然存在。我不在乎100年后是否有人會說:“哦，Alex和Amanda在他們的時候做得多么出色，他們登上了什么封面?！边@些我們都不在乎。我們關心的是，50年、100年后，人們是否仍然能夠靠RICHARD MILLE謀生，并且仍然懷著今天同樣的激情工作，仍然認為這是最酷的品牌，并且我們的產品是最好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你認為在你的公司里，你在尋找什么樣的人才?他們具備哪些特質？

Alexandre Mille：我會說，所有在我們公司工作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品牌的熱情。我們接受來自各行各業的人才。這也是我個人非常喜歡的一點。我喜歡被能夠教會我新東西的人圍繞著。我從小就被灌輸要向他人學習的觀念，比如向我父親學習，他已經73歲了，我覺得我總能從他身上學到東西。此外，還有我的叔叔Dave(RM在亞洲的合作伙伴)、John(RM在北美的合作伙伴)等，我從這些老一輩那里學到很多東西。無論是在巴黎辦公室還是其他地方，我每天都可以從那些40歲、20歲的人身上學到新東西。如果你只找那些來自同一所學校、接受相同教育、家庭背景相同的人，那很快就會變得無聊，陷入重復循環。我們的優勢在于多樣性，這也是我們的力量所在。我們有約650個員工，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這種多樣性同樣適用于我們的制表師和那些從事腕表研發的人。我們想要的是不同個性的人，他們不僅有熱情，還會挑戰現狀。但我們希望他們的挑戰不是出于自我，而是為了品牌的最大利益去挑戰現狀。

全新裝潢過的 RICHARD MILLE 韓國旗艦店

這是否意味著你們在不同市場的策略也有所不同? 就像你提到的，不同市場的人們有很大的差異。

Alexandre Mille：是的，我認為這是我們品牌的另一個優勢。如果你細細了解，就能理解這是我們其中一個非常核心的價值觀，這些價值觀體現在我們對產品的態度、對待客戶的方式、純粹的設計理念以及滲透在精品店整體風貌的各個細節等。同時，我們在應對不同情況時也非常靈活。我們在美國的策略會與中東、南美、加拿大、韓國或越南的不一樣，因為這些國家的文化差異很大。中國市場也是截然不同，你必須進行調整。

一個例子就是日本市場，它單獨存在于亞洲市場，也是我們四大市場之一。從一開始，我父親就意識到像日本這樣的市場，不能簡單地按照其他市場的模式來運營。如果你完全照搬在巴黎或紐約的做法，那就是錯的。但這也并不意味著你要做出完全不同的事情，因為最終你還是要保持品牌的核心特質和強烈的個性，這一點沒人能奪走。但你需要聰明地應對不同市場，因此策略會略有不同。另一個例子是我們在首爾剛剛重新裝潢過的韓國旗艦店。它與我們在世界其他地方的精品店完全不同。雖然在建筑設計和室內裝潢上依然保留了非常強烈的品牌DNA，但卻在細節上截然不同，而且這種策略將適用于從現在開始的所有新店鋪。

我們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夠讓人感到驚喜，不走大家預期的路。從第一天推出RM 001腕表開始，到之后推出的RM 07?01女士腕表，我們從未按照人們的預期行事。我們總是希望能夠給自己帶來驚喜，避免感到乏味，并且始終有新的東西可以展示。

你認為市場的發展速度正在放緩嗎？

Alexandre Mille：是的，我們也能看到市場發展確實在放緩。老實說，我們非常幸運，市場的放緩對我們影響不算很大。我們生產的腕表數量與需求相比，再加上我們擁有的精品店數量和我們產品組合的多樣性，使得我們沒有受到其他品牌可能會受到的同樣影響。但顯然，自今年年初以來，市場確實一直在放緩。

但我個人感覺，RICHARD MILLE在中國越來越受歡迎:)。

Alexandre Mille：在進入一個市場時，我們非常尊重當地的文化，努力去理解那個市場，并且有一些長期生活在當地、比我們更了解那里的人的團隊。我們傾聽他們的意見，并調整品牌的策略。比如在中國，無論是在社交媒體還是在媒體報道方面，我們的做法都有所不同。我們不會去參考其他品牌，不會跟隨其他品牌的腳步。我們更注重的是:我們想傳達什么信息?如何才能在這個市場中最有效地傳達這個信息?為此，我們聽取了在當地市場工作的員工的建議。說實話，我早期學到的一個重要經驗是，在許多市場，特別是面對頂級客戶群體時，這些客戶通常具有高度的認知能力。因此，我們絕不應低估他們的洞察力。我們始終以高度的嚴謹性對待他們，我們的產品經過精心打磨，力求接近完美，甚至在某些方面達到完美。我們不斷推出創新的創意，決不在產品質量上妥協。我認為，中國市場對這種品牌氛圍有深刻的理解。這不僅僅是一個“潮流一時”的品牌，而是一個已經建立了20多年并致力于長遠發展的品牌。在全球范圍內，若有哪個國家能夠理解構建持久品牌的艱辛，那就是中國。因此，我們傳達的信息非常明確。公眾可以看到我們每年不斷進步。我們不是短暫的“風味”，而是憑借極其努力的工作堅持至今。我們的投入和專注是無與倫比的。

