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商務部服貿司發布“關于《中國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術目錄》調整公開征求意見的通知”，新增1項技術條目、修改1項技術條目、刪除3項技術條目，并就上述調整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2025年2月1日截止。

美國控制技術出口，統一適用出口管制規則。中國控制技術出口，則分成了兩套體系：一套管軍用和軍民兩用技術，以《出口管制法》為總綱，分別依據軍品、核、兩用物項等不同領域的出口管制條例，通過《軍品出口管理清單》《核出口管制清單》《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等進行控制；一套針對民用技術，依據《對外貿易法》《技術進出口管理條例》，通過商務部、科技部維護的《中國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術目錄》實施控制，《目錄》禁止出口的技術，不得出口。限制出口的，向地方商務廳申請和拿到許可證后可以出口。

出口管制更多著眼于防擴散和保持軍事優勢、維護國家安全。禁限技術出口制度則主要考慮國家科技競爭力，因為民用技術原則上不涉及國家安全，是國際貿易的重要標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積極參與國際技術貿易，獲得了全球的技術資源，提升了自己的科技實力，也開始把很多國產技術出口到國外。統計顯示，僅2019年，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技術出口額就同比增長41.8%。隨之我國技術實力的進步，技術出口市場空間十分廣闊。

正因如此，我國禁止和限制出口民用技術，特別注意該管住的管住，該放開的放開。這次目錄修訂，解除了“中國傳統建筑技術（編號：085001J）條目”下的技術出口禁令；原來屬于限制出口類別的“中國傳統建筑技術（編號：085001X）”、“建筑環境控制技術（編號：085002X）”兩個條目，現在也變成了可以自由出口。

但如果原來屬于可以自由出口的技術、或者一些新出現的技術，要限制甚至禁止出口了，往往就說明我國在這些技術領域是全球范圍內比較先進的，需要靠出口控制來保持我們的技術競爭力。本次目錄修訂，在“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業”和“有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兩個大類下新增了一些需要限制出口的技術：

一、在“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業”大類下，新增三種電池正極材料制備技術（編號：252604X）：磷酸鐵鋰制備技術、磷酸錳鐵鋰制備技術、磷酸鹽正極原材料制備技術，控制要點分別是：

1、同時滿足以下條件的電池用磷酸鐵鋰制備技術：

• 化學通式LixFeyMzPO? ，其中 x，y，z≥0，M 為除 Li、Fe 之外的其他一個或多個元素

• 該材料在300MPa下粉體壓實密度≥2.58g/cc，0.1C 可逆容量≥160mAh/g，首次庫倫效率≥97%

可以看出來，這種技術的性能是由幾個指標決定的：化學通式、300MPa 下粉體壓實密度、0.1C 可逆容量、首次庫倫效率。以下一個個拆解開來看看：

（1）化學通式：LixFeyMzPO?

• 磷酸鐵鋰一般的化學通式是LiFePO?，Li代表鋰，Fe代表鐵。

• P代表磷，O代表氧，都是非金屬元素，PO? 就是“1 個磷原子 + 4 個氧原子手拉手在一起”形成的“磷酸基團”，在磷酸鐵鋰（LiFePO?）化合物中，像一個骨架把鋰、鐵等元素和它牢牢拴在一起，組成穩定的晶體結構。沒有這個 PO? 基團，整個材料的“框架”就會崩散，因此它是磷酸鐵鋰類電池材料的關鍵組成部分。

• M 代表除了鋰（Li），鐵（Fe）以外的其他金屬離子，可能是錳、鈷、鎳、釩等。

• x和y 都是一個可變的化學計量數，用來表示該摻雜金屬（或多種金屬）的具體含量。其中x表示材料中鋰離子的含量比例，y 表示鐵元素占比。

• 綜合上述，LixFeyMzPO? 就是在磷酸鐵鋰（LiFePO?）基礎上，通過調節 x, y, z 以及摻雜的金屬離子 M，獲得具有不同性能（如更高能量密度、更好高溫性能等）的改良材料。

