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11月25日，我寫了公眾號文章《胖東來管員工彩禮錯在哪兒？我的私域，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主要是從公權和私權的邊界問題，來談了一下胖東來把員工是否收彩禮與福利掛鉤這件事。今天的這篇文章，簡單地做一點延伸，從另外的四個點繼續聊一下這個話題，同時也作出一些澄清。

一、放棄自由來換取保障的人，最終既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保障

從胖東來管員工彩禮這個事，我想起了英國經濟學家哈耶克的一句話。1946年，哈耶克剛剛出版了他的《通往奴役之路》，在這本書里，哈耶克如是說：“那些愿意放棄自由來換取保障的人，最終既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保障。”

用哈耶克的這句話來形容胖東來把員工是否收彩禮與福利掛鉤，再恰如其分也不過了。在彩禮的問題上，有些員工可能會屈從老板的意志，以換取福利的保障。這些員工，就是哈耶克所說的“那些愿意放棄自由來換取保障的人”。

哈耶克還有一句名言：“從自由出發，自由與平等皆可實現；從平等出發，平等和自由都將失去。”結合胖東來這件事情，哈耶克此言也是意味深長啊！

英國經濟學家哈耶克（1899—1992）。

不幸的是，在哈耶克出版《通往奴役之路》這本書的同年，一位極富個人魅力的庇隆將軍上臺成為阿根廷總統，這時候，這個國家哭泣了80年的悲劇才剛剛開始。這個昔日的拉美富國、世界第八大經濟體，陷入了長達近80年的“中等收入陷阱”的泥沼而不能自拔。直到今天，阿根廷現任總統米萊“刮骨療毒”式的社會實驗，還在為當年庇隆將軍的理想主義童話“擦屁股”。

阿根廷已故前總統庇隆將軍。

二、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對任何人都不能“造神”

胖東來的企業做得很好。于東來人也很好，他善待員工，口碑好，有社會責任感，有家國情懷。胖東來這家企業做得是非常好的，是一家非常優秀的民營企業，于東來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民營企業家。我之前的那篇文章《胖東來管員工彩禮錯在哪兒？我的私域，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完全是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我反對于東來的這一件事情，不等于反對他做的其他事情。我不是反對胖東來，而只是反對他的某個具體行為。反對某家民營企業的某個具體行為，不等于反對這家企業，更不等于反對整個民營企業。

胖東來創始人于東來。

而且，我覺得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對任何人都不能神化。過去被捧到地上一萬丈高的人，將來就有可能被打入地下九千丈。不對于東來“造神”，而是實事求是地批評他的一些錯誤，其實是在保護他。不能因為于東來平時口碑好、有社會責任感，就成了一個不能批評的人。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個世界上就不應該存在不能批評的人。

三、反對996、007，與反對胖東來管員工彩禮不矛盾

我的《胖東來管員工彩禮錯在哪兒？我的私域，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那篇文章后面，很多人留言質問我為什么對有些企業的996、007視而不見，卻嫌人家胖東來這樣一家“良心企業”管得寬？我回復他們說：其實，我對996、007也是堅決反對的。而且我也贊揚過新加坡、芬蘭等國提倡的以及西班牙等國已經實行的4天工作制。我今年5月1日就寫過公眾號文章《勞動節的真諦，不是勞動，而是休息》來闡述過這個問題。而且，我們不能因為有些企業搞996、007是錯誤的，就認為胖東來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我們不應該有“非黑即白”的“二極管”思維。分明是兩件不同的事，為什么非要牽扯到一起呢？

2021年，西班牙坎塔布里亞，悠閑的人們在街邊休憩交談。

四、于東來道歉和吳柳芳道歉有何不同？

11月27日晚，胖東來創始人于東來在其抖音賬號發文：“我的心愿是好的，的確我表達的方式和方法是不對的，這說明大家對公眾及個體權利有更強的意識。”

于東來本人公開承認他的表達方式和方法是不對的，而且還肯定了批評他的人的個體權利意識。這說明，于東來還是知錯能改、有自知之明的。僅憑這一點，于東來就是值得肯定、值得尊重的。

而且，既然于東來本人都認為自己錯了，那就證明批評他的人是正確的。我覺得，人家于東來自己都認錯了，那些維護胖東來的人也該散了吧，就不要“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有人可能會提出質疑，說我在另一篇文章《“擦邊”，別整成“莫須有”》中維護、支持吳柳芳。而且吳柳芳也向大家鞠躬道歉了。既然你說“于東來本人都認為自己錯了，那就證明批評他的人是正確的”，那能不能說“吳柳芳本人都認為自己錯了，那就證明批評她的人是正確的”呢？你這不是“雙標”嗎？我覺得，我還真不是“雙標”，因為于東來和吳柳芳是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人和事。于東來是這個社會的“強勢群體”，他富甲一方、家財萬貫，完全可以不去理會社會上對他的批評，他的生活和財富也能完全不受影響，所以，他本不必屈從社會壓力道歉，他既然道歉，那就是真正認識到自己錯了。而吳柳芳是這個社會的“弱勢群體”，為找活路而“擦邊”直播，她的道歉更多的是迫于社會傳統觀念的巨大壓力，所以，她即使道歉了，我們也不認為她真的做錯了。這就是于東來道歉和吳柳芳道歉的本質區別。

吳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