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考歷史資料結合個人觀點進行撰寫,文末已標注相關文獻來源。
(一代奇君 柴榮)
后蜀的最后一位皇帝孟昶,在和后周的作戰中,接連失地,極為重要的兩個邊境城市秦州和鳳州都被后周給奪走了。
這倆州被拿走了,那就等于是后周把后蜀的命根子攥在手里了,隨時隨地都能要你的命。
周世宗柴榮遏控后蜀,此時又興兵取淮南,對著南唐是一頓組合拳輸出,孟昶遠在成都,可后周大軍勢如破竹的消息傳來,他也不免心驚肉跳,目眢心忳,因為他意識到了,雖然眼下好像蜀地太平,無事發生,可是他們孟氏一族的敗亡,已經是注定了。
所以很多人都會說,孟昶落到這個地步,純屬咎由自取,因為孟昶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人們一提到孟昶,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后來北宋皇帝趙匡胤的那一句:
《宋史·太祖本紀三》:汝以七寶飾此,當以何器貯食?所為如是,不亡何待!
趙匡胤說,小便的便桶你都使用七寶壺,那么吃飯的器具你又該用什么樣的名貴物什呢?你這樣的皇帝,不失敗還等什么?
什么意思呢?說這孟昶有個尿壺,這個尿壺的檔次非常的高,用瑪瑙,黃金,白銀,赤珠,琉璃,珊瑚,硨磲這七種名貴的寶石來鑲嵌周身,因此被稱為七寶壺。
趙匡胤就認為,尿壺本來都是破爛器具,可是你孟昶卻用七寶壺來當尿壺,說明你奢靡,你浪費,你生活中在別的地方,還不知道怎么消耗民力,滿足自己的享樂欲望呢。
北宋名臣歐陽修也說:
《新五代史·卷六十四》:好打球走馬,又為方士房中之術。
孟昶喜歡打馬球,還喜好煉丹修玄,更好女色,研習房中術。
反正基本上吧,通過上述的這些描述,后世之人很容易就把孟昶定性為一個昏庸無道的君王。
(馬球 唐朝)
可是我們仔細想一想,有關于孟昶的負面評價,基本上都是后蜀的敵對政權的皇帝或者大臣發布出來的,在可信度這一塊,就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說的是真的,孟昶只不過是尿尿用了一個奢侈品壺,只不過愛打馬球,只不過好點女色,怎么就成了十分負面的亡國之君呢。
再有一點,孟昶沉迷馬球,喜好女色的時候,后蜀有個叫做韓保貞的大臣,他就有點看不過去,于是就勸諫孟昶,說皇帝啊,馬球呢,您最好是少打,前朝(指唐朝)的皇帝,如敬宗和僖宗,他們就喜歡打馬球,玩物喪志,因此失國,而憲宗和武宗,好方士喜煉丹,白白斷送了性命,女色更加傷身,恐礙圣體,所以臣下勸皇帝要及時改正。
韓保貞說的很直接,那意思皇帝你這么干,你就沒兩天活頭了,所謂忠言逆耳,這話其實挺危險的,碰到那種脾氣不穩定,剛愎自用聽不進勸的皇帝,搞不好就給你咔嚓了,孟昶則不然,孟昶非常的聽勸,韓保貞這邊勸完,那邊孟昶已經把宮里的不少女子都送出宮去了。
作者還專門查閱了一些資料,有史記載的孟昶做皇帝的一些劣跡,除去上邊說的那些,剩下無非就是一個用人問題,這個和皇帝的性格沒有關系,和他的好惡也沒關聯,主要是他能力不行,他就是那種放著諸葛亮不用非要用李嚴的類型,他只能任用中庸之才,可是李嚴這類大臣,也絕非大奸大惡之輩。
我們再橫向對比一下五代十國其它政權的末代皇帝,南漢末代皇帝劉鋹,荒淫無度,肆意濫殺,而且重用宦官,南漢末期,宮里的宦官數量急劇膨脹,足有兩萬多人。
閩國王氏一脈的最后一位皇帝王延羲,一樣的荒淫,一樣的暴政治國,并且這人還特別喜歡殘殺宗族。
南楚實際上的末代皇帝馬希萼,好飲酒,好淫樂,花錢大手大腳,楚王馬殷當年辛辛苦苦攢的錢,基本上是讓他造了個精光。
南唐末代皇帝李煜,這個很知名了,最為人詬病的一點就是不務正業,在文學藝術上的追求,大量占用了他治理國家的時間,以至于導致了南唐天下的傾頹。
這是十國政權的一些皇帝,我們再來看五代政權的。
后梁末帝朱友貞,任人唯親,后唐末帝李從珂,搜刮百姓,后晉末帝石重貴,沉迷畋獵,后漢末帝劉承祐,那更是大暴君中的大暴君。
(進退無據 孟昶)
您把這些人拉出來和孟昶一比,孟昶簡直是一個活菩薩了,他整頓過吏治,懲辦過貪官,發展過農業,刺激過經濟,興修過學校,在位的時候甚至還弘揚儒學,教化百姓,刊刻了儒家經典十一部。
四川地區的一些古籍中,甚至還記載了這樣的一幕:
孟昶做了皇帝之后,正因為他能力不足,所以他秉持笨鳥先飛的觀念,十分勤政,國家大小事務,他總是親自處理,尤其是一些刑事案件,涉及到命案的,孟昶都要過問,每次朝廷要處決囚犯,孟昶都會派人在刑場觀察這些死刑犯,如果這些死刑犯呼喊求救,說自己冤枉,那么孟昶就一定要進行干預,停止行刑,要對這個死刑犯,對這個案件進行重新調查。
北宋第二位皇帝宋太宗趙光義,對孟昶的這個行為持批評態度,因為孟昶只要一有人喊冤他就叫停行刑,把死刑犯關起來,案件重啟,重新調查,這導致監獄里待調查,待論罪,待處理的犯人越來越多,很多死刑犯被孟昶從刑場上救下來之后,一關就是三五年,案子也調查不清楚。
太宗認為,這是作秀。
這當然可以說是一種作秀,因為真正有罪的,也有可能因為孟昶的這種行為被救下來,得以暫時免死。
可是,和動輒揮動屠刀殘酷濫殺,視百姓如草芥的那些暴君相比,孟昶的行為,是不是比他們要強多了。
通過孟昶的這個行為,我們可以體會到孟昶內心的仁心,善心,至少在他看來,法律在對任何一個人進行懲處之前,都要慎之又慎,這是一種對生命的尊重。
在那個時代,這樣的尊重,是有多么的可貴呢?