（2）300MPa下粉體壓實密度≥2.58g/cc

• 300MPa 下粉體壓實密度，是指在 300 兆帕壓力條件下，磷酸鐵鋰等粉體材料被壓實后的密度。

• 想象你把一堆粉末放到一個模具里，然后用一個超級“液壓機”對它施加300MPa（大約3000個大氣壓）的巨大壓力，把粉末擠壓成一個緊實的塊狀。

• 粉末在被這樣壓得很緊的情況下，其每立方厘米（cc）的質量（g）就是“粉體壓實密度”。數字越大，代表相同體積里塞進去的粉末越多（更致密），以后做成電極時，就能在更小的空間里儲存更多能量。

（3）0.1C 可逆容量≥160mAh/g

• 電池充放電過程中，以 0.1C 的充放電倍率進行操作時，電池能夠可逆地釋放和存儲的電容量。

• “C” 是電池充放電倍率的單位，表示電池充放電電流大小與電池額定容量的比率。“0.1C” 可以理解為很慢的充放電速度。假如電池/材料的額定容量是 1000mAh（1C 意味著 1 小時內充滿/放完），那么 0.1C 就是用 100mA 的電流去充/放電，需要大約 10 小時才能把這 1000mAh“裝滿”或“放空”。

• “可逆容量”則是指在這個充放電過程中，材料實際能夠存進去、并且釋放出來的電量。在理想情況下，電池充電時存儲的電量應該在放電時完全釋放出來，但實際中受各種因素影響，會有一些不可逆的容量損失?？赡嫒萘烤褪强鄢瞬豢赡嫒萘繐p失后，電池能夠真正有效利用的容量部分。如果是以 mAh/g 這種單位來衡量，則表示每克電極材料能承載多少 mAh 的電量。

• 0.1C 可逆容量≥160mAh/g，就是在這種相對緩慢（0.1C）的充放電條件下，電池（或正極材料）能夠真正儲存并釋放60mAh的電量，這顯示的是電池的儲能能力。

（4）首次庫倫效率≥97%

• 指電池在首次充放電過程中，放電容量與充電容量的比值，通常用百分比表示。可以通俗地解釋為第一次給一個新電池充電，充了 100 單位的電量；然后把它放電，可能只放出了 95 單位。那么這個95 / 100 = 95% 就是它的“首次庫倫效率”。庫倫效率≥97%，就是說100個單位的點沖進去，能放出來97個單位。

• 首次庫倫效率高，說明“進去的電”和“出來的電”差得比較少，材料內部第一次化學反應的損耗小，說明電池的可逆性、長期循環性能越好，使用壽命越長。

綜合起來看，這種“摻雜+高壓實密度+高可逆容量+高首次效率”的磷酸鐵鋰制備技術，能做出“升級版”的磷酸鐵鋰電池材料，通過往磷酸鐵鋰正極中摻雜其它元素來提升性能，能量密度高、初次效率高，并且能夠在較大壓力下形成致密的正極材料。這種材料能讓電池在相對較小體積下實現更高容量、更好循環壽命和更穩定的輸出。

2、同時滿足以下條件的電池用磷酸錳鐵鋰制備技術：

• 化學通式LixFeyMnzMaPO4，其中 x，y，z，a≥0，M 為除 Li、Fe、Mn 之外的一個或多個元素。

• 該材料在300MPa 下粉體壓實密度≥2.38g/cc，0.1C 首次庫倫效率≥90%，0.1C 可逆容量≥155mAh/g，0.1C 平均電壓≥3.85V，1C 放電容量保持率≥97%，2C 放電容量保持率≥95%。

相比磷酸鐵鋰制備技術，磷酸錳鐵鋰制備技術多了個“2C放電容量”?！?C 放電” 通常表示用電池額定容量對應的電流，在1小時內把電放完。“2C 放電” 則是用電池額定容量的兩倍電流來放電，在半小時內把電放完。“2C 放電容量保持率≥95%” 的意思是：在更快的 2C 放電速率下，電池仍能輸出滿容量的95% 以上。相對于慢速放電（比如 0.1C 或 0.2C）時的容量，衰減只有 5% 或更少，性能非常好。

