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道，中美兩國政府代表于2024年12月13日在北京換文簽署了《關于修訂和延長兩國政府科學技術合作協定的議定書》，將《中美科技合作協定》自2024年8月27日起延期5年。

在2024年的尾聲，當人們驚愕于敘利亞的風云突變和韓國的政壇亂局、感嘆國際局勢不穩定性加劇時，《中美科技合作協定》的續簽無疑給整個世界釋放了一個穩定甚至積極的信號。

中美科技合作協定因何重要？

1979年1月1日，中美正式建立外交關系。1月31日，兩國簽署《中美科技合作協定》，這是中美關系正常化后雙方簽署的首個合作協議，在中美兩國關系中，具有非常獨特、里程碑式的歷史意義。

事實上，《中美科技合作協定》也是中美之間最基礎的協議之一，協定本身并不明確資助或規定在任何科技領域開展的任何具體活動，而是為兩國科技合作提供政策框架，雙方可以圍繞該協定包含的合作領域簽訂具體的合作協議。

2023年8月，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高級研究員黛博拉·塞利格森發文指出，自1979年簽署《中美科技合作協定》以來，中美兩國已在其框架下簽署了近100項議定書等文件，為科學界的合作提供平臺。

可以說，《中美科技合作協定》是中美政府間科技合作的總體協議和先決條件。兩國共享傳染病信息、共同應對氣候變化等科技合作均以此為政策基礎。同時，該協定還包括教育交流、人文聯系等內容。

此外，在全球范圍內，與《中美科技合作協定》類似的科技合作協議并非個別國家間的稀有產物，而是堪稱常規操作。據統計，美國與其他國家簽訂了近60項類似協議，中美兩國與幾乎所有的科技發達國家和數十個發展中國家間都存在類似協議。甚至在冷戰高峰期，1972年，美蘇之間也簽訂了《美蘇科技合作協議》。

因此，《中美科技合作協定》的續簽也許不能表明兩國關系有多大程度的好轉，但其失效則可能給國際社會帶來關乎國際格局的重大負面消息。

坎坷續簽之路

《中美科技合作協定》每5年續簽一次，在2023年8月已經到期。之后中美兩次延長該協定，每次時長6個月，以在此期間就續簽問題協商，直至最近達成一致。

即使是美國專家和媒體也承認，導致協定續簽延遲的責任完全在美國政府。正如美國《負責任的治國之道》網站刊文稱，《中美科技合作協定》是45年來兩國合作的基石，但華盛頓的有些人想毀掉它。

整體上看，美國政界和學術界對中美續簽科技合作協定問題的態度主要包括以下三種：

一是反對中美續簽協定。持此觀點的代表群體是部分對持華強硬態度的共和黨議員，2023年6月，美國眾議院中國特別委員會主席邁克·加拉格爾等9名共和黨議員致信美國務卿布林肯，污蔑中國利用中美科技協定等手段獲得科技優勢，美國必須停止“助推自身毀滅”，廢除《中美科技合作協定》是邁出的第一步。

二是簽署修改版協定。例如今年3月，美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通過民主黨議員迪娜·泰特斯和共和黨議員安迪·巴爾提出的相關法案，該法案認可中美簽署科技合作協定，原因是其促進了中美在氣候、公共衛生等領域的聯合研究，使美國科學家能夠接觸到中國的科學能力，但需要改進協定的外交機制以加強“國家安全”，同時加強國會對中美科技協議的監督。

三是積極簽署協定。毫無疑問，持此觀點的主要來自美國科學界。2023年8月，斯坦福大學史蒂夫·基維爾森等兩名物理學家公開致信美國總統和國家安全委員會，稱高等教育機構的基礎研究與國家安全無關，美國應該盡快續簽《中美科技合作協定》，中美科技合作和教育交流使美國受益匪淺。該公開信得到過千名美國科學家的支持。

很明顯，美國政府選擇的是第二種態度。

中美科技關系或進入新常態

根據《自然》雜志報道，新續簽的《中美科技合作協定》僅涵蓋兩國政府部門和機構在基礎科學項目上的合作，不包括對國家安全較為重要的“關鍵和新興技術合作”，例如人工智能和半導體等，也未包括任何中美大學或私營公司間的合作信息。美方稱為該協定添加了“強有力的國家安全護欄”，包括審查與爭議解決機制等。

協定內容反映出中美科技關系或許已經進入一個新常態：

一方面，在基礎科學領域，兩國仍有持續合作的空間。在《中美科技合作協定》45年的推動下，中美已互相成為雙方的最密切的科研合作伙伴。據相關論文統計，2000年至2023年，約五分之一的美國國際合作論文和五分之二的中國國際合作論文為中美合作出版。在21世紀的前20年，中國便是美國最大的國際學生和學者來源國，占比接近四分之一。只有繼續合作，才符合雙方利益。

中美科研合作也是在履行國際道義。中美作為全球最重要的兩大科研貢獻者，從2013年開始，全球每5篇科學出版物中至少有2篇有中國或美國科學家的參與。2023年，涉及中美學者的期刊文章占SCIE（科學引文索引）數據庫索引的全球知識產出的52%。中美合作對于解決公共衛生、氣候變化、自然災害等全球科學問題非常關鍵。

另一方面，在關乎國家安全的關鍵與核心技術上，美國的孤立和打壓政策一定時期內不會改變。就像《中美科技合作協定》續簽僅僅10來天前，美國仍在出臺政策大規模制裁中國140家半導體企業，并限制部分高性能芯片的對華出口。

目前，盡管少數共和黨議員已經發聲反對《中美科技合作協定》的續簽，認為應將其廢除或等待特朗普政府上臺后再做決定。不過，下個月即將重返白宮的特朗普及其團隊尚未對此發表意見。但值得注意的是，12月16日，特朗普對中美關系給出了一個積極評論：中美可以共同努力“解決世界上的所有問題”。

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中美合則兩利、斗則俱傷。一個穩定、健康、可持續發展的中美關系符合兩國共同利益和國際社會期待，要讓中美科技合作真正造福兩國、惠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