RICHARD MILLE 北京旗艦店

RICHARD MILLE 上海旗艦店

在你加入公司后，對品牌的理解有發生變化嗎?比如對腕表的理解是否有大的改變?

Alexandre Mille：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在我加入公司之前，我沒有過多地關注這個品牌。加入公司后，我對RICHARD MILLE產品的印象非常深刻，但真正了解品牌的核心，是通過與公司內那些至今仍在工作的人的接觸中了解到的。你會明白RICHARD MILLE之所以能如此強大，是因為每個人都充滿熱情，這種熱情在產品中體現出來，也在員工的氛圍中感受到。我認為我們是世界上最輕松的奢侈品牌，因為我們不會過于嚴肅。雖然我們非常認真地對待產品和工作的重要性，但我們不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們只是在認真地做腕表。

很多時候，當我們在研發新項目時，我會被感動，因為我知道這背后的意義。我為我們能夠成功推出這個或那個產品感到高興。以RM UP-01 Ferrari超薄腕表為例，過去兩年中，我們的員工每天都投入了無數的心血和汗水。我不僅僅對產品的熱情依然存在，同時還被那些認真付出的員工們所推著向前進步。

通常情況下，開發一款新腕表需要多長時間？

Alexandre Mille：開發一款腕表的時間因項目而異。如果像RM UP-01 Ferrari超薄腕表這樣的產品通常需要五到七年，如果從機芯的開發開始計算，可能需要七年才能成功推出。但有些腕表可能只需要大約兩年的時間。然而，有時最簡單的設計可能是最難實現的，而最復雜的設計反而可能比較容易。不同腕表的開發時間差異很大。在創意方面，我們沒有固定的流程。當然，在開發過程中我們一定會遵循相應的程序，但創意的生成并不受制于具體步驟。如果在腕表開發的最后階段，即接近生產時，我們發現原型未能達到預期標準，我們也將進行必要的修改，這可能需要數月甚至一年的時間。秉承著堅守絕不妥協的原則，只要產品未達到完美標準，就會繼續調整，直到滿足我們的高標準才可以發布。

厚度只有1.75毫米的

RM UP-01Ferrari超薄腕表

擁有品牌標志性酒桶型表殼設計的

RM 07?01女士腕表

作為品牌制作工藝最為復雜的計時碼表作品之一，RM 65?01雙秒追針自動上鏈計時碼表的研發時間為五年

所以RICHARD MILLE并沒有常規的新品發布時間安排？

Alexandre Mille：的確，我們并沒有嚴格的產品開發時間表。實際上，我父親在創建RICHARD MILLE品牌之初就決定了這一點。此前他在其他品牌工作時，常常因為各種流程和限制而感到沮喪。例如，某些復雜功能由于成本問題被排除在外，這使得他難以實現自己的創意。經過數十年的挫折，他在創立RICHARD MILLE時，決定不再受限于這些傳統的制約。

RICHARD MILLE的創立理念就是突破常規，不設限于任何形式的障礙。品牌從一開始就致力于在不受限制的情況下實現創意，這種理念貫穿于整個產品開發過程。盡管我們在技術和工藝方面追求極致，價格也較高，但并不設定嚴格的截止日期，也不會要求開發團隊在某個特定年份前完成產品。我們可能會設定一個目標年份，例如2027年，但如果到2026年底，原型仍未能達到我們的期望，那么發布將推遲至2028年。我們對開發過程保持靈活，以確保每一款腕表都能符合我們的標準。

我們沒有設定開發預算的上限。換句話說，品牌不會限制開發支出，而是根據產品的需求和開發進展進行投資。我們充分信任自己的團隊，他們不僅在工作中表現出色，還對腕表的創作充滿熱情。如果開發過程需要較長時間，我們認為這是必需的，愿意耐心等待，直到產品完全滿足我們的期望。

所以你們的每一款腕表都是獨一無二的，并不像是針對不同目標客戶的產品系列，可以這樣說么?