3、磷酸鹽正極原材料制備技術：

• 磷酸鐵、磷酸鐵錳、電池用草酸亞鐵、電池用磷酸二（一）氫鋰、電池用磷酸鋰制備工藝，其中磷酸鐵同時滿足以下條件：振實密度＞2.1g/cc，磁性異物＜10ppb

磷酸鐵、磷酸鐵錳、電池用草酸亞鐵、電池用磷酸二（一）氫鋰、電池用磷酸鋰，就像做菜前需要準備的各種“半成品”調料，彼此搭配、經過特定溫度、氣氛、時間的處理后，才能做出真正的“電池正極主材”——磷酸鹽正極原材料（用來做磷酸鐵鋰或磷酸錳鐵鋰等電池正極的前期化學材料）。

磷酸鹽正極原材料制備技術，就是能造出品質優良、純度高、振實密度高、雜質含量低的各種磷酸鐵、磷酸鐵錳、草酸亞鐵等“半成品”調料的技術。只有把這些“半成品”調料做好了，后續合成的磷酸鐵鋰電池正極，才能擁有更高的能量密度、更長的循環壽命，以及更好的安全性。

“振實密度＞2.1 g/cc”和“磁性異物＜10 ppb”是代表了對原材料純度與粉體物理特性非?？量痰囊?，也是高性能電池材料研發和生產的“門檻”所在。保證了這一道才能確保生產出來的電池性能“好”而且“穩”。

• 振實密度可以理解為：把粉末倒進一個容器里，然后振動容器，讓粉末在重力和振動的作用下盡可能地“堆得更緊密”，最后每立方厘米粉末的重量就是振實密度（g/cc）。數值越高，說明粉末顆粒更“緊湊”，孔隙更少。同樣體積里能裝進更多活性物質，這對后面做成電極、提升電池能量密度很重要。

• 磁性異物主要是一些含鐵或其他金屬雜質的微小顆粒（能被磁鐵吸附）。如果這些雜質含量超標，制成電池后，可能在內部引發微短路或局部放熱反應，帶來安全隱患或加速容量衰減。10 ppb 的概念可以理解為：10 個“雜質原子/單位”分布在 10?（10 億）個“正常”成分中，要非常非常干凈才能達標。

哪些企業的技術符合這些指標，公開信息很少。目前各大廠家在正極材料配方、制備工藝、電池設計等方面的技術細節通常都屬于商業機密，不會完整披露關鍵指標，也不會用完全相同的測試條件去公開對比。市面上常聽到的“全球最領先”“能量密度最高”等宣傳，往往是廠商的營銷口徑或選取了特定維度（如體積能量密度、重量能量密度、循環壽命等）來突出，不是很嚴謹的技術參數。

以磷酸鐵鋰電池正極材料為例，從行業調研報告和零星公開論文、專利信息里去評估，大概情況是：300MPa下粉體壓實密度，一般的水準是2.2~2.4 g/cc 左右，較先進的可達 2.5~2.6 g/cc 甚至更高（少量文獻報道 2.60~2.65 g/cc 的實驗室水平）。0.1C 可逆容量一般是150~155 mAh/g，先進的可以達到160~165 mAh/g（如果是摻雜改性的優質工藝，偶爾也能到166~168 mAh/g）；首次庫倫效率通常在90%~95%區間，先進的能到95%~98%（從實驗室到量產略有區別，很多廠商宣稱可做在 96%~97% 以上）。但這些都是估計，不一定準確。

根據行業媒體“起點鋰電”的解讀，能使用上述三種電池正極材料制備技術生產的電池都屬于高端產品。以目前最受歡迎的磷酸鐵鋰電池為例，目前高端動力型的技術指標一般為0.1C放電克容量 ≥156mAh/g、壓實密度≥2.55g/ cm3。《目錄》中對鐵鋰正極0.1C 可逆容量≥160mAh/g、粉體壓實密度≥2.58g/cc的要求，已經屬于第四代及以上的磷酸鐵鋰正極產品。

OFweek鋰電網的披露，鋰離子電池正極材料巨頭企業常州鋰源去年4月18日發布了最新研發的四代高壓實磷酸鐵鋰S501，粉末壓實密度達到了2.65g/㎝(3)。但當前磷酸鐵鋰行業絕大多數產品壓實密度在二、三代左右。2024年裕能、富臨、德方、龍蟠、萬潤、安達等主流磷酸鐵鋰正極材料生產商雖然已經開始布局四代、五代材料，預計到25年年底才能量產。

