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萍靜的萍

首發(fā)｜萍語文

故園已遠

還好有夢

新一期《十三邀》訪談企業(yè)家陳東升，看他重走兒時路，一磚一瓦總關(guān)情。

陳東升說，上了年紀老做夢，四點起床后半睡半醒朦朦朧朧，總會做同樣的夢，夢見回到兒時的家鄉(xiāng)，找不到睡覺的地方。

他的話，像風吹葉落，輕輕落在石棉瓦上。

我也曾做過這樣的夢，夢里，帶我南下的那列火車在雪地里疾馳，車廂內(nèi)有飯菜飄香，窗外是一片白茫茫。我一直希望列車晚一點到站，因為我不知道，走出車站何以為家？

也許，人只有到了他鄉(xiāng)，才真正有了故鄉(xiāng)。

一位北漂朋友告訴我，年少時做夢都想離開鄉(xiāng)土，北漂的第一天，站在北京的天橋上望著萬家燈火，終于明白什么叫做“舉目無親”，那天晚上她做了很長的夢，夢見鄉(xiāng)下的家。

她一定是夢見果樹開花；夢見水稻熟了；夢見太陽落山，母親從田間歸來；夢見炊煙裊裊，從冰雪屋頂升起，夢見家徒四壁，但屋檐下總有燕子來筑巢……

故鄉(xiāng)就是這樣，住在其中，不覺親切。年少時，不愛她的山青水綠，不愛她的十里稻香，不愛她的皓月繁星，只神往伸向遠方的柏油路和鱗鱗居大廈的幸福。

離開了才會夢見與思念，走得越遠漂得越久，思念越長。

一生尋尋覓覓來來往往，不到發(fā)如雪不會懂——一切奮不顧身的追逐，最后都要驀然轉(zhuǎn)身，夢回赤腳奔跑的地方。就像那個夏日午后，闊別多年的陳東升坐在故園門外的馬路邊，恍然如夢。

正因為故園常入夢，多少南來北往的客，跨越山海也要歸來。

幼年被拐的楊妞花，輾轉(zhuǎn)尋覓26年，終于回到夢里依稀見過的故鄉(xiāng)，但父母已經(jīng)住進墳塚。

礦工詩人陳年喜講述，在山西和陜西的交界處，有個地方叫風陵渡。北上山西的礦工，若在礦難中死去，親屬會遵照他們的遺愿，跨過風陵渡大橋，以尸骨的方式還鄉(xiāng)。 這種悲壯，令我想起一個詞：魂牽夢縈。

此生，到不了的是夢，回不去的是夢，灼灼陽光下可以觸摸的今天，也是轉(zhuǎn)眼即成夢。故園已遠，還好有夢。

大雪又紛紛，你是否，也常夢回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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