Alexandre Mille：在商業策略和溝通策略上，我們會充分聽取市場的聲音，以確保準確傳達每款腕表的信息。然而，在產品設計過程中，我們堅持不受外界意見的影響。我們只關注我們內部團隊、家族及其靈感來源。我們也不進行市場對標，也不關注其他品牌的做法和銷售結果。我們不在意這些，而是更關注自己想要表達的理念及如何通過手表傳達這些信息。

自品牌創立以來，我們便將腕表視為表達激情的畫布。最初，這種激情源于我父親對汽車、航天等的熱愛，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激情不斷演變。如今，新一代客人也希望通過這些腕表表達自我，這正是我們唯一關心的。因此，我們的每款腕表都獨具特色，這有別于其他品牌。從2001年到現在，我們的系列在形狀、顏色、功能和技術上展示了極大的多樣性，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正如我所述，我們在未來十年還有更多的產品開發計劃，每一款產品都將是獨一無二的。

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奢侈品牌。你曾提到當你加入公司時，你并不覺得它像一個奢侈品牌。我認為你剛才說的體現了真正的奢侈。

Alexandre Mille：我同意你的觀點。我認為現在有一些對“奢侈”的定義并不準確。真正的奢侈，尤其是當你與客戶、銷售人員交流時，正是那種自由感——能夠以自己的方式做事，不受任何影響、任何基準或市場研究的干擾。這種自由才是真正的奢侈。對我們的客戶來說，真正的奢侈就是能夠隨心所欲地穿戴，而不必受限于別人的建議。真正的奢侈不是跟隨社交媒體上的趨勢，或者買與某個特定配件、廣告相關的產品。而是通過多種方式表達自我，理解這一點，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

(左) RM 67?02自動上鏈腕表

(右) RICHARD MILLE腕表系列中最具影響力的作品之一：RM 027納達爾系列的最終作品――RM 27?05

這是否是你們不參加展會的一個原因呢？

Alexandre Mille：不參加展會有很多方面的考慮。之前我們曾經參與過幾年的SIHH。其實參加展會的主要目的是品牌展示年度新品，所有零售商會匯聚一處，查看整個系列并下訂單。但對于我們來說，這兩個目的現在已經不再適用。展會是一個很好的活動形式，但這種方式已經不再符合我們的需求。以前，我們在展會上公布的腕表，實際上可能要兩年后才能交付客戶，因為我們必須在展會之前完成所有開發工作。現在，我們希望掌控自己的節奏，能夠隨時發布新產品，不受任何人安排日程。

在商業方面，我們更加重視自己旗艦店這個渠道。我們非常感激展會，因為沒有展會，我們可能不會成為今天的樣子。展會在當時冒了很大的風險，決定接納我們這個小品牌。但現在對我們來說，參與展會的意義不大。

現階段有什么新的計劃嗎？

Alexandre Mille：目前的主要計劃是，我們的建筑團隊正在全力以赴地準備在澳大利亞悉尼開設全新旗艦店，預計在2025年第一或二季度（暫定）開業。

對我們而言，進入的每一個新市場都是未來20年的賭注。我們不會因為當前市場的繁榮而急于進入。我們非常了解這些客戶，如果市場繁榮，他們會購買我們的腕表；如果市場不如預期，他們可能會選擇其他品牌。我們的市場進入是基于特定的原因，是對未來10年或20年的戰略投資。澳大利亞將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投資。

我想問一個關于技術的問題，關于人工智能(AI)。AI現在是一個非常熱門的話題，許多行業都在討論AI將如何改變它們的領域。你認為這些新技術會如何改變制表業呢？

Alexandre Mille：從個人角度，我覺得人工智能AI非常有趣，例如有人認為通過人工智能，我們可能能夠與動物進行交流。這類以前我們無法實現的事情，如今有了人工智能和更多資源的投入，可能會變成現實。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樂觀，我并不認為人工智能是人類的末日。但至于制表業，特別是對于身處高級制表中的RICHARD MILLE來說，我認為人工智能目前的應用還不大有意義。我們更多是專注于自身的激情和傳統工藝。雖然人工智能作為工具可以非常強大，但在目前階段，它主要是整合不同來源的信息。我們依然依靠最優秀的研發人員和技術，人工智能的應用還不是我們的重點。人類在創造力方面并沒有短缺，我們應該深入挖掘自身的靈魂，而不是將藝術創作委托給機器。就像以前的電影技術從VHS系統到現在的高清影院一樣，雖然曾經大家認為VHS會取代電影院，但電影院依然存在并且繁榮。對于我們而言，面對人工智能，最重要的還是適應和利用它。人工智能正在迅速發展，我們需要思考如何最好地使用它。在制表業，許多品牌可能會適當地使用人工智能，而我們則更傾向于保持傳統工藝，人工智能對我們來說更多的是一個工具，而非核心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