換言之，此次《目錄》修訂，主要并不是要限制目前市面上已經存在的電池正極材料制備技術，著眼的是下一代最前沿的技術。

二、在“有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這個大類下，主要有兩處修改：

1、把“有色金屬冶金技術（編號：083201X）”控制要點2改為：“通過離子交換法、樹脂法等方法從氧化鋁母液中提取金屬鎵的技術和工藝”。

在老版的《目錄》里，這個控制要點是：“氧化鋁生產中以種分母液回收原液中鎵的“溶解法”工藝”。相比“溶解法”，這次替換的“離子交換/樹脂法”更直接，分離效率更高、適用性更廣，也相對更容易實現連續化，特別適合母液中鎵含量低且雜質很多的情況，保證鎵的純度。

我在“”中曾經討論了中國在關鍵礦產領域的統治力，其中提到“中國不只是有儲量和產量優勢，冶煉和溶劑萃取技術領先西方整整一代”。

上述《目錄》控制要點2指代的“溶解法”和“離子交換/樹脂法”就是典型的“溶劑萃取技術”，即用化學分離手段，在氧化鋁提煉過程剩下的廢液或副產母液里，把原本含量不高卻很有價值的金屬鎵“淘”出來的一項工業技術。

根據中國地質科學院礦產資源研究所2020年的報告，鎵是稀有金屬，目前中國的儲量世界第一，約占全球的 80%至85%。鎵在現代電子供應鏈中發揮著關鍵而獨特的作用，尤其是在國防工業中。其獨特的性能使其作為生產對下一代導彈防御和雷達系統、電子戰和通信設備等先進能力至關重要的專用半導體。中國基本壟斷了鎵及其化合物的生產、開采、冶煉、提純、回收利用等環節。

鎵主要是鋁土伴生礦，我們一般是對鋁土礦進行化學處理，提煉出氧化鋁，才能附帶產生少量的鎵。提煉氧化鋁時，中間會有一道工藝環節產生的“母液”，它除了含有主要的鋁成分外，還含有少量的鎵，得想辦法從那堆溶液里把鎵提純出來。通過離子交換法、樹脂法等方法從氧化鋁母液中提取鎵，就是一套化學/物理分離技術：我們把含鎵的母液流經一種特制的離子交換樹脂或溶液體系，利用“離子交換”或“選擇性吸附”的原理，讓鎵離子被吸附或置換出來，跟其他不需要的成分分離開，然后再通過洗脫、濃縮等步驟，把高純度的鎵從樹脂或溶液里釋放出來，這才得到了金屬鎵。

2023年7月3日，商務部、海關總署發布2023年第23號公告，宣布對鎵、鍺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外界普遍分析這是對美國對華半導體出口管制的反制措施。鎵提取技術對生產足夠的鎵至關重要，如果被美國這些我們要反制的國家獲得，會影響我們的反制效果，這也是為什么要對這種技術的出口予以控制。