我們體會不到,因為,當時無端被剝奪生命,被暴君殘害,被軍閥蹂躪的人,不是我們。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如此,孟昶何以被人千夫所指,是囊空無物,昏聵不明的亡國之君呢?
所以我們可不可以認為,這樣的一個皇帝,這樣的一個孟昶,他實際上是導致不了后蜀的滅亡,或者說,后蜀的滅亡,主要責任并不在他呢?
(蜀地山川)
如果我們看地圖,我們就會發現,所有的省份的邊界,都是彎曲的,沒有說省份一個一個的劃分成規則的正方形,長方形,三角形的,而是每一個省份,都是不規則的形狀。
這是為什么呢?因為劃分省份的一個比較直接的方法就是,以山川湖海為界限,這樣一來比較醒目,二來比較方便。
比如說,河南河北,那就隔著黃河,湖南湖北,那就隔著洞庭湖,基本上每一個省份地區相鄰的地方,都有明顯的建筑物地標。
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又能發現,古代政權,古代的皇帝,他們劃分地區和地區之間的界限,還會遵循這樣的一條守則,盤互交錯,相互深入,就好像某些哺乳動物的牙齒一樣。
為什么要讓兩個地區的邊界線相互滲入,就比如A地區要長出一塊到B地區里,B地區也要長出一塊到A地區呢?
那是因為,如果只靠洶涌龐大的河流或者巍峨雄壯的名山大川來區分界限的話,那么某一地區就很容易倚靠這種地形上的險要,成為相對獨立的地區,也就是所謂的有天險,因此易守難攻,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四川地區。
四川地區,或者說四川盆地,北邊有秦嶺,東邊有巫山,這是天賜的和外界隔絕的地形地貌,外邊的勢力很難滲透進來,因此我們就能發現,只要天下大亂,這四川地區必然會誕生一個割據政權,公孫述,劉備,王建,孟知祥,明玉珍,他們都是因為占據了這種地理上的優勢,所以才能成就帝業。
可是我們反過來想一想,易守難攻,也是一柄雙刃劍,你有名山大川險關,你有崇山峻嶺,你有蜀道之難,別人想要侵入你,想要攻打你,那不容易,但是你想要走出去,你想要擴張,你也不容易呀,你守成的時候,蜀道是你的屏障,你想要爭奪天下,蜀道這個屏障反而成了你的障礙。
(亂世 命運使然)
試問,諸葛亮六出祁山都走不出去的蜀道,孟昶能走得出去么?
得之如此,失之也如此。
其次,蜀地河流很多,這是無可置疑的,但是沒有那種特別寬闊的水域足以蜀地的政權來操練水軍,而水軍,這是順江而下,爭奪江南所必須的硬件條件。
赤壁之戰,淝水之戰,鄱陽湖之戰,這種正負手就能決定天下的戰役,無一不是集團化,規模化的水戰。
蜀地訓練不出一流的水軍,孟昶也沒有辦法,這是天然的劣勢,也是固有的硬傷。
古往今來誕生于蜀地的政權,興也忽焉,亡也忽焉,而俗世洪流之中,一個小小的孟昶,他能抵擋的住,這歷史的潮流嗎?
也許,這就是孟昶的命運。
你越想成功,結果就越是失敗,你越要出人頭地,偏偏碌碌無為,你越要一統天下,越是國力式微,你越是機關算計,越是誤了大好年華,卿卿性命。
時來四方天地皆同力,運去慷慨英雄不自由。
人們常說,命運如風,但其實,命運不是風,風是一陣一陣的吹,吹到你了,命運就光臨了,吹不到你,命運又能耐你何呢?
所以,命運其實是你腳下的土地,無論你走到哪里,命運都如影隨形,無論你走到哪里,你都在命運之中。
參考資料:
《宋史·太祖本紀三》
《新五代史·卷六十四》
王瑛.論前后蜀文化的發展及影響.中華文化論壇,2007
王道敏.毀譽參半的亡國之君孟昶.檔案天地,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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