2、在要限制出口的技術類別里新增了一類“有色金屬冶金技術（編號：083201X）”，控制要點為：

• 鋰輝石提鋰生產碳酸鋰技術：

• • 基于含鋰凈化液制備碳酸鋰技術

  • 碳化熱解提純技術

  • 母液循環使用技術

  • 連續生產自動控制技術

  • 氫氧化鋰碳化技術

• 鋰輝石提鋰生產氫氧化鋰技術：

• • 基于含鋰凈化液制備氫氧化鋰技術

  • 冷凍析鈉技術

  • 蒸發結晶技術

  • 連續生產自動控制技術

  • 粉碎干燥技術

• 金屬鋰（合金）及鋰材制備技術：

• • 多陽極電解技術

  • 金屬鋰蒸餾提純技術

  • 金屬鋰（合金）及鋰材壓延加工技術

• 原鹵直接提鋰技術：

• • 吸附劑材料合成技術（鋁系、鈦系、錳系）

  • 鹵水吸附提鋰 PID 流程、吸附和膜集成配套裝置等技術

• 含鋰凈化液制備技術：

• • 離子交換除雜技術

  • 含鋰溶液除 B、Ca、K、Na、S 等技術

  • 膜分離、電滲析除雜技術

上面這些東西看起來很復雜，但其實都是在說一件事：怎么把鋰資源盡可能高效、干凈、經濟地提取出來，并加工成下游需要的各種鋰化合物或金屬鋰。

鋰和鎵一樣，不是天然就有的原生家屬，也是需要“溶劑萃取技術”才能獲得。鋰通常有兩大主要來源：礦石（如鋰輝石）和鹽湖/地下鹵水。不管是從鋰輝石提取，還是從原鹵提取，都要對含鋰的溶液做雜質去除、濃縮、結晶等，才能制成碳酸鋰或氫氧化鋰。想做金屬鋰或鋰合金，還需要更高階的電解、蒸餾提純和機械加工技術。整個流程中，自動控制技術、母液循環利用、提純除雜等，都在提高產品品質和產能、降低成本及環保壓力。這些技術環環相扣，各自解決“從礦/鹵水到高純鋰產品”過程中的不同難題。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能看出這次“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術目錄”的修訂，實質上就是針對三類技術：動力電池正極材料制備技術、鋰提取技術、鎵提取技術。最后一項技術關系到我國關鍵金屬的生產和對美反制的效果，其他兩項技術則指向我國動力電池和電動汽車的上游原材料和及其相關的先進技術。

我國是全球鋰電池產業的重要力量，在鋰電池技術研發上處于世界前沿水平，從材料研發（如正負極材料、電解液等）到電池制造工藝（如卷繞、封裝等）都有深厚的技術積累。我國還擁有全球最大的鋰電池生產基地和首屈一指的產能。根據 BloombergNEF、SNE Research等研究機構的統計，中國鋰離子電池產能在全球占比約70-75%，全球排名前10的動力電池企業，中國獨占6家 。2024年1-11月，中國電動汽車的全球市場份額也達到了70%，其中先進而具有成本優勢的動力電池制造業功不可沒。

感覺已經落后于中國的美國與歐盟，都在拼命培育本土動力電池龍頭企業、扶植上下游一體化供應鏈，強化自身電池及電動汽車供應鏈的自主可控和持續創新。美國更關注“如何把制造業拉回國內”，通過《削減通脹法》等產業政策，采取強力稅收激勵與門檻要求吸引大規模投資，同時壓制中國動力電池、電動汽車及其原材料。歐盟則運用“歐洲電池聯盟 + IPCEI”等多重機制，投入更多資源在研發、回收和可持續性上，打造“歐洲電池生態體系”。

當前，我國鋰電池等“新三樣”正加快“走出去”，動力電池上下游的企業很多計劃在歐洲投資建廠、實現本土化生產。例如，常州鋰源印尼磷酸鐵鋰工廠一期已經投產，還會追加投資。萬潤新能的全資子公司萬潤新材計劃投資1.68億美元在美國設立項目公司。湖南裕能打算在西班牙投資建設鋰電池正極材料工廠。動力電池一哥寧德時代正在通過技術授權方式與福特合作，拓展美國市場。

對何為技術的出口？《技術進出口管理條例》第二條有規定，是指從中國境內向境外，通過貿易、投資或者經濟技術合作的方式轉移技術的行為。上述國內企業海外建廠過程中，經常涉及生產工藝、產品配方、操作流程授權給海外工廠，以及對當地員工設備操作培訓等，可能會涉及技術的“出口”。

據媒體報道，在去年12月進行的一項補貼規模達10億歐元的新能源電池開發項目招標中，歐盟將引入要求中國企業在歐洲設廠并分享技術訣竅的條款，這引發了中國政府的反對。彭博社去年報道，對寧德時代和福特的合作，中國政府也曾進行審查，以確保核心技術不會外流（報道真實性存疑）。但這些或許都說明，在激烈的國際技術競爭下，如何確保國家技術安全和技術領先優勢，已經成為中國政府的重要關切。

需要注意的是，“限制出口”不是不許出口，而是要履行必要的許可手續，申請的公司在一些情況下還可以要求豁免許可。從更長遠意義上說，如果相關的限制出口措施執行得當，不僅有利于國家民用技術的安全，對國內企業來說也是一種保護，能夠確保和外國同行的技術代差，在國際市場上通過技術優勢實現長久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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